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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三皇子的“雪中送炭”

皇后所賜的“赤焰”金簪,如同一個華麗而冰冷的詛咒,被深鎖在王府庫房最隱秘的角落,由蕭玄弈的心腹暗衛日夜看守。那詭異的溫熱感和吸附力,時刻提醒著兩人潛伏在暗處的致命威脅。王府表面平靜,內里卻如同拉滿的弓弦,繃緊到極致。

梅林“巫術”風波與欽天監“物理打假”事件在宮中掀起的波瀾并未平息,反而在皇后一黨的刻意渲染下,裹挾著“寧王妃行事詭譎,恐引天罰”、“寧王藐視欽天,動搖國本”等流言,甚囂塵上。朝堂之上,一些依附于三皇子的御史言官也開始蠢蠢欲動,奏疏如同雪片般飛向御案,內容雖隱晦,卻字字指向寧王府的“不安分”。

就在這山雨欲來、風聲鶴唳的微妙時刻,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帶著一份看似“雪中送炭”的厚禮,叩響了寧王府的大門。

來者,正是三皇子蕭景宸。

他并未身著皇子蟒袍,而是一身低調的月白云紋錦袍,玉冠束發,面容俊美依舊,只是眉宇間那慣有的陰鷙似乎被刻意收斂,換上了一層恰到好處的憂色與關切。他獨自一人,連貼身侍衛都留在府外,姿態放得極低。

“聽聞弟妹前番在宮中受驚,又因那銅鏡之事惹得流言紛擾,為兄心中甚是不安?!笔捑板繁灰牖◤d,甫一落座,便對著上首的蕭玄弈和蘇攸晚溫言開口,目光落在蘇攸晚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兄長般的“真摯”關懷,“宮中那些閑言碎語,弟妹不必放在心上,清者自清?;屎竽锬镆彩顷P心則亂,那‘赤焰’簪,雖是好意,但若引得弟妹心中不適,反倒不美了。”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與流言的關系,又替皇后“開脫”,更暗示自己知道“赤焰”簪可能讓蘇攸晚“不適”。言語之間,仿佛真是個體恤弟妹、化解干戈的好兄長。

蕭玄弈端坐上首,面容冷峻,端著茶盞的手指骨節分明,并未因蕭景宸的“好意”而松動半分。他深邃的眼眸平靜無波,只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蘇攸晚則扮演著大病初愈、驚魂未定的柔弱模樣,微微垂首,低聲道:“謝三皇兄掛念。妾身…只是身子還有些虛,并無大礙。”心中卻警鈴大作。黃鼠狼給雞拜年,蕭景宸此來,絕對沒安好心!

果然,蕭景宸話鋒一轉,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通體瑩白、觸手溫潤的玉盒。玉盒開啟,一股極其淡雅、若有似無的草木清香瞬間彌漫開來。盒中,一枚鴿卵大小、通體渾圓、色澤如深海般幽藍的寶珠靜靜躺在柔軟的錦緞之上。寶珠內部,仿佛有無數細碎的星塵在緩緩流轉,散發出柔和而穩定的淡藍色光暈,將周圍一小片空氣都映襯得如夢似幻。

“此乃‘碧海凝冰珠’,”蕭景宸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矜,“是早年北狄左賢王所贈的奇珍。此珠生于萬年寒泉之底,汲取極寒水精,有凝神靜氣、驅邪避穢、安撫神魂之奇效。更難得的是,佩戴此珠,百步之內,凡火難侵,諸邪退避!”他將玉盒輕輕推向蘇攸晚的方向,語氣懇切:

“為兄思來想去,此珠最能安弟妹心神,壓驚定魄,更可辟除那些無謂的‘火厄’流言。今日特將此珠贈與弟妹,望弟妹早日康健,莫再為宵小之言煩憂?!?

碧海凝冰珠!驅邪避穢!百步辟火!

