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醫(yī)院走廊里，傅夜沉獨自站在窗前，手機屏幕的光芒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顧清姿的電話號碼就在眼前，但他的手指卻怎么也按不下去。

該說什么？

說“求你救救我爺爺“？

還是說“我知道錯了，請你原諒“？

這些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正在這時，病房里傳來了急促的警報聲。

“患者心跳驟停！準備搶救！“

醫(yī)生和護士們?nèi)缗R大敵般沖進病房，傅夜沉透過玻璃窗看到爺爺平靜的臉龐，心臟猛地一沉。

“不行了，必須馬上聯(lián)系家屬簽字！“主治醫(yī)生滿頭大汗地跑出來，“患者情況危急，我們需要使用最后的搶救手段。“

“什么意思？“傅夜沉的聲音有些顫抖。

“心臟搭橋手術，但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醫(yī)生如實相告，“不做的話，老人家撐不過今晚。“

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

這和賭博有什么區(qū)別？

傅夜沉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能再猶豫了。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顧清姿的號碼。

“嘟...嘟...嘟...“

漫長的等待音讓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終于，電話接通了。

“傅先生，這么晚打電話，有什么事嗎？“顧清姿的聲音依然冷淡，但至少沒有直接掛斷。

“清姿...我...“傅夜沉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啞得厲害。

“如果是為了公司的事情，明天上班時間再談。“

“不是！“傅夜沉急忙說道，“是我爺爺...他快不行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所以呢？“顧清姿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得傅夜沉心寒徹骨。

但他不能放棄。

“我知道你就是閻羅。“他直接說道，“只有你能救他。“

“哦？“顧清姿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諷刺，“傅先生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清姿，我求你...“傅夜沉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哭腔，“不管你怎么恨我，怎么要報復我，我都接受。但是爺爺他...他是無辜的。“

“無辜？“顧清姿冷笑一聲，“當年設計陷害我母親的人，就是你們傅家的老太爺。他無辜嗎？“

“我知道他做錯了事，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他是你的親人，所以他的錯誤就可以被原諒？“顧清姿的聲音越來越冷，“那我母親呢？她也是別人的女兒，別人的母親，她的命就不值錢嗎？“

傅夜沉被問得啞口無言。

確實，站在顧清姿的角度，爺爺就是殺害她母親的兇手之一。

她有什么理由要救他？

“我...我可以用命換。“傅夜沉突然說道，“如果你愿意救爺爺，我的命給你。“

這句話讓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

“你覺得你的命很值錢嗎？“顧清姿最終開口，聲音里帶著深深的嘲諷，“在我眼里，你們傅家的人，沒有一個是值得我出手相救的。“

“那...那你要什么？“傅夜沉幾乎是在絕望中問道，“只要你開口，什么條件我都答應。“

“什么條件都答應？“顧清姿重復了一遍這句話，“有意思。“

傅夜沉聽出了她話里的轉機，連忙說道：“是的，什么條件都可以。“

“那好。“顧清姿的聲音變得玩味起來，“我要你跪在我面前，學狗叫三聲，然后承認你們傅家都是畜生。“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傅夜沉徹底愣住了。

跪下？學狗叫？承認自己是畜生？

這樣的羞辱...

“怎么？舍不得？“顧清姿冷冷地說，“看來你爺爺在你心里也不過如此。“

“不是的！“傅夜沉急忙辯解，“我...我可以跪，我可以學狗叫，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是你真的會救爺爺嗎？“

“這就要看你的誠意了。“顧清姿淡淡地說，“明天上午十點，海城第一醫(yī)院的天臺。記住，一個人來。“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傅夜沉握著手機，整個人如釋重負。

雖然顧清姿提出的條件極其羞辱，但至少她沒有直接拒絕。

這說明，還有希望。

只要能救爺爺，尊嚴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況，這點羞辱比起他給顧清姿造成的傷害，簡直微不足道。

想到這里，傅夜沉重新燃起了斗志。

他走回病房，看著正在搶救中的爺爺，在心里默默承諾：

“爺爺，您再堅持一下，我一定會想辦法救您的。“

整整一夜，傅夜沉都守在病房外面。

爺爺?shù)那闆r時好時壞，就像走鋼絲一樣危險。

醫(yī)生們輪流進出，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擔憂。

凌晨五點，主治醫(y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疲憊地說道：

“患者暫時穩(wěn)定了，但是...“他搖了搖頭，“最多只能維持到明天晚上。如果找不到更好的治療方案，我們也無能為力了。“

明天晚上...

也就是說，他只有一天的時間。

傅夜沉看了看手表，現(xiàn)在是凌晨五點，距離和顧清姿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個小時。

這五個小時，決定了爺爺?shù)纳溃矝Q定了他的命運。

上午九點半，傅夜沉獨自開車來到海城第一醫(yī)院。

這是一座老舊的公立醫(yī)院，和他平時去的私立貴族醫(yī)院形成鮮明對比。

他按照約定來到天臺，這里空曠而安靜，只有遠處傳來的車聲和人聲。

十點整，顧清姿準時出現(xiàn)了。

她依然穿著那身職業(yè)套裝，神情冷漠如冰。

“你來了。“她淡淡地說。

“我來了。“傅夜沉點頭，“你...你真的會救爺爺嗎？“

“這要看你的表現(xiàn)。“顧清姿走到天臺邊緣，背對著他說道，“現(xiàn)在，跪下。“

傅夜沉咬了咬牙，緩緩跪在了地上。

冰冷的水泥地面刺痛著他的膝蓋，但他沒有猶豫。

“學狗叫。“顧清姿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汪！汪！汪！“

三聲狗叫在空曠的天臺上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承認你們傅家都是畜生。“

“我們傅家...都是畜生。“傅夜沉一字一句地說道，每個字都像是在割他的心。

顧清姿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曾幾何時，這個男人在她面前是如此高傲，如此冷漠。

現(xiàn)在，他跪在她面前，為了一個曾經(jīng)傷害過她的老人而放下所有尊嚴。

“很好。“她點了點頭，“現(xiàn)在，我可以考慮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