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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無懼

  • 趙祐
  • 羅哲理
  • 4466字
  • 2025-07-09 10:26:04

可是……

身后的任守忠瞧著趙祐面色躊躇,斷定此事有譜,他心頭更是欣喜,

把聲音捏的關(guān)切非常,溫暖怡人,依舊貼耳悄聲道

“太子殿下,快快決斷,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王均少有,愿意擁立殿下的王均罕有”

趙祐放眼望去,

似乎沒有盡頭的城墻,

城門下碩大的十二人所執(zhí)的黃羅傘,

城門下,雖然霧雨綿綿,依然恭敬跪地虔誠的大臣們,

他輕聲道

“任供奉,如果本宮不進城呢”

任守忠神色一冷,沉聲道

“奴婢可以送太子殿下一程”

不遠處的周懷政回避了趙祐的注視,垂首不語。

太子如果進入益州城,會被王均挾持,

性命無憂,

只要太子活著,他不擔心。

太子現(xiàn)有的選擇不多,

倚仗王均等人的擁立、稱帝,在情理之中,

在官家的計劃之內(nèi)。

益州城陷,即是太子被官家貶為庶人之時,

九歲的孩子,大概率經(jīng)不起這般的軟硬兼施。

趙祐微笑追問道

“如何送?”

周懷政是押班,相比內(nèi)東頭供奉官任守忠,官大一級,

由任守忠出面,想必是周懷政的意思。

任守忠瞥了眼周懷政,得不到示意,于是同樣垂首不語。

趙祐瞅了瞅他的小身板,內(nèi)心不安,

如果被他們強行塞了嘴、捆了,丟給王均,怎么辦?

他略思索,踩著裝甲馬輦前擺放的腳踏,站在車轅上,從衣襟里抽出一卷五色綾錦,抖開,

周懷政與任守忠雙膝一軟,跪地伏拜不起,

趙祐手里的五色綾錦,他們再熟悉不過,那是詔書,

那是趙祐臨出宮,督戰(zhàn)益州時,

以不下詔書師出無名,為理由,向官家要來的。

只聽趙祐朗聲宣讀

“門下:”

趙祐周圍帶兵的將領(lǐng),看到他拿出一卷錦緞,感覺不太對,聽到這兩個字,明白太子要念詔書,立刻單膝跪地靜聽,

遠處分列而立的步兵,不明所以,隨著將領(lǐng)單膝跪地,

騎兵下馬,單膝跪地。

趙祐環(huán)顧整齊劃一行禮的步兵、騎兵,滿意非常,

這封詔書解了燃眉之急!

據(jù)說兩千步騎的將領(lǐng),有幾位是郭皇后的兄弟,看起來起了些作用,

他繼續(xù)念道

“益州逆臣王均,僭亂天常?;侍拥v,德協(xié)元良,授劍南都部署,持節(jié)督四州軍事,便宜行事。諸道兵糧悉聽調(diào)遣,斬均者賞萬貫,脅從限赦。布告中外,咸使知悉。咸平六年五月十六”

趙祐念完,眾將士垂首恭聲齊呼

“謹奉詔!太子殿下千歲!”

趙祐收起詔書,跳下馬輦,朗聲道

“都頭及以上的將領(lǐng),隨本宮來,有事相商”

趙祐找了大片空地站立,任守忠拿著油布傘要跟過來,

趙祐沖他擺擺手,虛指點了點裝甲馬輦,示意不用,站在車廂旁別動,

大戰(zhàn)在即,當與將士同甘共苦,

雖然是九歲孩子,也不能軟弱無力,使將領(lǐng)們看輕了。

趙祐瞧著幾個隊列里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二十多人,

想不出哪張臉,面熟,哪幾人是國舅,

暗暗遺憾,失了記憶,真正麻煩的在于,認不得親朋故舊,

其他好似不耽誤,還有些益處,

比如不記得劉娘娘與趙祐的親娘、郭皇后之間有多少仇恨,

對劉娘娘的態(tài)度自然而然親切許多。

待他們圍過來,

趙祐感覺有些煩,

他的個頭只到這些將領(lǐng)們的胸口,仰頭講話略累,

擺擺手道

“坐下、坐下,長途跋涉,諸位受累了”

在官家面前坐姿不雅,屬不敬,

太子面前,一樣,

但在戰(zhàn)時,會彼此默契地少些計較。

將領(lǐng)們拱手請罪后,席地而坐,

地面雖潮濕,并不在意。

趙祐環(huán)顧眾將領(lǐng),輕聲道

“國舅?”

