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娜被驚醒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外面還黑著，但時不時就有煙花的聲音響起。又躺了一會，還是睡不著，琳娜就起來，出去走走。

第2層甲板就是居住層，主要是市民在此居住，大多都是集成預制建筑，更像是規劃得整整齊齊的宿舍區，最大限度容納人員，提供基本的居住功能。大型的餐飲娛樂設施都在樓上的商業層，這里只有一些小攤檔，比如炸三角什么的。

琳娜沿著小巷漫無目的地走著。街上都沒什么人，船舷外是黑茫茫的一片，分不清沙海和天穹。這里離沙海表面有點高，機械足行走的聲音、沙海的沙浪聲都不太聽得見，此時此刻只聽到甲板的遠端時不時就有一聲煙花射入天空的爆炸聲。

這段時間，無上遠航不斷前進、不斷發現礦藏，慶典搞了好幾次，市民們紛紛陷入亢奮狀態。不過，這么晚了還在放煙花，不知是有多開心。

繞過幾片住宅，琳娜來到了尾端甲板，這里是一小片開闊平臺，中間站著一個人面朝著遠去的方向。

這是一個成年男人，大概三十出頭，穿著一身的運動套裝，一頭的火紅色頭發彎彎曲曲地直指天空。他扛著一支高爾夫球桿，手里還玩弄著一個打火機，一開一合、叮叮作響。

琳娜靜靜地站著，看他要干嘛。

紅發男人蹲下來，點燃打火機，地面上嗤嗤地燃起了火星——原來地上放著一枚煙花。他站起來，雙手握緊高爾夫球桿，擺好姿勢，來回比劃幾下，猛地一下揮出了球桿。

煙花帶著一溜火星，劃著一條弧線飛上天，然后是砰的一聲爆炸，又向上躥升了幾十米，然后再是一聲巨響，在遙遠的夜空炸開了花。璀璨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里炸開，煞是好看。

“你半夜不睡，也不讓人睡嗎？”琳娜冷冷地說。

紅發男人繼續在地上放了一枚煙花點燃，站好姿勢，仔細地調整?！坝斜匾敲炊鄦?？等航程到了終點，所有人都可以永遠睡眠下去?！?

煙花的引線在持續燃燒，紅發男人卻依然在調整姿勢，一點也不急。漆黑的夜色籠罩著這一片小平臺，只有一束燈光照射著那個男人，周圍一片寂靜，煙花的引線在嗤嗤地響著。

琳娜一直盯著煙花的引線，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有點恍惚。她輕輕地說：“煙花要炸了。”

紅發男人轉過身來，一手插兜，一手把高爾夫球桿扛在肩上，臉上卻是戲謔的笑容：“怎么，你很趕時間嗎？急著去赴末日的盛宴，還是去做黑暗里的懺悔？”

地上的煙花引線還在燃燒，嗤嗤地響著，卻像是永遠也燃不到盡頭。

那紅發男人對著琳娜招了招手：“來，你來試試?！?

琳娜不知不覺地走上了平臺，接過紅發男人遞來的球桿，試著瞄準地上的煙花。那煙花引線還在嗤嗤燃燒，如同一個炙熱的光點。紅發男人站在對面，嘴角還帶著笑容：“放棄你所有的意識，飛向黑暗的盡頭。”

琳娜揮下了桿，在桿頭接觸煙花的一瞬間，它炸開了。迸射的火星引燃了周圍一切，無論是地面、物體還是空氣，都燃起熊熊的烈焰。奇怪的是，這火焰卻是透明的黑色，把一切都過濾成深深淺淺的黑色，仿佛天地間一下子疊加了黑色濾鏡。

周圍寂靜無聲，奇異的火焰在無聲地燃燒。在火焰中，建筑都開始畸變，表面折疊出更多的面，變成了各個多面體，還在不停地分裂、變化。

琳娜覺得這場景很熟悉。她想起來了，這和之前阿扎娜拉她進去的那個“幽冥空間”有點相似，不同的是，阿扎娜那個“幽冥空間”已經完全多面體化了，而這里仿佛才剛剛開始。

遙遠的地方傳來打火機的聲音。那個紅發男人卻出現在遠處的建筑物頂上，他坐在屋頂的邊緣，蕩著兩條腿，手里一開一合地玩著打火機。

他仿佛能聽到琳娜心里的聲音，回答道：“沒錯，這里不是黑域。不過，很快就是了。光明不過是一次痙攣——而黑暗……才是永恒的終章。”

