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間計的將計就計
- 錯位郡主:殿下,歷史書騙我!
- 夏塵幕憐
- 5636字
- 2025-07-07 07:00:00
暖閣內,燭火搖曳,將蘇攸晚臉上那抹罌粟花般危險而決絕的弧度映照得更加清晰。那句“‘椒毒發作,王妃暴斃’的好戲”,如同驚雷炸響在春桃瀕臨崩潰的意識里。
“假…假死?”春桃癱軟在地,臉上血淚狼藉,眼神卻因這匪夷所思的提議而短暫地凝聚了一絲茫然的驚愕,“王妃…您…您是說…”
“不錯。”蘇攸晚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冷靜得不帶一絲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實驗方案,“既然三殿下想讓我‘病’死,那我們就成全他。演一出讓他深信不疑的戲碼,引他和他藏在暗處的毒蛇…主動現身!”
她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素箋,提筆蘸墨,動作流暢而迅速。沒有半分猶豫,她在紙上寫下幾味藥材名稱,筆鋒銳利,透著一股理科生特有的精確與果斷。
“明日一早,你親自去藥鋪,避開王府常去的幾家,找最不起眼的小鋪子,照這個方子抓藥。”蘇攸晚將寫好的藥方遞給依舊瑟瑟發抖的春桃,“記住,分兩家抓,藥量要精準。若有掌柜多問,就說…是給府里患了‘隱疾’的老嬤嬤用的。”
春桃顫抖著接過藥方,只看了一眼,上面幾味藥名便讓她心頭一跳:硫磺、硝石、朱砂…這…這怎么看都像是煉制丹藥或是…毒藥的材料?她驚恐地看向蘇攸晚。
蘇攸晚看穿了她的恐懼,淡淡道:“放心,死不了人。我要的,只是一個‘看起來’足夠嚇人的癥狀。”她眼中閃過一絲屬于現代學霸的、近乎冷酷的自信光芒,“硫氰化汞…遇熱變紅,形似血斑,可致短暫昏厥、脈息微弱…配合特制的催吐藥引發劇烈嘔逆…足夠騙過那些只懂望聞問切、不識化學反應的‘神醫’了。”
她用的是“化學反應”這樣春桃完全無法理解的詞匯,但那篤定的語氣和洞悉一切的眼神,卻奇異地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春桃捏緊了藥方,如同捏著最后的救命稻草,或者說…是通往地獄的通行證。
“可是王妃…”春桃依舊恐懼,“萬一…萬一御醫…”
“御醫自有殿下應付。”蘇攸晚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你只需記住三點:第一,藥必須抓齊,按我說的分量配制,絲毫不能錯!第二,計劃啟動前,我會給你一個信號。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俯身,冰冷的目光直視春桃充滿恐懼的雙眼,一字一句,如同最嚴苛的契約:
“無論發生什么,看到什么,聽到什么,哪怕我‘死’在你面前,你也必須咬死我是誤食了那‘劇毒’的番椒種子!要驚恐,要絕望,要悔恨交加!要讓所有人都相信,是你‘不小心’讓那‘毒物’混入了我的飲食!只有這樣,才能取信于三皇子,你的家人才有一線生機!明白嗎?!”