郭崇仁、郭崇德、郭崇訓(xùn)神色疑惑,

太子為何不認識他們?

三人忙起身,單膝跪地道

“太子殿下,屬下郭崇仁”

“屬下郭崇德”

“屬下郭崇訓(xùn)”

趙祐松了口氣,自家人統(tǒng)兵放心不少,

郭崇仁年紀大一些,胡須些許斑白,

郭崇德、郭崇訓(xùn)年齡相仿,

在心情愉悅的趙祐看來,俱都是相貌堂堂、氣宇軒昂、虎虎生威。

“坐、坐、坐,本宮出棺材后,有些大事想不起,三位國舅見諒,坐坐”

三人拱手行禮,坐下,紛紛道

“屬下不敢當,太子殿下言重了”

“三位國舅所任,何職?”

郭崇仁垂目拱手道

“回太子殿下的話,屬下職位指揮使,郭崇德、郭崇訓(xùn)任職副指揮使”

趙祐點頭滿意,兩千人步騎,設(shè)置兩個指揮使,兩個副指揮使,

其中三個國舅,雖然指揮使只能統(tǒng)兵五百人,而副指揮使是虛職,內(nèi)心依然大寬,

探手遙指益州城大開的城門道

“看到那些人了嗎?眾位”

將領(lǐng)們以為太子與國舅們還要敘舊,準備繼續(xù)靜聽,

陡然聽到太子話尾加了“眾位”二字,忙轉(zhuǎn)頭看了片刻城門下,紛紛道

“看到了,看到了”

霧雨蒙蒙,雖然不至于片刻就濕透衣襟,但是一刻鐘了,那些人還跪拜不起,

似乎覺得誠心能換來些什么。

“王均在城門下的人群中,如果一舉擒下,這場仗基本算打完,諸位首功,本宮定會請旨,重重賞賜”

“太子殿下,屬下認為,他們姿態(tài)恭敬,是否看看再講,倉促行事,誤傷無辜,有損仁德”

趙祐愣了愣,蹙眉瞧著講話的人,疑惑道

“這是?”

郭崇仁堆笑拱手道

“這是軍都指揮使張耆,張軍都使,護送太子禁軍的主帥”

這是張耆?

官家潛邸時的屬官,

十六歲的劉娥與十六歲的雍王、現(xiàn)在的官家相識,全憑他的引薦,

后來劉娥被太宗強令逐出雍王府,張耆秘密安置其于私宅,守口如瓶,

此人同時受到官家與劉娥的寵信,

不知他來統(tǒng)領(lǐng)兩千步騎,護送太子督戰(zhàn),是官家的意思,還是劉娥有意為之。

“張軍都使,久仰”

張耆體型健碩,須髯濃密整潔,面闊鼻直,目光如炬,

沉鷙威嚴而不失儒雅之氣,坐在地上若一座小山,

他拱手道

“屬下不敢當,屬下慚愧”

“不知劉娘娘臨行,有何吩咐?”

問出此話前,趙祐已明白,張耆萬不敢講劉娥吩咐了什么,

他只想探知到劉娥對他是赤裸裸的惡意,還是有所保留,

張耆神色一緊,肅聲道

“無”

態(tài)度莫名?

