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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塵埃落定

那一刀,仿佛刺穿了時空。

顧安手中的赤紅長刀,如同審判邪祟的圣槍,精準地貫穿了子母詭的神魂本源。

“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化作實質的音波,將院落的墻壁都震出了道道裂紋。子母詭龐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那鋪天蓋地的黑發在這一刻徹底失控,如同瘋狂舞動的萬千魔蛇,無差別地朝著四面八方橫掃而去!

噗!噗!噗!

堅硬的青石板被抽出一條條深邃的溝壑,兩側的墻壁被切割得土石飛濺。

“小心!”趙坤臉色大變,一把拉過離得最近的李疤子,同時爆退。

陳默則再次將盾牌死死頂在身前,為眾人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饒是如此,那狂暴的力量也震得他虎口崩裂,鮮血直流。

王老四則狼狽地一個翻滾,躲開了幾縷致命的發絲。

顧安身處風暴的中心,承受的壓力最大。但他沒有退,在刺中核心的瞬間,他手腕猛地一絞!

“給我……散!”

燃燒的氣血之力,通過刀身,毫無保留地灌入那兩團神魂本源之中。

滋啦啦——

如同沸油澆雪,至陽的氣血與至陰的怨念發生了最激烈的湮滅反應。子母詭的身軀上,冒起了大片大片的黑煙,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

那兩團神魂本源,在顧安的致命一擊下,光芒迅速黯淡,最終,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般,“啵”的一聲,徹底潰散開來。

隨著核心的湮滅,那漫天狂舞的黑發瞬間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被抽走了骨頭的蛇,無力地垂落下來,在接觸到地面的瞬間,便化作一縷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那由怨氣和殘肢構成的龐大身軀,也如同風化的沙雕,迅速崩解、消散。

最后,只剩下那一聲充滿了不甘與解脫的嘆息,回蕩在漸漸恢復平靜的院落中。

塵歸塵,土歸土。

盤踞西城鬼巷近百年,吞噬了無數生命的恐怖詭異,在這一刻,終于被徹底鎮壓。

呼……呼……

巷子里,只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聲。

籠罩在巷子上空的陰云怨氣,如同被陽光刺穿的濃霧,飛速退散。一縷久違的、溫暖的陽光,第一次穿透層層阻礙,照進了這條陰暗了百年的鬼巷,灑在眾人疲憊而狼狽的身上。

墻壁上,那些詭異的苔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脫落。空氣中那股腐朽的腥臭味,也漸漸被陽光的味道所取代。

一切,都結束了。

“咳咳……”

顧安猛地單膝跪地,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拔出自己的刀,那柄普通的制式長刀,此刻已經布滿了裂紋,顯然是承受不住燃血功的爆發而瀕臨報廢。

【燃血功】的副作用,如同潮水般涌來。一股強烈的虛弱感和空虛感席卷全身,讓他臉色蒼白如紙,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顧老弟!”趙坤第一時間沖到他身邊,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眼中充滿了震撼與關切,“你怎么樣?”

“沒事……就是……脫力了。”顧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李疤子、王老四和陳默也圍了過來。他們看著顧安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強者的敬畏與欽佩。

如果說之前顧安展現的是智慧,那么剛才那石破天驚、一擊定乾坤的絕殺,展現出的就是絕對的實力!

“好小子,藏得夠深啊!”李疤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咧著嘴大笑,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口,“剛才那一刀,真他娘的帶勁!老子服了!”

王老四和陳默也重重地點了點頭,心服口服。在巡夜人司衙這種地方,實力,永遠是贏得尊重最直接的方式。

“先別說這些,打掃戰場,檢查有無疏漏。”趙坤雖然心中激動,但仍保持著總旗的沉穩。他將一枚療傷丹藥塞進顧安嘴里,然后親自下到那口已經不再散發寒氣的枯井中查探。

片刻后,他帶著一臉的驚喜跳了上來,手中托著一枚龍眼大小、通體漆黑、散發著幽幽寒光的珠子。

“陰珠!”王老四失聲叫道,“由至陰怨念凝聚而成的精華,這可是罕見的修煉材料!價值連城!”

趙坤將陰珠小心收好,然后指揮眾人開始進行最后的收尾工作。他們用帶來的特制藥粉,將枯井和那塊承載著詛咒的石碑徹底凈化,確保不會再有新的詭異滋生。

忙完這一切,天色已近中午。小隊成員個個帶傷,人人疲憊,但精神卻異常亢奮。他們不僅活了下來,還完成了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回到巡夜人司衙,當趙坤帶著一身疲憊但氣勢昂揚的小隊,宣告西城鬼巷已被徹底平定時,整個司衙都陷入了短暫的死寂,隨后爆發出巨大的轟動。

在向黑衣管事匯報的密室里,趙坤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沒有絲毫夸大,也沒有絲毫隱瞞。

他重點強調了顧安在此次事件中的三個關鍵作用:其一,通過查閱卷宗,預判了詭異的規則;其二,以超凡的感知,鎖定了詭異的核心本體;其三,在關鍵時刻,以壓箱底的爆發秘術,發出了奠定勝局的致命一擊。

“……總而言之,王管事,”趙坤最后總結道,語氣鄭重無比,“此次能成功,顧安當居首功!若無他,我等早已是鬼巷里的又一筆亡魂。”

李疤子、王老四和陳默也在一旁,用他們樸素但真誠的語言,印證了趙坤的說法。尤其是李疤子,將顧安那最后一刀描述得神乎其神,聽得那位一向不茍言笑的王管事都眼神發亮。

王管事沉默了許久,銳利的目光在顧安身上來回掃視,似乎要將他看穿。

他看著顧安蒼白的臉色和略顯虛浮的氣息,知道這年輕人確實是付出了巨大代價。

“很好。”王管事緩緩點頭,吐出兩個字。他看向趙坤,“此事功勞極大,司衙會給予你們豐厚的獎賞。至于顧安……”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回到顧安身上:“你雖有天大功勞,但資歷尚淺,直接提拔為小旗,不合規矩。不過,功必賞,過必罰,這是司衙的鐵律。”

“這樣吧,”王管事做出了決定,“你‘協理’的身份不變,但從今日起,可著青衣,持小旗之刀,享小旗之權,西城鬼巷那片區域的重建與日常巡防,暫由你全權負責。待你資歷足夠,功績穩固,小旗之位,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這個決定,看似沒有直接晉升,實則已經是天大的恩典。

名義上是協理,實際上卻賦予了小旗的所有實權,這是一種“代理小旗”的身份,既堵住了悠悠之口,又給了顧安應得的榮譽和權力。這是一種考驗,也是一種保護。

“多謝管事!”顧安和趙坤立刻躬身行禮。

走出密室,趙坤重重地拍了拍顧安的肩膀,哈哈大笑:“顧老弟,恭喜!這‘代小旗’,可比直接當小旗要風光多了!這說明管事們都看好你,要重點培養你!”

李疤子等人也圍了上來,真心實意地道賀:“恭喜顧……顧小旗!”

他們已經自覺地改了稱呼。

顧安一一回禮,心中卻異常平靜。他知道,這只是開始。他目光越過喧鬧的人群,望向司衙之外。

有了“代小旗”的實權,他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調動資源,深入調查自己轄區內的任何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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