第44章
- 重生萬歷:我只想保命撬江山
- 森上木
- 2084字
- 2025-07-09 08:06:57
都察院左都御史錢博,便是這場風暴的中心。
錢博年近六旬,三朝元老,門生故吏遍布天下。
他本人更是江南錢氏的族長,族中良田萬頃,商鋪林立,是新政最大的利益受損者。
他府邸的會客廳里,此刻坐滿了憂心忡忡的各部官員和士紳代表。
“錢大人,您可得為我等做主啊!”一個穿著錦袍的鹽商,哭喪著臉道
“那‘物銀雙軌’一出,官府開倉放糧,咱們囤積的糧食還怎么賣出高價?以后這生意,沒法做了!”
“是啊,錢大人!”一個地方的縉紳也附和道,“我等寒窗苦讀,方得功名,置辦些田產,以慰先祖,本是天經地義。
如今他張居正要清丈田畝,按畝納銀,我等與那些泥腿子,還有何分別?
這傳出去,我輩讀書人的臉面,往哪兒擱?”
錢博端坐主位,面沉如水。他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渾濁的眼睛里,卻閃爍著精明而歹毒的光芒。
他沒有理會那些商人和縉紳的哭訴,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一位一直默不作聲的戶部郎中。
“李郎中,你來說說,此事在戶部,反響如何?”
那李郎中連忙起身,躬身道:“回部堂大人的話。戶部上下,自然也是怨聲載道。
但……那楊思年,卻是個異類。”“楊思年?”錢博的眉毛挑了一下,這個名字他有印象
就是那個走了狗屎運,女兒被選為皇后,自己也一步登天的“楊癡子”。
“那楊癡子,他奉了圣命,正帶著一幫人,在寶源局那邊,鼓搗什么‘萬歷通寶’銀輔幣。
聽說,他把那本《經國理財芻議》,當成了圣旨一般,日夜研讀
還召集了本部所有主事、書吏,開了好幾次會,宣講新法的好處。
他說……他說此法乃萬世之基,能讓我大明國庫充盈,百姓安樂。”
“哼,一個靠女兒上位的弄臣,懂個屁的經國大政!”
錢博冷哼一聲,不屑道,“他這是在為虎作倀,自尋死路!”
罵完,他眼珠一轉,心中已然有了一條毒計。他知道,硬碰硬,肯定不行。
高拱那個瘋子現在護著張居正,司禮監又被小皇帝牢牢掌控。
直接彈劾,無異于以卵擊石。要想扳倒張居正,就必須從這新法本身下手。
新法好不好?當然好,好到能要了他們這些人的老命。
所以,不能說它不好。要說它……太好了,好到不切實際,好到會逼得天下大亂!
“諸位稍安勿躁。”錢博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
“張江陵要唱戲,咱們就讓他唱。不但要讓他唱,咱們還要給他搭個更大的臺子
再給他找些‘捧哏’的,把這場戲,唱得熱熱鬧鬧,唱得天下皆知!”
眾人面面相覷,不解其意。錢博也不多做解釋,只是陰惻惻地說道:“他不是要清丈田畝嗎?好得很!
咱們就幫他一把!傳我的話下去,讓江南、湖廣各地的族人、門生,全力配合官府清丈!
不但要配合,還要‘主動’!主動把那些藏匿的、掛靠的田地,全都報上去!一畝都不要漏!”
“啊?”眾人大驚失色,“部堂大人,這……這不是自斷臂膀嗎?”
“斷臂?不。”錢博搖了搖手指,笑得像一只老狐貍
“這是壯士斷腕,也是釜底抽薪。你們想,這田畝一清,稅負必然暴增。
朝廷那邊,賬面上是好看了,可底下那些交不起稅的自耕農、佃戶,會怎么樣?他們只能賣地。
地賣給誰?還不是賣給我等?到時候,咱們再用高價收糧,低價買地,不出三年
江南的土地,十之八九,都要回到咱們手里。
而且,還是過了官府明路的,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這張居正,費盡心機,最后,不過是為我等做了嫁衣!”
眾人聽完,恍然大悟,無不撫掌稱妙,紛紛夸贊錢博高明。
“這還只是第一步。”錢博的眼中,閃著更加惡毒的光芒
“他不是要推行什么‘萬歷通寶’,搞什么‘火耗歸公’嗎?咱們也幫他!讓他鑄!讓他發!
等那新幣一出來,咱們就讓各地的錢莊、當鋪,全力收購!有多少收多少!
老夫就不信,他寶源局那小小的爐子,鑄幣的速度,能快過咱們江南萬千商號的銀子!”
“高啊!”一個錢莊老板激動地一拍大腿,“到時候,市面上無新幣可用,百姓完稅,還得用散銀。
那‘火耗歸公’,豈不就成了一句空話?官府收不上足額的稅,這張江陵的臉,可就丟到姥姥家了!”
錢博得意地點了點頭,最后總結道:“總而言之,對這新法,咱們要做的,就八個字,明著擁護,暗中架空!
他張居正想當圣人,咱們就讓他當個孤家寡人,當個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偽君子!
老夫倒要看看,等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的時候,他張江陵,還有那個坐在龍椅上的小娃娃,該如何收場!”
一場針對新政的,規模更大、手段更陰險的“軟抵抗”,就在這座幽深的府邸里,被策劃了出來。
這日,禮王朱載純按著宮里的規矩,遞了牌子,哈欠連天地進宮來給皇帝侄兒請安。
這已經成了他最近的常態,隔三差五就得來乾清宮點個卯,陪著小皇帝說說話,演一演叔侄情深的戲碼。
他倒也不討厭,比起在王府里聽那些咿咿呀呀的戲文,瞧著這位心思比九連環還多的小皇上,倒也別有一番刺激。
可今日,他心里總有些七上八下。剛行完禮,正準備說幾句“皇上氣色見好,臣心甚慰”
的場面話就開溜,卻見朱翊鈞從書案后抬起頭,沖他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叔父來了,快坐。朕正有事要與你商量。”
朱載純心里“咯噔”一下,兩條腿當時就有點發軟。
這笑容,他太熟悉了。
上回他就是瞧見這笑容,一迷糊,就把自己親兒子朱翊亨送進了錦衣衛那個修羅場。
如今兒子倒是干得風生水起,可他這個當爹的,每天晚上睡覺都覺得脖子后頭涼颼颼的
生怕哪天兒子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禮王府跟著吃掛落。
這回,又是這笑容……指定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