任守忠的行為雖然令他厭煩,但只是言語誘導(dǎo),并不強求,

而張耆同樣是言語上的,

雖有顧忌三位國舅的緣故,

但看張耆的表現(xiàn),并不激烈,

想必劉娘娘對他的態(tài)度模棱兩可,無明顯的惡意,也無善意,順其自然。

趙祐笑了笑道

“張軍都使,是否聽過,宋襄以仁義喪師,而天下笑之”

大宋重文,不但文人博覽群書,武將中亦不乏通曉典籍,擅長援引典故者。

張耆會意,回以微笑,拱手道

“屬下,依從太子殿下吩咐”

暫時來看,問題解決了,

張耆的理由可以是,太子拿著詔書強令他聽從指揮,不得不從,無法強求。

太子督戰(zhàn),出了意外,他這個軍都指揮使定要負一些責任,即使有官家與劉娘娘護著,難免被人詬病,

保護太子不力,繡花枕頭,不堪重用。

有些事,給一個簡單的理由,好似給了臺階下,對方如果心存善意,會順勢而為,并不繼續(xù)執(zhí)拗。

主帥表態(tài)后,眾將領(lǐng)明顯地松了口氣,

趙祐同樣。

有些話,趙祐不想挑明,

比如太子剛到益州,王均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講得太直白,彼此的臉面都不好看。

瞧著霧雨有越來越密、越急之勢,再瞅著城門下跪拜那些人的恭敬姿態(tài),

趙祐于心不忍,

盡快送他們上路才好,夢里啥都有。

“看他們的虔誠姿態(tài),對本宮十分渴求,想必他們會冒險”

“本宮盡快講完”

趙祐席地而坐,隨手撿了三顆小石子,在地上分開擺放,抹了把眼眶的雨水,道

“這三顆石子代表城門,稍后本宮裝甲馬輦的位置與稍后汝等所在的位置”

“強弩手進入裝甲馬輦與另外四輛屬車,本宮大致看了,能進六十人左右”

“挑些神射手,寧缺毋濫”

“明白否?”

眾將領(lǐng)聽到太子詢問,忙拱手,點頭示意明白。

趙祐點了點代表城門的那塊石頭

“以城門下,跪拜的那些人為目標”

待身前圍坐的眾將領(lǐng)點頭后,趙祐繼續(xù)道

“本宮的馬輦與四輛屬車,跟隨兩百人,手持盾牌,攜帶匕首,撤退時掩護”

“張軍都使,強弩手有效射程是多遠”

“回太子殿下的話,有效射程為三十丈余”

趙祐想了想道

“五輛車,到離城門下那些人三十丈,有效射程內(nèi)時,停車”

“盾牌兵掩護,強弩手悄悄下車,聽命令射擊”

“此時城墻上密布的敵方強弩手,可以射到五輛車,要小心,吾等射,他們也會還擊,傷害是互相的,同樣是三十丈”

趙祐點了點最左邊的石頭道

“這塊代表稍后汝等防守的位置,先在此時所處位置設(shè)置拒馬,然后一千名強弩手,在離城門百丈處設(shè)置拒馬,擺開陣勢”

趙祐小小手展兩根指頭,在身前圍繞的將領(lǐng)們眼前晃了晃,強調(diào)一遍

“兩道拒馬”

張耆抹了把雨水,皺著眉頭道

“請教太子——”

“本宮講完再請教”

張耆愣了愣,拱手道

“屬下遵命”

趙祐點了點中間位置的石頭道

“這是稍后本宮的位置,由于他們的弩手在城墻上俯射,射程更遠,威力更大,理論上可以達到五十丈,所以盡快撤退到離城門五十丈以外,才好活命”

趙祐看著三顆石子,仔細想了想道

“稍后,一千強弩手與本宮相距七十丈,本宮與城門相距三十丈”

“六十名強弩手只有射出兩波箭支的時間,一百二十支弩箭”

“射完弩箭,無論結(jié)果如何,不可停留片刻,他們倉促應(yīng)對時,才有機會安全撤退”

“離城門百丈的一千強弩手,是為阻止他們的騎兵追趕,掩護本宮安全撤退”

