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的稱呼，令柯當更為飄飄然。
“大帥，漢人狡猾，我等不會中計吧？”燒戈部的大酋問。
余下的嗔吾部大酋也望向柯當。
餓何、嗔吾、燒戈三部，都是兩千人左右的中型部族，每支部族都有青壯大幾百人。
為了配合柯當的行動，他們可是將一切都賭上了。
柯當聞言，安撫道：“放心，犬子柯回親眼所見漢軍傾巢而出。”
“哼，為了不讓漢軍看出破綻，我柯當可是下血本了。”
柯當說：“我赤巖部的地盤舍棄，孽子柯吉所統五百騎也都送給漢軍做餌，漢軍又怎會不上當。”
其余三部大酋聞言自是對柯當又一陣彩虹屁：
“大帥英明！”
“我看那諸葛亮號稱智近若妖，也比不上大帥。”
“這次之后，我等全力協助大帥整合部族。”
柯當被夸的如坐云端，更是開口道出自己的計劃：
“如今大魏已經立國，劉備翻騰不了幾日了。”
“到時候我等可投靠大魏，由陰平郡北上，嘿嘿，有了大魏做靠山，我等當不懼劉備的報復。”
“只要給我等時間整合部族，以后，大魏也要看我等的臉色。”
“到時候，我等再不用過如今的逼仄日子！”
南遷的羌人無不向往西羌當初的輝煌。
不過如今中原強兵林立，即便是柯當再有野心，也只有自立的想法卻沒有入侵的念頭。
當然……
若是中國整體羸弱，那就不好說了……
轟隆隆！
馬蹄肆意踏在剛剛發綠的平原上，仿佛在奔向西羌的未來。
“到了！”
西市設立的區域距離城墻不到三里路。
柯當率領的兩千余騎很快就來到了廣柔縣西城門。
騎兵自然不擅攻城，但一座空虛沒有兵卒守衛的城池，又能費什么工夫。
柯當的眼神炙熱了起來。
這一刻，他想起了當年在西涼的風光。
柯當打了個長長的響哨。
身后的羌人鐵騎亮出兵刃，做好了長驅直入的準備。
錢糧、錦緞、女人，仿佛都在向他們招手。
“咦？”
卻在此時，柯當忽然驚異的勒緊馬轡。
身后的洪流隨他停在距離城墻一箭之地外。
當第一縷天光漫過山頭，東邊的云被染成了淡金色。近在咫尺的城墻騰起薄霧，隨著日出而慢慢散開。
轟！
城門大開！
一員銀甲將軍縱馬而出，“哈哈，柯當，我家軍師等你多時也！”
柯當見此，正驚疑不定時，城墻上傳來琴聲。
錚——
柯當順著琴聲向上瞧去。
泠泠——
只見城樓上有一人羽扇綸巾，正在彈琴。
“諸葛亮！！”
柯當幾乎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他沒見過諸葛亮，但諸葛亮的名聲卻在羌人中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大帥，你看！”
餓何部大酋手指前方，柯當順著手指望向城門方向。
一老一青，兩個黔首正在城門持著掃帚不急不緩的清掃著。
“豈有此理！”
嗔吾部大酋怒聲道：“鐵騎在此，連漢人黔首都不懼我等？大帥，讓我帶隊沖過去將他們踏成肉泥！”
“慢！”柯當豎手阻止，
燒戈部大酋臉色驚疑不定：“有詐！漢人一定有詐！”
柯當豎起的手臂微微顫抖。
廢話么不是，諸葛亮都在這了，且城門大開，連黔首都不怕他們，城內一定有伏兵。
如此想著，柯當只覺得霧氣中隨時會射出無盡的弩箭。
咕~
柯當吞咽口水，進退兩難的望向前方的銀甲將軍。
卻見銀甲將軍座下馬兒原地打轉一圈，也不搭話。
一手劍一手槍！
銀甲將軍一人面對千軍萬馬卻神情自如。
柯當試探問：“來將何人？！”
銀甲將軍索性將兜鍪用劍挑著往地上一丟：“某乃常山趙子龍！”
“！！”
“！！”
“！！”
許多羌人不自覺的身體后仰，座下馬兒誤收騎士指令齊齊向后退了一步。
洪流中一陣混亂，羌人士氣大跌。
柯當定定的望向趙云。
常山趙子龍，成名久也，長坂坡七進七出的故事，現在都在羌人部族的孩童間流傳。
錚——
又一聲琴聲恰在此時傳來。
柯當一激靈，正待再問時，身側卻是一聲暴喝：“趙子龍？比之馬孟起如何？”
就見嗔吾部大酋倏地打馬向前，竟是持刀沖向了趙云。
嗔吾部大酋，年輕時最服的是西涼馬超。
可惜的是，馬超自入蜀后仿佛被磨掉了所有銳氣，就連他們這些曾經追隨過的舊部都沒有再聯絡過。
嗔吾部大酋自然不明白馬超做為曾經的諸侯，降劉后要避嫌，已經逐漸放掉所有軍權。
“死！”
嗔吾部大酋不滿身后的羌人騎士被一人所懾，他要重振士氣！
趙云哈哈一笑：“來得好！”
胯下馬兒輕動，與嗔吾部大酋錯身的同時，龍膽槍一抖。
噗嗤！
嗔吾部大酋手中刀‘當啷’掉在地上，雙手捂著咽喉直挺挺的栽下馬去。
“回……”柯當的勸阻還沒出口，嗔吾部大酋就被秒殺。
“……”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所有羌人。
本來就士氣滑落的羌人，士氣再降一截。
許多人的大腿內側都在顫抖。
嗔吾部大酋以勇武著稱，柯當都沒把握必勝之。
眼見失去主人的馬兒‘咴咴’哀鳴。
兔死狐悲的燒戈部大酋忽然說：“大帥，撤吧。”
硬挺著的柯當像是如釋重負般暗暗長出了一口氣。
餓何部大酋也道：“漢軍很明顯在誘導我等攻城，什么傾巢而出，柯回被騙了！”
柯當的長子柯回臉色一變，剛要辯解。
“撤！”柯當咬牙勒轉馬頭。
就如今這士氣，即使城內守軍不多，羌人都無法建功。
“撤！”得到柯當的指令，傳令兵的旗幟揮舞。
余下的餓何部、燒戈部大酋離開了柯當身邊，指揮自家的騎兵后軍轉前軍，戰馬開始緩緩提速。
柯當瞪了自己的長子一眼：“走！”
柯回憤聲道：“阿爹，我們的家園沒了，現在能撤到哪里去？不若拼了罷！”
柯當打馬向前，邊怒其不爭道：“漢人有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走！”
柯回追上柯當：“阿爹，那我們直接北上嗎？”
柯當目光中冷色一閃：“不，先去餓何部！”
……
“呼……”
趙云望著羌人騎兵消失在山道拐角處，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文淵？”
趙云抬頭向城墻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