他打燃打火機，輕輕地吹了一口，一陣黑色的火焰朝著這邊襲來，那火焰中裹挾著許多黑質膠團在不停地蠕動。

混蛋！他到底要干嘛？！這是要打架了！

琳娜瞬間進入了戰斗狀態，雙手一拉就召喚出武器，絲毫沒有停頓，一連串【熾熱彈道】就連續發射了出去。黑質被連續擊中、炸開，但后續的黑質仍在不斷飛來，那紅發男人仿佛一個永不停歇的發球機器，不斷地噴射著黑質。

終于扛住了好幾波的黑質進攻，琳娜有點精疲力盡了。紅發男人卻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身體，似乎還有些坐乏了。

“真難得啊，能堅持到這里，很久沒有見過這么頑強的人類了。”紅發男人語氣中帶著一絲贊許，“要不要考慮來侍奉真正的神祇？”

琳娜冷笑著回答：“你嗎？連人類都打不過的，也不配叫神祇吧?！?

紅發男人笑了起來：“你堅持要對抗必然？很快你就會知道，你所謂的勇氣，不過是風暴眼里的一支火柴?！彼斐鲎笫?，掌心向下捏成一個爪形，向上提拉，仿佛在操控著提線木偶一般。

琳娜面前的空地上，那些被擊碎落地的黑質膠團來回流動，互相黏著在一起，逐漸匯聚成幾個大的膠質團，然后逐漸隆起，生長出類似觸手或手足一樣的凸起來。

【異變體】！這個家伙居然可以憑空制造異變體！

琳娜心里逐漸明白這個紅發男人不是一般的神能者，甚至不是一般的神祇。但這一切到底如何發生，這里到底是哪里，她還是不明白。

紅發男人右手向前一揮，更多的黑質飛了過來。

琳娜來不及思考，又迅速舉槍迎戰。地面的異變體也在步步緊逼，琳娜需要同時對付空中和地面兩個來路的敵人，而且異變體遠比黑質膠團更難對付，它們似乎有意識，會躲避，也有基礎的攻擊手段。

一個異變體甚至沖到了琳娜身邊，觸手橫掃，腐敗的氣息迎面而來。琳娜來不及躲避，就地仰身翻滾，后頸發絲被氣流削斷了一縷，飄散在空中。

就在翻滾的同時，琳娜換出了另一把武器。砰的一聲巨響，霰彈在異變體的頭部炸開，黑質四濺，只留下一個柿子蒂一樣的殘樁。

琳娜喘了口氣，繼續射擊遠處來襲的怪物。這樣的戰斗又經歷了幾輪，漸漸停息。

“不錯不錯，今天玩得很盡興，以后你可以多來找我，你的朋友也可以來?！蹦莻€紅發男人也停止了攻擊，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居然笑了，“小朋友，你不妨思考一下：如果光明注定消亡，你們堅持燃燒的意義是什么？是愚昧？是狂妄？還是……追求神圣的可笑欲望？”

說完，他轉身離去，反手一甩，一道銀色的弧光飛奔而來，而他的身影卻在屋頂上漸漸遠去了。

當啷一聲，高爾夫球桿落在了琳娜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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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良鍛造的高爾夫球桿】

//這支3號球桿一看就知道材料不凡、制作精良，桿身整體泛著暗沉的銀灰色，桿頭的鏡面拋光照得出頭發絲，甜蜜點致密排列著9道溝槽，邊緣經過鉆石砂輪手工倒角。

//手柄下端的桿身上，蝕刻著一行花體字“Insanus”，可能是品牌，也可能是所有者的名字。手柄纏著細細的小羊皮條，略有些磨毛了，看上去經常使用的樣子。

//除了打球，這倒也是一個上好的近戰武器。上一任的使用者經常用它來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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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疑團在琳娜心中久久不能釋去。周圍的建筑都恢復了原狀，地上的黑質也都消失不見，天邊露出一絲晨曦。

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那些扭曲破碎黑色的環境、瘋狂的黑質和異變體，都是幻覺？那個紅發男人到底是誰？莫名其妙打了一架這算什么？這球桿是打完架的獎勵？

琳娜活動一下身體，試著運轉了一下技能意識。

我怎么覺得技能意識變得更輕盈了，更放松了，更……

我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