“所以吾等進入一千強弩手三十丈有效射程之內(nèi),才算徹底安全”

“吾等所有騎兵,大概七百人,跟隨本宮國舅郭崇仁,前往征討主帥雷有終處,宣讀詔書,令他帶兩萬步騎來救援”

片刻后,趙祐恍然補充道

“差點忘了,把裝甲馬輦與屬車的馬匹卸下,推車前進,撤退時,拉車后退”

“張軍都使,可以問了”

張耆拱手道

“請問太子殿下,城內(nèi)眾人似乎并無惡意”

“本宮覺得他們有惡意,而且惡意巨大”

“放任他們扛著帝王所用的黃羅傘招搖、悖逆,張軍都使在官家那里怎么解釋?”

張耆立刻驚得心頭冰冷,吐了吐雨水,起身單膝跪地,拱手道

“屬下,死罪,請?zhí)拥钕仑熈P”

“戰(zhàn)時無罪,劉娘娘待本宮甚善,有罪也無”

“還有什么問題”

“請問太子殿下,為何不套馬匹,撤退速度豈不是更快?他們的強弩手在哪里,騎兵在哪里?為何不將一千強弩手設(shè)置在離裝甲馬輦?cè)删嚯x,可保殿下萬無一失”

“如果對方有強弩手,太子殿下要冒箭雨,撤退四十丈才能安全,未免兇險”

趙祐語氣淡淡

“第一個問題,對射時,馬匹會被射死,車輛是移動掩體,死馬會拖住車輛,使本宮處于死地”

“第二個問題,王均能抗大宋正規(guī)軍六個月,實力強悍”

“他不會不懂,孫子兵法,形人而我無形”

“他們的強弩手在暗處,他們的騎兵也在暗處”

“提前知道了本宮要來督戰(zhàn)的消息,定會準備妥當”

“再者,他們陣仗擺得太大,會把吾等嚇走”

“如果在吾等剛停車時,立足未穩(wěn),傾巢而出,吾等死定了”

“兵家講究上兵伐謀”

“本宮在他心中的位置,太過重要,他以后要做萬死效忠皇帝的忠臣,不便對本宮動粗,他的狼子野心救了吾等”

趙祐的小臉掛笑道

“機關(guān)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

“至于第三個問題”

“他們對本宮志在必得,吾等的上千強弩手百丈之外設(shè)置拒馬擺開陣勢,定會令他們憂心,只因為本宮價值無限,他們才敢這般冒險,再近一點,會激的他們放棄幻想,傾巢而出”

“繼續(xù)問”

“為何找援兵?”

“他們?yōu)樽阶”緦m,會不惜一切代價,軟的不行,必然會來硬的,吾等這點人不夠看,所以設(shè)置兩道拒馬,防止他們的騎兵沖踏強弩兵,給吾等的強弩兵二次防守機會,等援兵”

“為何要把全部的七百騎兵盡數(shù)派出?打仗,騎兵是主力”

“一兩百騎兵有可能會被王均攔截”

“打援,是兵家常態(tài)”

“《六韜》有云,絕其糧道,塞其歸路,斷其情報,則敵自潰”

“益州城墻周長二十五里,即使雷有終部在離吾等十里處,念完詔書,來回也需要一刻鐘以上,途中會有不可預(yù)知的風險”

“張軍都使常年帶兵,定深有體會”

“關(guān)鍵是調(diào)走騎兵,能穩(wěn)住王均,使他放松戒備,給吾等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而且七百騎兵,并不能主導(dǎo)整個戰(zhàn)局,不如險中求勝”

張耆垂目拱手道

“如果援兵來得晚,或者……”

九歲趙祐的大眼睛里,寒光閃現(xiàn),凜然神色若寒霜雪,冷哼一聲道

“七百騎兵離開后,吾等還有一千三百多正規(guī)軍,帶上閑雜人等、補給農(nóng)夫,能湊夠三千人,以逸待勞,殺光他們,奪下益州,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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