蘇攸晚的目光落在那枚散發著幽藍光暈的寶珠上,心頭猛地一跳!這功效描述…與欽天監那枚被蕭玄弈拆穿的“赤陽辟火珠”何其相似!只是屬性從“火”變成了“水”!聯想到蕭景宸與北狄左賢王勾結的死亡筆記內容,這枚“左賢王所贈”的珠子,其用心昭然若揭!

這絕非安神定魄的寶物!這極有可能是另一件…追蹤法器!甚至是…某種更陰毒的裝置!

蕭玄弈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銳利,如同冰錐般刺向那枚幽藍寶珠。他指尖微動,似乎想立刻將其掃落。

蘇攸晚卻比他更快一步。她臉上適時地浮現出驚喜與感激之色,伸手接過了玉盒,指尖狀似無意地拂過那冰涼的珠身。

“如此貴重之物…妾身愧不敢當。”她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將玉盒捧在掌心,仔細端詳,“此珠光華流轉,幽深如海,當真…神奇?!彼闹讣?,在珠身光滑的表面細細摩挲,感受著那溫潤中透出的、一絲絲極不尋常的…恒定而穩定的冰冷感。這絕非天然玉石該有的溫度變化!

更讓她心頭警兆驟升的是,當她的指尖劃過寶珠某一處時,一種極其細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鳴震顫感,極其短暫地透過指尖傳來!若非她精神力高度集中,幾乎難以察覺!

這珠子內部,有東西!是精密的機括?還是…某種能量裝置?

蕭景宸看著蘇攸晚“愛不釋手”的模樣,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得逞的陰冷笑意,面上卻依舊溫煦:“弟妹喜歡就好。此珠需貼身佩戴,置于心口,效果最佳?!彼匾鈴娬{了“貼身”和“心口”。

蘇攸晚心中冷笑,面上卻感激地點頭:“三皇兄厚愛,妾身感激不盡。只是…”她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些許為難的赧然,“妾身自小對這等蘊含天地精華的寶物便心生好奇,總想探究其本源奧秘。不知此珠…可否容妾身…仔細觀摩把玩一番?也好解了心中這點癡念?”

她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帶著女子對珍寶天然的好奇心,又顯得天真無害。蕭景宸雖覺有些突兀,但見她神色懇切,又想到她那些“奇技淫巧”的癖好,便也只當是她的怪癖,并未多想,大方地點頭:“自然可以,弟妹隨意。”

蘇攸晚捧著玉盒,走到花廳一側光線明亮的窗邊。蕭玄弈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她,雖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全身肌肉已悄然繃緊,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蘇攸晚將玉盒放在窗邊小幾上,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幽藍的“碧海凝冰珠”。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寶珠之上,那流轉的星塵光芒更加璀璨奪目。她屏住呼吸,指尖凝聚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沿著珠身每一寸弧度緩緩移動、按壓、感受。

她的動作看似輕柔隨意,如同在欣賞把玩,實則蘊含著極高的專注力和對物質結構的洞察力。材料力學。應力分布。可能的隱藏接縫。

時間一點點過去?;◤d內寂靜無聲,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蕭景宸端坐品茶,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很滿意蘇攸晚對這“禮物”的沉迷。蕭玄弈則面無表情,眼神卻銳利如鷹隼。

突然!

蘇攸晚的指尖在寶珠底部一個極其細微、幾乎與周圍弧線完美融合的凸起處,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于玉石質感的彈性!

找到了!

她心中一定,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專注。她不動聲色地調整了指尖的角度,用修剪得圓潤光滑的指甲,如同最精巧的鑷子,對準那處微不可察的彈性點,灌注了全身的巧勁和精準的控制力,猛地一壓一挑!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玉珠落盤的脆響!

在寂靜的花廳中,卻清晰得如同驚雷!

只見那渾圓一體、光華流轉的幽藍寶珠底部,竟被她硬生生撬開了一個米粒大小的、極其規則的圓形小孔!一股更加濃郁的、帶著冰寒氣息的草木清香瞬間從小孔中逸散出來!

