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奔跑的異鄉(xiāng)客
- 我非獨我
- 徐家永寧
- 2186字
- 2025-07-07 19:17:10
我像一只撲火的飛蛾,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撲了上去!
雙手如同鐵箍,狠狠扣住他的后頸,將他高大的身軀用力拉向自己!
在他驚愕、甚至帶著一絲措手不及的目光注視下,我踮起腳尖,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和深入骨髓的思念,狠狠吻上了他緊抿的、帶著血腥和鐵銹味道的薄唇!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懸崖邊的狂風卷起我們的發(fā)絲,糾纏在一起。
冰冷的月光灑落,勾勒著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
唇齒間的觸感冰涼而柔軟,帶著他特有的、如同雪后松林般冷冽的氣息。
這個吻,生澀、魯莽、甚至帶著絕望的啃咬,卻如同投入干柴的烈火,瞬間點燃了記憶深處所有被塵封的熾熱!
那些并肩作戰(zhàn)的默契,那些生死相托的信任,那些在黑暗角落里壓抑的、無法言說的情愫……如同沸騰的熔巖,在相觸的唇齒間瘋狂奔涌!
海峰的身體瞬間僵硬!
他握刀的手猛地收緊,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先是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震驚,隨即是劇烈的翻涌——是狂喜?是困惑?是深沉的痛楚?復(fù)雜的情緒如同風暴般在他眼底交織、碰撞!
這個吻漫長而激烈,仿佛要耗盡彼此所有的氧氣和生命。直到肺部的刺痛和身后越來越近的死亡威脅將我們強行拉回現(xiàn)實。
我喘息著,猛地向后退開一步,嘴唇因為剛才的激烈而微微紅腫,殘留著他冰冷的氣息。
臉上火燒火燎,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膛。
屬于“張月”的意識如同退潮后的沙灘,帶著巨大的羞恥和茫然重新浮現(xiàn)。
海峰依舊維持著被我強吻的姿勢,胸膛劇烈起伏,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死死地、帶著一種近乎審視的銳利,鎖在我臉上。
他的呼吸同樣急促,聲音卻帶著一種極力壓抑的沙啞和一種無法言喻的沉重:
“小六……”
他頓了頓,目光像是要穿透我的靈魂,一字一頓地追問,
“你記得你是誰嗎?”
懸崖邊的風呼嘯著,卷起我的衣角。
體內(nèi)屬于“小六”的冰冷銳利和屬于“張月”的惶恐不安如同兩股洶涌的暗流,在狹窄的河道里瘋狂沖撞、爭奪著控制權(quán)。
前一秒還清晰無比的格斗技巧、武器知識、對海峰深入骨髓的依賴,此刻如同退潮般迅速模糊、消散,被一種巨大的、高中生面對陌生情欲的羞恥感淹沒。
我下意識地抬手,指尖觸碰到自己依舊滾燙、帶著輕微刺痛感的嘴唇。
那是“小六”留下的印記,也是“張月”此刻慌亂無措的源頭。
聽到海峰那沉甸甸的問話,我猛地抬起頭,迎上他那雙仿佛能洞穿靈魂的深邃眼眸。
屬于“張月”的恐懼瞬間占據(jù)了上風,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深深的無力感:
“我…我記得…可是…”
我用力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試圖用疼痛來保持清醒,但意識層面那無形的拉扯感卻越來越強。
“我怕…”
眼淚毫無征兆地涌了上來,模糊了視線,
“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抬起手,指尖顫抖地指向自己的太陽穴,聲音哽咽而破碎:
“她…她在這里…張月也在這里…我們…我們隨時會交換…我不知道下一秒醒來的會是誰…我怕我會傷害你…我怕我會忘了你…”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剛才那個吻帶來的短暫悸動。
雙重身份帶來的撕裂感和失控感,遠比身后的怪物更加令人絕望。
海峰眼底翻涌的風暴,在我哽咽的訴說中,漸漸平息下去。那銳利如刀的審視,慢慢被一種更深沉、更復(fù)雜的情緒所取代——是了然?是痛惜?還是某種早已預(yù)料到的沉重?他下頜的線條繃得極緊,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他沒有說話。
只是上前一步。
在凄冷的月光下,在懸崖邊呼嘯的狂風中,在身后死亡威脅步步緊逼的陰影里,他伸出那只沒有握刀的手。
指腹帶著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動作卻異常輕柔,如同拂去稀世珍寶上的塵埃,緩緩擦過我滾燙的、沾著淚痕的唇角,抹去一絲剛才激吻殘留的濕潤痕跡。
他的指尖冰涼,觸感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不要緊…”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重復(fù)著,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對他自己說,
“不要緊。”
這三個字,像是一塊壓艙石,短暫地穩(wěn)住了我體內(nèi)翻江倒海的混亂。
那屬于“小六”的冰冷意識似乎被安撫了下去,屬于“張月”的恐慌也稍稍平息。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xiàn)在不是崩潰的時候。
海峰收回手,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如鷹隼,迅速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和追兵逼近的方向。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沿著崖邊往東走,那邊植被稀疏,藤蔓少,或許能找到下山的路。”
他言簡意賅,手中的流光長刀微微抬起,指向一個方向。
我點點頭,壓下心頭的萬般思緒,努力集中精神。高燒退去后的身體依舊虛弱,但求生的本能和體內(nèi)另一個靈魂帶來的些許韌性支撐著我。
我們不敢再停留,沿著陡峭的懸崖邊緣,小心翼翼地朝著海峰指的方向快速移動。
腳下的碎石不斷滑落,墜入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回響。身后的咆哮聲和藤蔓蠕動的“嗤嗤”聲被崖壁阻擋,似乎暫時拉開了距離,但依舊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跟隨。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前方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閃著金屬冷光的低矮灌木叢后,突然傳來一陣極其混亂、驚恐的嘈雜人聲!
是外語!
多種語言混雜在一起的尖叫、哭喊和急促的腳步聲!
我和海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他立刻示意我停下,身體緊貼在一塊巨大的巖石后面,長刀橫在身前,進入完全的戒備狀態(tài)。
我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林間空地上,一群大約七八個穿著專業(yè)戶外沖鋒衣、背著巨大登山包的外國人,正如同炸了窩的馬蜂般,驚恐萬狀地朝著我們這邊狂奔而來!
他們金發(fā)碧眼,膚色各異,臉上寫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不少人身上都帶著擦傷和泥污,背包歪斜,裝備散落一地也顧不上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