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影像猛地劇烈抽搐了一下!那張布滿黑色裂紋的、干尸般的臉孔瞬間放大,占據了整個破碎的屏幕!渾濁的眼球里只剩下無盡的瘋狂和毀滅的欲望!
“……永恒……屬于……呃啊——!!!”
最后的咆哮被一聲凄厲到變形的電子尖嘯徹底打斷!
“啪!”
一聲輕響。
屏幕中央,克羅諾斯那扭曲、瘋狂、充滿無盡恐懼的影像,如同被掐滅的燭火,猛地……熄滅了!
幽藍色的光芒瞬間消失。
整個破損的終端屏幕,徹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剩下邊緣幾道細微的電火花,如同垂死的螢火蟲,閃爍了幾下,最終也徹底熄滅。
廢墟中,重歸死寂。
只有我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在冰冷的碎石間微弱地回響。
指尖下,那冰冷的屏幕,殘留著一絲微弱的余溫。
我躺在冰冷的廢墟里,壓在身上的巨石仿佛輕了一瞬。破碎終端屏幕最后的黑暗,像一塊冰冷的裹尸布,覆蓋在克羅諾斯扭曲的殘影上。那聲戛然而止的電子尖嘯,似乎還在耳邊回蕩,帶著無盡恐懼的余韻。
他……完了?
這個念頭帶著一絲不真實的麻木,緩緩沉入被劇痛占據的意識。永恒集團的沙漏崩了,時間錨點毀了,那個竊取無數生命的怪物……終于被他自己扭曲的永恒吞噬了?
一種巨大的、近乎虛脫的疲憊感席卷而來。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左臂的傷口不再流血,只剩下一種深沉的、冰冷的麻木。身體的疼痛似乎也退到了遠方。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零……我做到了……沙漏……毀了……
意識像沉入粘稠的瀝青,向著黑暗的深淵滑落。或許就這樣睡去……也不錯……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消散的瞬間——
“滴答。”
一個聲音。
極其輕微,極其清晰。
如同水滴,落在寂靜的深潭。
不是來自破碎的終端,不是來自外界的廢墟。
它直接……響在我的意識深處。
左臂深處,那枚早已沉寂、如同死去的“零”的芯片,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搏動!
那感覺,就像一顆被冰封了千萬年的心臟……在無盡的嚴寒深處,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收縮了一下!
緊接著——
一片破碎的、模糊的、帶著強烈干擾雪花的畫面,如同幽靈般,強行擠進了我即將陷入黑暗的視野!
畫面搖晃,極不穩定。
背景是冰冷的、布滿管線的金屬墻壁。
一只纖細的、蒼白的手腕,占據了畫面中心。
手腕上,那些曾如同活物般蠕動、吸吮生命的、猙獰的暗紅色瘢痕……
正在……褪色!
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暗紅迅速變淡、收縮!暴突的、扭曲的淡青色血管,如同退潮般隱沒!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健康的、屬于少女的光澤和彈性!
畫面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向上抬起一點點。
模糊的視野邊緣,似乎捕捉到了一縷……如同初雪般純凈的……銀色發絲?
畫面瞬間被強烈的干擾雪花淹沒,消失不見。
搏動感也消失了。芯片重歸死寂。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失血過多瀕死前的幻覺。
廢墟中,死寂依舊。
只有我驟然停滯的呼吸,和胸腔里那顆如同被重錘狠狠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的心臟!
咚!咚!咚!
聲音震耳欲聾,在死寂的廢墟里,如同……新生的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