蘇攸晚沒有絲毫停頓,她迅速從發髻上拔下一根細如牛毛的銀簪,小心翼翼地將簪尖探入那個小孔之中!手腕極其穩定地輕輕一撥、一挑——

“叮鈴!”

一個只有黃豆大小、通體銀白、表面布滿極其精密細密螺旋紋路的金屬小球,連同幾縷纏繞的、閃爍著微弱藍光的半透明絲線,被她的銀簪從那幽藍寶珠的“心臟”中,精準地挑了出來!滾落在鋪著錦緞的玉盒之中!

而失去了核心的“碧海凝冰珠”,瞬間光華盡失!那流轉的星塵消失無蹤,只剩下一個徒有其表的、內部布滿細小導槽和殘留藍色熒光粉末的空洞琉璃殼!那恒定的冰冷感和方才逸散的草木清香也驟然消失,變成了一種廉價的、帶著化工氣息的冰涼感!

花廳內,死一般的寂靜!

蕭景宸臉上的溫煦笑容瞬間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張拙劣的面具,眼底的陰鷙如同毒蛇般猛然躥起,死死盯著玉盒中那個被拆解得一文不值的珠子殘骸和那顆閃爍著冷光的金屬小球!

蕭玄弈的瞳孔驟然收縮,隨即爆發出冰冷刺骨的殺意!他猛地看向蕭景宸,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蘇攸晚卻仿佛沒感受到這凝滯到爆炸的氣氛。她拿起那枚銀白金屬小球,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又輕輕掂量了一下,甚至還放到鼻尖聞了聞那殘留的微弱藍光氣息(帶著一絲極淡的硫磺和金屬味)。然后,她抬起頭,看向臉色鐵青、眼神幾乎要噴火的蕭景宸,臉上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般的、帶著理科生求知欲的“純真”笑容:

“三皇兄,您這‘碧海凝冰珠’…里面構造真是精妙啊!”

她指尖拈著那枚銀白小球,如同展示一個有趣的玩具,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一絲“拆解”成功的興奮:

“這外殼是特制的寒玉琉璃,導熱性差,所以摸著恒溫冰涼。里面填充的是混合了夜光粉和冰片香精的惰性粉末,營造‘星塵流轉’和‘草木清香’的假象。”

她將小球在指尖轉了轉,目光落在那些精密的螺旋紋路上,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最核心的,就是這個帶螺旋紋的小東西了。材質…嗯,應該是某種磁石合金?或者…摻了特殊感應材料的金屬?紋路是用于增強某種…‘場’的共鳴?剛才妾身拿著它靠近心口時,感覺它在微微發燙震動呢!這應該就是您說的‘貼身佩戴、效果最佳’的奧秘所在吧?”

她頓了頓,仿佛才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和一絲無辜的困惑,看向蕭景宸:

“不過…三皇兄,您確定這是‘辟火珠’?不是…某種用來追蹤定位、或者收集佩戴者心脈氣息的…小法器?”

她晃了晃手中那顆冰冷的小球,語氣帶著理科生特有的、實事求是的耿直:

“這怎么看,都更像是一顆…會發熱發燙、還會偷偷‘打小報告’的…玻璃珠???”

“玻璃珠”三個字,如同三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蕭景宸的臉上!

他精心準備的、裹挾著“北狄奇珍”和“兄長關懷”光環的追蹤法器,在蘇攸晚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的眼睛和那雙靈巧得如同神匠般的手指下,被剝掉了所有華麗神秘的外衣,拆解得如同孩童的劣質玩具!那赤裸裸的“玻璃珠”評價,更是將他所有的算計和偽善,都釘在了恥辱柱上!