“明…明白!”春桃被那目光中的決絕和壓迫逼得幾乎窒息,只能拼命點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血痕。
“很好。”蘇攸晚直起身,“現在,把你臉上的血擦干凈,滾回你的位置。天亮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她轉過身,不再看地上狼狽不堪的丫鬟。
春桃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起身,胡亂用袖子抹了一把臉,踉蹌著退到外間角落的軟墊上,蜷縮成一團,身體依舊控制不住地顫抖,但眼神深處,除了恐懼,終于燃起了一絲孤注一擲的、名為“希望”的微弱火苗。
計劃已定,但最關鍵的一環,還需要那個男人的配合。
蘇攸晚沒有猶豫。天剛蒙蒙亮,她便帶著那張藥方,徑直走向蕭玄弈的書房。她知道他一定在,暗鱗衛的陰影如同懸頂之劍,他必定徹夜難眠。
書房門口,侍衛通報后,蘇攸晚推門而入。蕭玄弈果然端坐案后,面前堆著公文,眼底有著淡淡的青影,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看到她進來,他放下筆,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帶著審視。昨夜暖閣的動靜,瞞不過他的耳目,只是他選擇了按兵不動。
“愛妃清早前來,何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熬夜后的沙啞。
蘇攸晚沒有廢話,直接將那張寫著“硫磺、硝石、朱砂”的藥方放在了他的案頭,開門見山:“妾身需要殿下的幫助,演一出戲。一出能讓三皇子蕭景宸徹底相信我已毒發身亡的戲。”
蕭玄弈的目光掃過藥方,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抬頭,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危險,如同即將撲殺獵物的猛獸,周身氣壓驟降:“毒發身亡?蘇攸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帶著難以置信的暴怒。她竟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妾身很清楚。”蘇攸晚迎著他幾乎要噬人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反而挺直了脊背,眼神清亮而堅定,“殿下請看這個。”她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里面是幾粒暗紅色的辣椒種子。“這便是誘餌。三皇子想用此物栽贓‘椒毒’害我。昨夜,他安插在我身邊的釘子春桃,已按捺不住動手偷竊剩余的種子,被我當場抓獲。”
她言簡意賅地將春桃家人被控、被迫背叛之事,以及她順勢而為制定的“假死誘敵”計劃全盤托出。語速很快,條理清晰,將每一步的算計、所需的配合都闡述得明明白白,如同在做一個邏輯嚴密的項目匯報。
“…所以,妾身需要殿下在‘事發’之后,務必做到三點:第一,雷霆震怒,將春桃下獄,嚴刑拷打,但務必留其性命,她是引出幕后黑手的關鍵活餌!第二,封鎖消息,但務必‘泄露’出王妃誤食劇毒之物、危在旦夕乃至‘暴斃’的消息,引蛇出洞!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蘇攸晚的目光緊緊鎖住蕭玄弈,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無論‘癥狀’多么逼真,無論御醫如何診斷,殿下都必須相信妾身不會死!必須配合演完這出戲!絕不能提前露餡!妾身自有秘法,能制造出足以以假亂真的瀕死之狀,十二個時辰后便會緩解蘇醒!”
“秘法?以假亂真?”蕭玄弈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巨大的壓迫感,他幾步繞過書案,一把扣住蘇攸晚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瞬間蹙眉。“蘇攸晚!你所謂的秘法,就是這些硫磺、硝石、朱砂?!”他指著案上的藥方,聲音里壓抑著滔天的怒火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你知道這些東西胡亂服用會是什么后果?!這和飲鴆止渴有何區別?!本王絕不允許你拿自己的性命胡鬧!”
他眼中的風暴幾乎要將她吞噬。護妻狂魔的本能在這一刻被徹底激發,任何可能危及她性命的計劃,都等同于觸碰他的逆鱗!
“殿下!”蘇攸晚手腕吃痛,卻倔強地仰著頭,聲音拔高,帶著理科生特有的、對真理的自信和不容置疑,“這不是胡鬧!這是基于化學原理的精確控制!硫氰化汞遇熱呈現血斑,模擬中毒癥狀;催吐藥引發劇烈反應,制造瀕死假象!劑量、時間、反應過程,都在可控范圍內!妾身有絕對的把握!比您在這深宮之中見過的任何障眼法都更‘真實’!”
她用力掙脫他的鉗制,后退一步,眼神灼灼,如同燃燒的星辰:“殿下!這是唯一的機會!只有讓蕭景宸徹底相信我已死,他才會放松警惕,才會得意忘形,才會讓藏在暗處的‘暗鱗衛’有所動作!我們才能抓住他的尾巴,才能粉碎他的陰謀!才能救下春桃的家人,也才能…真正保住您的性命!”
最后一句,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蕭玄弈的心上。他死死盯著她,胸膛劇烈起伏。書房內死一般寂靜,只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他看到她眼中的決絕,看到她臉上那種近乎殉道者般的、為了目標不惜一切的瘋狂光芒。那光芒,既讓他心驚,又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不是在賭,她是真的在用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識,在計算,在掌控!她在用她的方式,為他,也為她自己,搏一條生路!
