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開新聞頭條胡亂翻看,一張照片出現在眼前,那是首都廣場,夜晚的燈光下,人密密麻麻擠在一起,除了欣賞夜景一定有一部分人是在等待第二天早起莊重的升旗儀式,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和弟弟一模一樣,沒錯!那一定是他,這是今天的新聞圖片,他出現在了照片里,他這會一定在天安門廣場,這一刻的喜悅是無法形容的
我開始尋找本期的編輯攝影師,我要聯系到他,求證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我和老公商量好了,如果是當天的我們會立馬啟程去那里找到弟弟,把他帶回家。
很幸運,我成功的加上了那位名叫浦峰的攝影師微信。
你好!請問你是新聞頭條的攝影師嗎?
對方很疑惑,回了句是,怎么了?
我把那張照片發給了他,接著說:請問這張照片是你拍的嗎?我弟弟失蹤好久了,我看到這張圖片上的人和我弟弟特別像,想確認一下這是不是今天的照片。
照片是我拍的,但不是今年的,是用的以前的照片應景的。
這句話一出我滿懷希望的心一下子又涼了。
哦!謝謝啊打擾你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一下子煙消云散了,是啊!那是他失蹤前幾年在京上班的日子,出現在哪里很正常的。
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在想,人怎么會忍心不和家里聯系呢,要是他走進了黑暗,真想給他亮起一盞燈讓他找到回家的路,這些窩在心里的話該怎么說,怎么去發泄。
如果漂泊累了,下一段的路就往家的方向吧!我多希望他能看到我寫在朋友圈的思念和期盼。
奶奶年事已高,她也知道孫子好久沒回來了,每次步履蹣跚的去我那串門都會問,娟子,川川有信了嗎?他什么時候回來里?我安慰奶奶,快了,他快回來了,放心吧!奶奶眼神不好,看不到我眼里即將落下的淚花,她除了對我滿心的信任,別無他想。
奶奶喜歡甜甜的東西,每次過來都會和我分享她的糖果,給我兩塊糖或者果丹皮,或許這些糖果是奶奶那個年代熬出苦日子的良藥。
2018年失去弟弟的消息已接近三個年頭,我不想放棄,就算是做夢也要記得問他在哪?
我又一次夢到他,在一個廢棄的樓房里,他身受重傷,腹部纏滿了繃帶,我急切的問他這是怎么了,你去哪里了?夢還是醒的太早,沒等他回答我,就驚醒了,我拼命的閉起眼拼湊沒做完的夢,好難過。
每每想起那師傅的話都心有余悸,是信還是不信,該怎么辦?爹去世的時候讓我照顧好弟弟,可如今他杳無音訊,生死未知。
我又到鄉里公安局,讓他們幫我查身份證動態,依然沒有,一位姓尤的警官看我來了無數次,勸我說,別找了,你弟是故意不回來,他躲著你,你是怎么也找不到的,他看我不愿意死心,就說不行你就去縣里的局里試試,那里的設備先進些,再讓他們給查查看,我聽了尤警官的話,開車去了縣城警局,沒顧上看時間,到了已經是十二點,門衛說讓等等再過來吧,都回去吃飯了,我把車停到馬路對面,靜靜的等待著。
一位上了年紀瘦弱的老人騎著自行車來到旁邊的垃圾桶跟前開始翻找能變賣的廢品,我靠在座椅上呆呆的透過車窗看著,老人從垃圾桶里扯出一袋剩飯,用手抓著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看到這一幕我猛然坐起來,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心痛萬分,這份疼痛除了對老人的心疼還夾雜著我內心的無奈和痛苦,我在想這是誰家的老人,他為何會在垃圾桶里撿東西吃,他有孩子嗎,他是不忍看見浪費的東西才撿起來吃還是餓的不行了才撿起來吃,我想不通在現代生活條件下在縣城的街道上為何會看見這樣一幕、不管因為什么我此時只有一個想法,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讓他吃一頓干凈的飽飯,他還在垃圾桶里翻找有價值的東西,我跑進最近的一家面館打包了一份面條趕到時老人已經不見了,我開車緩緩前行,一路留意所有放垃圾桶的地方,終于在一個拐彎處看到了他,我拿著面條走到他面前,沒有多說什么,寄給他說給你一份面條你趁熱吃了吧!他抬頭看看我,嘴里無力的說了句好好,接過面條他放進車筐里,騎上車子一直往西走了,我坐在車里一直看著那個背影消失在拐彎處。