蕭景宸的臉色由青轉紫,再由紫轉黑,額角青筋暴跳!他猛地站起身,寬大的袍袖帶翻了手邊的茶盞!滾燙的茶水濺濕了他的錦袍下擺,他卻渾然不覺!那雙陰鷙的眼睛死死盯著蘇攸晚,里面翻涌的怨毒和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他精心策劃的“雪中送炭”,瞬間變成了自取其辱的鬧劇!

“蘇、攸、晚!”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從齒縫里擠出這個名字,聲音嘶啞,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暴怒!

“三皇兄息怒!”蕭玄弈冰冷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和強大的壓迫感,“愛妃她只是…求知心切,又恰巧…手巧了些。想必三皇兄也是被那‘左賢王’所蒙蔽,才得了此等…華而不實的‘玻璃珠’?無妨,此物雖無用,但三皇兄這份‘心意’,本王與愛妃,心領了?!?

他刻意加重了“玻璃珠”和“心意”二字,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扎在蕭景宸的心上。

蕭景宸胸膛劇烈起伏,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看著蕭玄弈護在蘇攸晚身前的冷硬身影,看著蘇攸晚手中那枚如同諷刺般閃爍的金屬小球,又看著玉盒里那堆殘骸…他知道,今日之辱,已成定局!再待下去,不過是自取其辱!

“好…好得很!”他猛地一甩袖袍,臉上勉強擠出一個扭曲至極的笑容,眼神卻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了蘇攸晚一眼,“寧王妃…好見識!好手段!為兄…受教了!告辭!”

說罷,他不再看任何人,如同身后有惡鬼追趕,帶著一身狼狽和滔天的怒火,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那背影,充滿了壓抑到極致的狂暴與怨毒!

花廳內,再次恢復寂靜。

蘇攸晚看著蕭景宸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后背竟已驚出一層冷汗。剛才拆解時的專注和冷靜褪去,才感受到面對那條毒蛇近距離殺意的壓力。

蕭玄弈走到她身邊,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枚冰冷的金屬小球上,眼神銳利如刀:“此物…”

“追蹤器,或者…某種生物信息采集器。”蘇攸晚肯定地說,“靠近心口會發熱震動,絕對有問題。北狄的秘術…果然詭異?!彼龑⑿∏蜻f給蕭玄弈,“殿下,此物或許能成為我們反制他的線索?!?

蕭玄弈接過小球,入手微沉,那精密的紋路散發著不祥的氣息。他將其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蕭景宸的一截毒尾。

“他不會善罷甘休?!笔捫牡穆曇舻统炼kU,“今日之辱,他必百倍償還。尤其是對你…”他看向蘇攸晚,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蘇攸晚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凝重:“殿下,比起報復,妾身更擔心另一件事?!彼哪抗廪D向窗外,仿佛穿透了王府的高墻,落在了某個陰暗的角落。

“蕭景宸今日此來,表面是送‘辟火珠’,實則是試探?!?

“他試探我們對‘赤焰’簪的態度,試探我是否真的‘受驚虛弱’,更重要的…”

她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寒意:

“他剛才離開前,看我的那一眼…充滿了怨毒,但還有一種…更深的、如同毒蛇鎖定獵物般的…志在必得!”

“他筆記里提到的‘椒毒’…‘讓她自己病死’…我懷疑,他可能已經等不及‘意外’了…”

“下一次,他或許會…直接下毒!”

蕭玄弈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陰鷙,周身殺意暴漲!他猛地攥緊了手中的金屬小球,冰冷的紋路硌得掌心生疼。

“他敢!”

兩個字,如同從地獄深處刮出的寒風,帶著毀天滅地的決絕!

“本王會讓他知道,動你的代價…是他蕭景宸…承受不起的!”

窗外的陽光明媚,卻驅不散花廳內驟然凝聚的、比那幽藍寶珠更冰冷的殺機。蕭景宸的“雪中送炭”,送來的不是炭,而是點燃最終戰火的引信。而那枚被拆解的“玻璃珠”核心,如同一顆沉默的毒牙,預示著更加兇險的博弈,已然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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