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歲、普通的中年婦女。

跪在地上痛哭哀號，憔悴的臉上眼淚縱橫顫抖，崩潰的情緒和眼淚，一同如決堤的洪水傾瀉而下，又像是久旱逢甘霖，長久壓抑的情緒得到爆發。

她不得不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那么顫抖，以至于眼前的大人們聽不清她的哀求：

“大人們、救救我兒子、救救孩子吧。

“我把他生下來，現在才那么大點，現在還不足月……我生了好幾個了，都讓它們搶走了……”

見狀，柳員外急忙叫來兩個家丁，扯住王媽的胳膊，向后用力。

不知道王媽哪里來的力氣，兩個中年漢子拉了半天都沒扯動分毫，氣急敗壞之下竟扯住王媽頭發，同時腳下用力踢著這個該死的娘們。

“松手！”

五人中，陳辭皺眉喝道。

孫成眼中也是憤憤之色，王漢等老人，雖有慍怒，更多是無奈，輕輕扯了一下陳辭。

被喝了一聲，兩個家丁有些戰栗，不敢再用力，但也沒有松手。

聽到陳辭的聲音，王媽看向陳辭的淚眼閃過希冀，猛然掙脫家丁的束縛，爬到陳辭腳下，顧不上磕頭，嘴上一邊說，腦海中一邊盡力組織語言：

“大人、大人！豬妖要搶走我的兒子，我十月懷胎的兒子，您聽我言……”

王媽的嘴唇不斷顫抖，聲淚俱下，盡力將事情原委表述得清晰，沉默度過的半輩子，似乎都不曾有過如此伶俐的口齒……

……

“娘，為啥女人都大肚子？男人都小肚子？”

“娘，今天的月亮真圓，咦？街上是啥動靜哩？哇哇叫的？”

“娘，為啥你有時候肚子大，有時候肚子小？”

“娘，爹是啥？我爹呢……”

她本是農家女，從小生長在野豬林豬妖地盤上的東柳村，兒時也如天下小孩一般，問過許多蠢問題。

后來才知道，女人不是大肚子的，那叫懷孕，知道了女人總是懷孕，娘也一樣，自己以后也總是一樣；

記住了十五月亮總是很圓，街上的嬰兒也總會哭；

她也不是沒有爹，只是不知道爹是誰，又或是爹已經被經常來村里的豬頭吃了；

長大后，從不被允許出村的她，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她們村里的人，是被豬妖圈養、留著吃肉。

每年會有幾個男人女人，被豬妖帶走吃肉。

豬妖喜歡吃乳嬰，村里的男女就要交配產子，每月十五月圓夜，會有小妖來取走。

她們還要勞作，要去種田，要去給替豬妖守村子的柳家打工，換取吃食，養活自己，等著豬妖來取食。

如此循環，年年如此，日日如此。

對此她們認定接受，生來如此。

十五歲那年，她肚子第一次隆起，那感覺讓她難受，只想切了這贅肉，分娩那天，她痛不欲生，看都沒看這孩子一眼，豬妖獎勵她一只熟雞，很滿足……

十七那年，她不想再體驗那種感覺，最終還是沉淪于那種爽快中，最終肚子第二次隆起，和之前一樣，換來一只熟雞……

又是十幾年過去，期間她已經不知道肚子隆起多少次了，但那一晚，她第一次看了自己的“孩子”，那只熟雞也不香了，總感覺心里是空的……

去年年末，她再次懷孕，她感受著肚子里的溫度，感受著那小家伙不知輕重的動作，痛苦依然痛苦，可沒那么難熬了，她突然開始渴望，渴望這小東西生出來后，能叫一聲“娘”。

后來，孩子出生了，抱在懷里，肉嘟嘟，但她很疼，卻很喜歡，可過兩日要交給豬妖。

直到那天，這小家伙笑了，她卻哭了，她不想送這孩子死，她想看這孩子笑、想看這孩子長大、想聽見一聲“娘”、她想叫一輩子“兒”！

這日，做活的柳老爺家來了能人，能殺妖，她要反抗，出自一個娘本能的反抗……

……

房中，陳辭躺在床上，心里不能平靜。

王媽陳述完冤情，被人拖走了。

老王老趙，他們沒答應幫忙斬殺豬妖。

雖說每月十五夜里，來東柳村收嬰的只是只二階豬妖。

但那嬰兒，是給野豬林那只四階圓滿豬妖，諢號稱作“獠牙大王”的，豬妖的東西，他們縣衙不能動，豬妖的手下，他們縣衙不能殺，凡有沖突就是外交事故。

陳辭覺得自己還是天真了。

來之前以為妖魔治下村落的人，會和縣城里一樣。

在這東柳村，人是豬圈養的，要留著吃的，尤其嬰兒，精元最足，靈性最強，最助修行延壽。

妖魔養村子，走的還特么是可持續收割之路，加之對村民認知的禁錮、利用勢大富戶控制看守村子，每年縣衙還特么過來征收一筆繁重賦稅……

底層百姓苦不堪言？

陳辭親眼所見，他們不知道什么叫苦，只有如牲畜一般生存的本能，和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感。

出于同為人族的惻隱之心，他們五個沒人不想管管這世道，不想救一救這些嬰兒。

可老王說，救得了一個人，救不了青石縣周圍上百村鎮，一人之力于事無補，一人得救，他們要搭上前途甚至性命，不劃算。

沒有強到碾壓四大妖魔的勢力，縣衙不能管，管不了，管了也沒用。

陳辭看著腦海中的面板——

【“斬殺三階靈妖碩鼠，獲得300點道果點數，可掠奪其任一道果：”】

【一、寅夜潛行（三階道果）：于黑夜中潛行，速度達到自身常規的三倍；】

【二、吐氣（二階道果）：生食血肉，可煉化為血霧儲存，噴出難以消散，可短暫困住他人；】

【三、……】

【請宿主進行選擇】

斬殺鼠妖后的三項道果待他選擇。

鼠妖的吐氣妖術，陳辭沒有選擇。

道門的先天境修行者，三階也會修煉吐氣。

武道追求強身，仙道追求長生。

所以道門先天境的修行，以養生為主。

重點進行吐納、內功、養氣的修行。

道門三階，能內視自己體內五臟六腑的“炁”，肺金心火腎水肝木脾土，修煉調動融合調制，吐出的氣，功能豐富多樣，且威力更甚。

日后有替代品，比鼠妖只能短暫控制敵人的吐氣強上許多，而且只是個二階道果，就算日后分解，也比三階的“寅夜潛行”少一百點。

陳辭選擇了三階的“寅夜潛行”。

順便用200點道果點數，將《蕩魔刀法》加到精通。

【宿主：陳辭】

【資質：上等】

【境界：武道二階玄境（中期）】

【道果點數：100點】

【自身道果修為：千斤之力、體術致臻化境、《蕩魔刀法》（白）（精通）】

【掠奪道果修為（上限六個）：魅惑（二階道果）、寅夜潛行（三階道果）】

【%全家福運庇佑】

有了寅夜潛行，在黑夜之下無論是戰斗還是趕路，自身速度都會得到三倍的提升，夜中從縣城奔襲往返周邊村鎮不成問題。

陳辭枕著雙臂，閉目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