我又折返回去,此時警局的同志已經到了單位,我向門衛表明來意,說要尋求警察幫助,找人,門衛幫我接通了一個電話,詢問我的情況,警官說負責我這個事情的部門搬走了不在這,告訴了我一個地址,我又到了一個刑偵大隊,這里的警官很熱心,詳細詢問了我的情況,我問他們,如果人真的在外地出事了,能通過什么辦法找到家屬,這是我最壞的打算,一位姓路的警官說,咱們有一個DNA血樣庫,這個是全國聯網的,如果某一個地方發現了不明身份的人會抽取DNA存入,有直系親屬也存入DNA就能找到,此時娘是唯一可以和弟弟匹配DNA的人了,路警官考慮到老人過來不方便,他給了我抽樣紙,告訴我怎么采樣,就這樣我懷著復雜的心情去幫娘采了血樣送去了刑偵大隊,路警官說這是最壞的打算,我們都不希望從這里匹配上,兩個警官小心翼翼的勸說開導了我很多。
我來到一個大學校園,校園里綠樹成蔭,學生來來往往,幽靜的小路兩旁擺放著長凳,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我正沉浸在這美好的校園,迎面走過來兩個人,我弟弟和一個我不認識的人,我更加驚喜,迎上去就問他,川你怎么在這呢?弟弟說我在這上班呢,我說你怎么不和家里說一聲呢,也不給我打電話,這是什么地方?你在那上班呢?弟弟說我在世紀大酒店上班,恍然間我又醒過來了,沒錯、這又是一場夢,我清楚的記得世紀大酒店這五個字,我迷迷糊糊睜開眼趕緊拿出手機,凌晨兩點多,我在備忘錄里記下這個名字,怕明天一醒來就忘了,這是唯一的一個地址,雖然是從夢里得來的,我也不放過。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公說了昨晚的夢,我說我得到了一個名字,叫世紀大酒店,我要查一下有沒有這個地方,老公說這是個夢,有這個地方你真去嗎?對!我肯定的說,只要有我就過去看看,老公說你到了怎么說,怎么問?總不能說你做了個夢要來這里找人吧!他們也不信啊!
我認真的和老公說,要是有這個地方就讓我去,不管真假不管多荒唐,問了沒有我就死心了,也不遺憾。
輸入世紀大酒店果然出來了,就在我生活的城市,老公開車陪我來到了高樓林立的市區,跟著導航我們到達了世紀大酒店的樓下,我不打算讓他陪我犯渾,他去找車位的時候我自己走進了酒店大門,我第一次走進那樣的地方,富麗堂皇旋轉而上的樓層,進出的都是穿戴整齊看上去很有身份和能力的人們,我站在大廳愣了一會,一時真不知何去何從,一個保安走過來看我有些奇怪就問,您是有事嗎?我說我要找人,請問找人去哪里問?保安指著前方服務臺說,你去那邊問問,我按保安指的方向走過去,前臺好多個人,我走到一個女的跟前說,我想找個人看有沒有在這里上班,女的說知道什么部門嗎?我說不知道,那!有電話嗎?我說沒有,那不好意思啊!我這幫你查不了,不行你就去人事部問問,我說好的,人事部怎么走,她告訴我穿過對面那個屏風下樓,負一層是人事部,我壯著膽子走下了負一層,心里是有些緊張的,但我不覺得丟人和害怕,到了地下室我開始懵了,每一個通道仿佛長的看不到頭,像進了迷宮一樣,一邊走一邊努力記住周圍的東西,怕回來時找不到路,穿過一排排宿舍,好像又穿過了餐廳和廚房,打開了一扇門又一扇門,終于碰到個像做飯的師傅,我問他人事部在哪?他指著說走到頭右拐就看見了,我加快腳步終于要到了,一拐彎映入眼簾的是一排的人事部,分別寫著1.2.3.4.5人事部,天吶!我心里好慌,我該進哪個門口?
不管了隨便進一個,就進第二個吧!我走進去,里面是幾個年輕女孩,她們說是來應聘的嗎?我說不是,我是來找人的,想讓你們給查查有沒有一個叫李*川的人,一個女的說,不好意思我們這不能隨便透漏員工信息,查不了,你既然找他直接去他部門找就行了,我說我不知道他在不在這,只是聽朋友說他在,你幫我查查有沒有這個名字吧!她們還是不情愿,說真查不了,我說:這人是我弟弟他失蹤好久了,你就幫我查一下有沒有這個人吧!旁邊一個女的突然笑了,我開始變得嚴肅起來甚至有些生氣,沖著那個女的說,你笑什么?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過來讓你們幫忙查一下,有什么好笑的,她們感覺到我的氣憤了,其中一個人說,我們只能查一下有沒有這個名字,其它的真幫不了你,我也緩和過來,說沒事你就幫我看看這里有沒有這個人,她們輸入名字,說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你再去別處試試吧!我說麻煩了,不好意思,她們隨口回了句沒事,我匆匆的走出大樓,站在大門口抬頭看著樓頂醒目的世紀大酒店笑中含淚,默默的說了句,太可笑了,老公知道也是這樣的結果,他沒有多說什么,沒有安慰也沒有數落,開車返回家中。
我努力壓抑自己,盡量不讓影響孩子和老公和這個家里的正常生活,這一次我真的是胡鬧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