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護士鬼之后，水鬼終于是敢走在江楓的前面了。

說是走，但其實是像一條蛆一樣在地上陰暗的爬行，路上還會留下一道黏糊糊的粘液。

但即便是爬在江楓的前面，水鬼的一舉一動還是顯得格外小心謹慎，似乎是除了江楓以外，還有什么同樣可怕，甚至是更加可怕的東西，在前面等著它。

在手扶電梯前繞了一圈，江楓跟著水鬼來到通往三樓的電梯前，卻發現整個通往三樓的電梯，直接從中間塌陷了，缺了一大塊，即便是跳都跳不過去。

低著頭，江楓看了一眼水鬼。

“你干的？”

水鬼立馬像是撥浪鼓一般搖著頭，丑陋模糊的五官咕嚕嚕的往外冒著水泡，似乎是在解釋著什么。

江楓也不覺得意外，水鬼雖然出名，但只有在水里的時候，才能有強大的力量。

而且就算再強大，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事情。

陽間的鬼想要做到如此程度的影響現實，恐怕得是相當恐怖的厲鬼才行。

“還有別的地方能上去嗎？”

水鬼抬手指向了安全通道的方向，江楓示意它帶路。

醫院里很安靜，唯獨安全通道里傳來了滋滋滋的聲響，像是電流不穩定，本就封閉的安全通道內，若是失去了電燈的光照，則是伸手不見五指。

電流不穩定，電燈所提供的光照也是極為不穩定，忽明忽暗，像是恐怖片的片場。

水鬼順著樓梯在前面爬，江楓跟在它的后面，燈光閃滅著，斑駁的墻壁，似乎也伴隨著燈光閃滅的頻率，而產生著一些微妙的變化。

一腳踩在臺階上，江楓瞄了一眼樓梯間上貼著的標識，樓層不知何時，已經從原本的3F，變成了-18F。

這個數字不是一個吉利的數字，畢竟從古代，就有十八層地獄流傳的說法，江楓身為過來人，自然也知道這個傳說。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令人惴惴不安的醫院之中，突然在走廊里把江楓送到了地下十八層，反而讓他有了一種煩躁的感覺。

“有當年在地府上班的感覺了……”

江楓緊鎖著眉頭，忽然之間，又是一只手臂抓住了他的腳腕。

沉默著回過頭，江楓的視線之中，忽明忽暗的燈光中，每當燈光暗下，模糊不清的黑暗里，便有無數的人臉在地上凝視著他，而當燈光亮起，一切都消失不見。

但現在，燈光熄滅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燈光亮起的時間。

在黑暗中的那些人臉，露出了猙獰可怖的笑容。

砰！

江楓一腳直接跺了下去，一張人臉硬生生被踩凹陷，腦門上出現了一個四十四碼的腳印。

周圍的人臉望著中間那張人臉被江楓一腳跺成了泥坑，頓時都失去了笑容。

“本來想起上班的感覺就煩，看到你們幾個鬼就更煩了。”

如果只是有上班的感覺還好，但現在水鬼，和這些索命鬼同時出現，不由得讓江楓回憶起了在地府上班時的點點滴滴。

上班真的會讓人發瘋！

像是打地鼠一樣一腳一個腳印之后，那些不會說話只會傻笑的人臉終于是沒有了笑容，黑暗如潮水一般褪去，根本不敢在一個被上班逼瘋了的人面前多待片刻！

不然，下一個臉上被摁上腳印的就是自己！

“呼……舒坦多了，”江楓看著猙獰的人臉們大敗而歸，終于是長出一口氣，把自己身上的班味給宣泄了出去，“還得是定期發泄一下才行。”

伴隨著人臉們的消失，走廊內的滋滋聲終于是消失了，燈光重新恢復了正常，估計在那些人臉把臉上的鞋印給抹除之前，是再也沒有精力出來危害一方了。

“看什么？”江楓一腳踹在了水鬼的身上，把它直接從樓梯的半截像是足球一樣給盤了上去，“繼續帶路。”

水鬼不敢不從，生怕下一個腳印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它可比不上剛才那些人臉，江楓這一腳若是跺在它的身上，怕是要出內傷！

二人從樓梯的拐角處上了三樓，而在二樓，安全通道的入口處。

又是剛才那道黑色的輪廓，探出來了半個身子，觀察著安全通道內的情況。

深灰色的手臂在燈光的照射下露出了原本的模樣，以及皮膚上死氣沉沉的尸斑。

手指扣入墻壁之中，落下了滿地的墻灰，將腥臭的血痕涂抹在墻壁之上。

——

從三樓的安全通道門口走出來，江楓一眼就發現不對勁。

整個三樓，比起314號醫院的一樓和二樓來說，要干凈整潔的多。

就像是有人刻意打掃過一般，甚至說醫院的三樓還在正常運作，估計都有人能夠相信。

“這里是誰打掃的？”

“咕嚕嚕……”

水鬼冒泡解釋了半天，江楓勉強聽懂了一些。

它也沒有上過三樓，畢竟二樓通往三樓的扶梯斷掉了，而安全樓梯中有那恐怖的人臉鬼，以水鬼的資格，自然是沒資格上三樓的。

解釋了半天等于沒解釋。

江楓有些無語，但一想到，當初在地府的時候，也不是所有小鬼都有幸能見到自己的，一下子就理解了。

但，在前往通往四樓的扶梯之前，卻有一間亮著燈的手術室，正攔在他的面前。

水鬼還是不敢往前走，像是在手術室內感受到了某種極為恐怖的存在一般，縮在江楓的身后瑟瑟發抖。

江楓倒是不怕，徑直走到了手術室的門前，然后將大門推開。

明亮的室內，架著血淋淋的手術臺，一具尸體被橫在手術臺之上，此時已經是被開膛破肚，內在的一切都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一個穿著手術服，將自己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醫生，此時正站在手術臺前，手里抓著淌血的工具，對著面前的尸體進行著切割與縫合。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他回過頭來，即便是戴著淡藍色的口罩，一樣沒能遮擋住他那張被剝過皮的面孔。

血管與筋肉暴露在空氣之中，一雙腐爛的雙眼之中，流露出幾分笑意。

還沒等江楓問話，有什么東西，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是一雙腿。

一雙已經腐爛了的人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