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屋里，拉赫講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們在.今天凌晨3點27分駐車，4點20分開.始勘測，的確探測到了^礦脈。

“數據匯^報給上級之后，上級指.示正式駐.泊，敷設.鉆架，準備采礦。接下來，流.程指導進駐~礦機層，開始安^裝增幅設備，要實行他們.的那套方~法。

“德瑞爾反對，和流程指^導那幫人打起來了，結.果流程指導帶著大~批的衛隊士兵把反抗的工人們全都抓走了，舍恩師~傅出手相救，也被他^們抓走了……。”

應該就是這個探到礦脈的消息引爆了交易所今天的行情。

諾爾又問：“德瑞爾和舍恩師傅為什么反對？”

“根據.勘測數據，該礦脈~的密.度極高，但埋^藏深度超.過5000米，開采需~要放置.超長鉆頭。且該位置~地況.不穩定，偵.測到黑~質滲流，初步^判斷深層存在~黑域破口，鉆探~引發.黑質爆發的^可能性很高。”

兩人都是第一次聽到拉赫說這么多的話，感覺就像在念藥品說明書。

“流程.指導接管^了所有工~作。今天下午15點44分他^們已經完成~駐鋤地面安.放，開始敷.設鉆架。”

諾爾在思考，“那么就是說，管理層決定在此地進行深層開采了……臺城現在的坐標是什么，你知道嗎？”

拉赫愣了一下，攝像頭閃爍了幾下，然后回答：“臺.城現在已~經進入E91坐標^區間。”

“果然是這里了，這就是總督要來的地方，看來短期內他不會離開這里了。”諾爾搖搖頭。

琳娜插嘴：“不管怎樣，我們應該先把舍恩師傅和德瑞爾救出來。拉赫，你知道他們被抓去哪里了嗎？”

“不知道。”拉赫的攝像頭放射出光束，在空中勾勒出一個3D的線描結構圖，看上去是臺城主甲板下的底層結構。拉赫伸出手指，在其中一個位置上畫了個圈，那一小塊結構勾上了亮紅色的邊。

“但是，工廠~層的這一塊^區域，通行等.級在今天中午12點10分升級^為最高等級。”

“干得漂亮，拉赫！”諾爾不由得贊嘆道，“那我們就去這里看看。你知道有什么辦法可以下去工廠層嗎？”

拉赫閃爍著攝像頭，說：“正常~路.徑均已被臺.城衛隊封鎖。但可^以嘗試其~他的.通道。”

“其他……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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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后，三人站在了臺城主甲板側面一個工廠車間的背后。

“你說的還真就是字面意義上的……通道？！”琳娜看著眼前這個巨大的金屬管道，不敢置信。

這個金屬管道直徑可能有十幾米，龐大得如同一間屋子，如果沒有專業提示，都很難認識到這是一個管道。它從甲板下一直通向頂層，頂天立地。

拉赫一邊拆卸管道上的一塊面板，一邊說：“這是通.風井，臺城~共有^四個，用于.收集.釋放廢氣、廢熱。通風~井穿透所有的^甲板層，下面.就是工廠層。”

諾爾勸說琳娜：“沒事沒事，那天我們都在臺城外面爬了一圈了，這總比那天好……”

說話間，拉赫拆下了面板，露出黑乎乎的管道內壁，他直接就爬了進去。

琳娜無奈，也只好跟著爬了進去，諾爾跟在最后。

爬進去之后，諾爾才知道，這里面并不比那天在臺城外面爬網格好到哪兒去。

在臺城外面，至少有新鮮的空氣和明亮的星光。而在通風井里，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唯有下面拉赫放射的燈光在晃動。

這里的空氣污濁不堪，下面涌上來的熱風里充滿了烴類物質裂解的氣味，令人頭暈，管道的壁上滿是灰燼和油垢的混合物，也散發出強烈的氣味，又令人作嘔。

下面還時不時飄上來一簇簇火星，很讓人擔心會不會引發一次爆燃。

管道里面有一個個的U型把手，應該是檢修用的。

諾爾就在這頭暈惡心和擔心害怕的多重體驗中，一步步抓著把手向下爬。

越往下爬，熱風的強度就越大，擊打在身上像是有厚度的實體物質，如同地心深處涌出的熔巖一般，帶著令人窒息的熱量和硫磺的味道。

諾爾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股熱風沖擊，不由自主地被托起，飄浮在空中，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而意識則開始擴張，從軀體中脫離開來，他不再是在管道中爬行的渺小個體，而是進入了一個鴻瀚的世界，成為了整個世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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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爾恐慌地環顧四周，他看見那些在熱風中漂浮上來的火星，在黑暗中慢慢上升、飛舞，組成了一個微弱的、小小的光輪，在眼前緩慢地旋轉——它的中間似乎有著某種隱秘的圖案，時隱時現。

“拉赫！琳娜！你們在哪兒？！”諾爾拼命地喊。

什么也回應也沒有，沒有聲音，只有無盡的黑暗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這是到了哪兒？我剛才不是在通風井里嗎？！

“唉……”有一個嘆息在耳邊響起。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諾爾只覺得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

“是誰？！”諾爾緊張地問。

四下里靜寂無聲。

“你應該問的是：是什么……”那個女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聲音不大，仿佛很遠，但又清晰可聞，又仿佛就在耳邊。

“什么？你說什么？！”諾爾沒有明白她說的話。

“是什么？是我自己還是別人？在我外面還是在我里面？——這才是你應該問的問題。”那個女人如此回答。

諾爾突然想起，這個聲音他以前聽到過——這就是那個在邊疆鎮的灰色世界里驚訝的聲音。

“是你！我聽過你的聲音！”

“你想起來了。你的病好些了嗎？”

“我嗎？我……好像好了，又好像沒好……”諾爾覺得頭很暈，在通風井里和未知的聲音對話，這算是病好了還是更嚴重了？

“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

諾爾還是沒有聽懂，但此時的他卻不再感到恐慌，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這個女人并沒有惡意。

“你是誰？”

“我是向導，我是中介，我是無我，我是【安瑪】。”

“安瑪？這是你的名字嗎？”

“噓……別說話，我會引領你上升，你只需要安靜地感受，感受時間的誕生和死亡，感受空間的坍縮和無限……”那個聲音溫柔地在空間里回響。

諾爾看見眼前那個光輪，越來越亮、越來越快，那個旋轉的中心仿佛有某種魔力，吸引著諾爾的眼睛怎么也離不開。

那光輪越來越大，撲面而來，仿佛打開一扇門，那里面奔涌而出的金色光線照得諾爾張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