憤怒、擔憂、恐懼…最終都被一種更沉重的、混合著震撼和無奈的情緒壓下。蕭玄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風暴已經沉淀為深不見底的寒潭,但那潭底,卻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烈焰。
“好。”一個冰冷的字眼從他薄唇中吐出,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本王陪你演這場戲。”
他重新坐回案后,拿起那張藥方,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聲音卻恢復了令人心悸的平靜:“但蘇攸晚,你給本王聽清楚。這‘假死’,十二個時辰便是極限!多一刻,本王都會掀了這王府,掀了這皇城!管他什么暗鱗衛明鱗衛,本王要他們所有人…給你陪葬!”
每一個字,都如同淬血的寒冰,砸在地上,帶著毀天滅地的殺意。這不是威脅,這是宣告!
蘇攸晚心頭猛地一震,看著案后那個瞬間收斂了所有怒火、只剩下冰冷殺機的男人,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夾雜著更深的寒意涌上心頭。她深吸一口氣,鄭重點頭:“妾身,明白。”
反間計的齒輪,在冰冷的殺意與孤注一擲的信任中,悄然啟動。
藥,很快由“悔恨交加、戴罪立功”的春桃“偷偷”配制好。那是一種混合了硫氰化汞粉末和特制催吐成分的詭異藥粉,散發著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硫磺和金屬混合氣息。
兩天后的午后,計劃如期進行。
暖閣內,蘇攸晚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戰戰兢兢”的春桃在旁伺候。桌上,擺放著一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湯羹——那是蘇攸晚精心準備的“道具”。湯羹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裝著暗紅色粉末(偽裝成辣椒粉)的瓷碟。
“王妃…湯…湯要涼了…”春桃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臉色慘白如紙,端著托盤的手抖得幾乎要將湯羹灑出來。
蘇攸晚給了她一個“開始”的眼神。
春桃如同被電擊,猛地一顫!她深吸一口氣,眼中爆發出孤注一擲的絕望光芒,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她顫抖著手,拿起那個裝著“劇毒辣椒粉”的小瓷碟,以一種極其夸張、幾乎要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笨拙姿勢,“不小心”手一抖——
“嘩啦!”
整碟暗紅色的粉末,盡數傾倒入那碗熱氣騰騰的湯羹之中!
“啊!王妃恕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春桃瞬間發出驚恐至極的尖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拼命磕頭,聲音凄厲得足以穿透整個院落!
蘇攸晚“大驚失色”,猛地站起,指著那碗瞬間被染紅的湯羹,厲聲道:“你…你做了什么?!那是什么?!”
“是…是番椒粉!是王妃您…您珍藏的番椒粉啊!奴婢該死!奴婢失手…全…全倒進去了!”春桃哭喊得撕心裂肺,表演得極其投入,那恐懼和悔恨真實得令人心悸。
“你!”蘇攸晚“氣急攻心”,身體晃了晃,似乎想說什么,卻突然臉色劇變!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喉嚨,發出一陣痛苦的干嘔聲!緊接著,在春桃驚恐欲絕的目光注視下,她像是被無形的巨力擊中,踉蹌著后退幾步,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起來!
“噗——!”
一口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污物”,猛地從她口中噴濺而出!星星點點,染紅了素色的衣襟和腳下的地毯!
“王妃!”春桃發出凄厲到變調的尖叫,連滾爬爬地撲過去!
只見蘇攸晚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紫,脖頸和裸露的手腕皮膚上,迅速浮現出大片大片觸目驚心的、如同蛛網般蔓延的暗紅色血斑!她雙眼翻白,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可怕聲響,身體劇烈地痙攣著,如同離水的魚!
“嘔——!”又是一大口“污血”噴出!
她身體猛地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聲重重摔倒在地毯上!四肢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只有胸口極其微弱地起伏著,氣若游絲,面如金紙,那遍布的血斑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整個暖閣,瞬間被濃烈的血腥味(催吐物混合特殊藥粉模擬)和春桃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淹沒!
“王妃!您怎么了!您別嚇奴婢啊!來人啊!快來人啊!王妃出事了!王妃中毒了!!!”春桃撲在蘇攸晚“毫無知覺”的身體上,哭得肝腸寸斷,涕淚橫流,那絕望和悔恨,真實得讓聞聲趕來的仆役們無不駭然變色!
消息如同瘟疫般瞬間傳遍王府!
“王妃誤食劇毒番椒粉,嘔血昏迷,危在旦夕!”
整個寧王府,瞬間陷入一片巨大的恐慌和混亂之中!
而就在這片混亂剛剛掀起滔天巨浪之時,一道墨色的身影,裹挾著毀天滅地的風暴與寒意,如同地獄修羅般降臨暖閣!
蕭玄弈來了!
他看到地上“氣若游絲”、渾身布滿恐怖血斑、嘴角還殘留著暗紅“血跡”的蘇攸晚時,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周身散發出的恐怖殺意,讓整個暖閣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所有仆役都嚇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誰——干——的——?!”如同九幽寒冰般的聲音,一字一頓,帶著碾碎一切的暴戾,響徹死寂的暖閣!
“是…是奴婢!是奴婢失手打翻了番椒粉!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春桃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哭喊聲戛然而止,只剩下恐懼到極致的嗚咽,她拼命磕頭,額頭瞬間再次血肉模糊。
蕭玄弈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刃,狠狠釘在春桃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將她凌遲處死!
“拖下去!”他猛地一揮袖袍,帶起一股凌厲的勁風!“打入水牢!嚴刑拷問!本王要知道,是誰指使她將這‘劇毒’之物帶入王府!本王要她…生不如死!”
侍衛如狼似虎般撲上,將癱軟如泥、哭嚎不止的春桃拖了下去。
蕭玄弈不再看任何人,他大步上前,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一把將地上氣息奄奄、渾身是“血”的蘇攸晚打橫抱起!動作看似粗暴,手臂卻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的僵硬。
他抱著她,如同抱著世間最易碎的珍寶,又像是抱著即將熄滅的火種,大步流星地走向內室,冰冷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審判,回蕩在死寂的暖閣:
“傳本王令!封鎖王府!任何人不得進出!”
“即刻傳召所有當值御醫!還有太醫院院正!統統給本王滾過來!”
“王妃若有半分差池…本王要這王府上下…雞犬不留!”
“暴怒”的寧王抱著“垂死”的王妃消失在屏風之后,留下滿室噤若寒蟬的仆役和一地狼藉的“血污”。恐慌如同實質般在空氣中蔓延。
沒有人注意到,混亂的人群邊緣,一個負責灑掃的粗使婆子,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暖閣,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王府偏僻側門的小徑上。
更沒有人注意到,王府高墻之外,某個臨街茶樓的雅間窗口,一道穿著不起眼灰布長衫的身影,正遙遙望著寧王府方向升起的混亂煙塵(侍衛緊急調動),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而滿意的弧度。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三下。
暗處,一個如同影子般的黑衣人無聲地點了點頭,悄然隱沒在人群中。
魚餌已吞下。毒蛇,開始出洞了。
而內室之中,蕭玄弈將蘇攸晚輕輕放在床榻之上。隔絕了所有視線,他臉上的“暴怒”瞬間消失,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擔憂和緊繃。他俯下身,手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探向她的鼻息——微弱,卻真實存在。他又迅速搭上她的腕脈——脈搏微弱紊亂,幾乎難以察覺,但確實還在跳動。
看著那遍布她脖頸和手腕的、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血斑”,感受著她身體輕微的抽搐和冰涼的溫度,即使明知是假,蕭玄弈的心臟依舊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的骨頭捏碎,又像是要將自己的生命力傳遞過去。深邃的眼眸中,翻涌著比剛才在暖閣中更加狂暴、更加黑暗的風暴。
“蘇攸晚…”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狠戾和承諾,只有她能聽見:
“記住,你只有十二個時辰。”
“時辰一到,你若還不醒來…”
“本王便讓這人間…真的變成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