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淘汰的商品
- 說好東京打工,你成幕后教父?
- 其明其光
- 3767字
- 2025-06-26 17:30:00
第二天清晨,藤原星海是被一條短信提示音震醒的。
發信人是工藤靜香。
短信內容很簡單。
“我把所有能動用的錢都轉給你了,一共五百萬日元,我相信你。”
緊隨其后的,是一條銀行的到賬通知。
看著這條短信,藤原星海沉默了許久。
他不是原身那個不諳世事的學生,他很清楚,對于一個現在工藤靜香而言,五百萬日元這個數字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她被雪藏后,所有的資產都被事務所凍結,這筆錢是她摳出來的、僅剩的、最后的退路。
她甚至沒問他這個計劃需要多少啟動資金,也沒問失敗了會怎么樣。
只是在見過一面,聽過一首歌之后,就將自己僅剩的全部籌碼,毫無保留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藤原星海握緊了手機,屏幕上冰冷的數字仿佛有了溫度,燙得他手心發麻。
這種不計后果的信任,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分量。
他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她昨晚在舞臺上,那雙落寞卻依舊倔強的眼睛。
不能讓她輸。
突然,一陣劇烈的砸門聲將他拉回了現實。
“藤原!開門!還錢!”
是昨天那個催債人的聲音。
藤原星海的心臟猛地一縮。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面安靜地躺著工藤靜香昨夜轉來的五百萬日元。
這是她最后的退路,是他們事業的啟動資金。
用她的錢,去還自己的債?
這個念頭只出現了一秒,就被他掐滅了。
他不能這么做。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后,隔著薄薄的門板,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我需要再寬限幾天。”他說道,“最多一周,我會連本帶息,全部還給你。”
他想,等歌曲的預售款一到,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門外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一聲充滿惡意的嗤笑。
“寬限?你以為你在跟銀行談判嗎?”
“砰——!”
一聲巨響,整個門板都在劇烈地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踹開。
“小子,我數到三。要么拿著錢滾出來,要么我們沖進去,把你從窗戶扔下去!”
“一!”
“二!”
聽著門外那毫不留情的倒數,藤原星海的額頭滲出了冷汗。
他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在這瞬間,他沒有別的選擇。
他退后幾步,迅速撥通了工藤靜香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
“星海君?這么早?”電話那頭,傳來靜香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慵懶的聲音。
“靜香……”藤原星海的聲音有些干澀,“抱歉,我……遇到了一點麻煩。”
他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被高利貸逼債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
這沉默,讓藤原星海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么過分。
就在他準備說“算了,我自己想辦法”的時候,靜香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著一絲讓他意想不到的輕快笑意。
“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
“原來我們的‘Seikai先生’,在遇到我之前,過得這么慘啊?”
她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的責備,只有一點點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秘密的調侃。
“星海君,你是不是忘了?”她接著說道,“我現在是繁星事務所的社長。”
“保護我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制作人的人身安全,難道不是社長最優先的職責嗎?”
“還是說,你覺得你被沉進東京灣之后,還能在水下寫歌?”
藤原星海被她這番話,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靜香的語氣變得溫柔,“用那筆錢,去解決掉你的麻煩。”
“記住,那不是你的私人債務。”
“那是我們事務所,為了保住核心資產,所支付的一筆,必要的風險清除費用。”
她用一種最體貼、最不讓他感到虧欠的方式,給予了他全部的支持。
掛斷電話,藤原星海握著手機,心中涌過一陣暖流。
他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門外的兩個雅庫扎,看到他平靜地走出來,都愣了一下。
藤原星海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下樓,在樓下的ATM機,取出了六十萬日元現金,裝在一個信封里,扔給了他們。
“本金五十萬,利息十萬。”他平靜地說道,“我們兩清了。”
看著信封里厚厚一沓鈔票,兩個雅庫扎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沒敢多說什么,悻悻地離開了。
解決完這個最大的麻煩,藤原星海才松了一口氣。
他拿出手機,給靜香發了一條短信。
“謝謝,社長。”
不久,收到了回信。
“不客氣,員工。錄音棚見。”
藤原星海在銀行將卡里剩余的錢全部轉到了一個新開的對公賬戶上。
繁星音樂事務所,他開賬戶時想的名字。
做完這一切,他按照靜香給的地址,乘坐電車來到了位于澀谷的一家小型錄音棚。
這家錄音棚藏在一棟不起眼的商業樓的地下室,設施老舊,但價格便宜,是許多獨立音樂人的首選。
他到的時候,工藤靜香已經在了。
她換上了一身干練的黑色西裝,頭發也束成了馬尾,臉上畫著淡妝,恢復了些許明星的氣場。
只是眼底的一絲倦意,還是暴露了她昨夜的輾轉難眠。
“你來了。”看到藤原星海,她站起身。
“這是錄音師,山田先生。”她介紹起身旁一個頭發微禿,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
“山田先生,這位是藤原星海君,我們事務所的策劃助理,也是Seikai先生的特別助理。”
“今天的所有制作事宜,都由他全權代表Seikai先生進行。”
山田先生有些驚訝地打量著藤原星海。
太年輕了。
他昨天聽靜香說了整個計劃,只覺得是天方夜譚。
一個被雪藏的偶像,一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還有一個連臉都不露的制作人,就想挑戰整個行業的規則?
但他和靜香有過幾次合作,不忍看她就此沉寂,才答應幫忙。
“你好。”山田先生禮貌性地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職業性的疏離。
藤原星海并不在意他的態度。
他將昨晚寫好的編曲方案遞了過去。
“山田先生,這是歌曲的編曲,麻煩您看一下。”
“今天我們需要錄制一個完整的Demo,人手我已經聯系好了,都是我以前樂隊的朋友。”
山田接過樂譜,本想隨意翻翻就放到一邊。
但他的目光落在譜子上的第一秒,就再也移不開了。
他臉上的職業性假笑慢慢消失,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仿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隨著一頁頁翻過,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拿著樂譜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
這不是一份普通的編曲譜。
山田的臉色越來越嚴肅,他甚至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筆,開始在樂譜的空白處飛快地計算和標記著什么。
工藤靜香不解地看著他。
過了許久,山田才抬起頭,他看著藤原星海,聲音干澀地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藤原君,請問這位Seikai先生,他是在索尼或者雅馬哈的專業錄音棚工作過嗎?”
“沒有。”
“那他一定是在美國或者英國進修過?”
“也沒有。”
山田深吸了一口氣,將樂譜遞還給藤原星海,雙手卻有些顫抖。
他近乎夢囈般對自己身旁的靜香說道:
“靜香小姐……我們可能要重新定義一下,什么叫做‘錄音制作’了。”
不久,藤原星海聯系的樂手們陸續到達。
他們都是原身流星樂隊的成員,幾個同樣懷才不遇的年輕人。
在看到藤原星海拿出的編曲譜時,他們的反應和山田先生如出一轍。
“星海,你這家伙……從哪搞來這么厲害的編曲譜?”貝斯手健太結結巴巴地問道
藤原星海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指了指事務所的方向,故作神秘地說道:
“我們社長,請到了一位真正的‘神’。”
錄音工作正式開始。
藤原星海坐在了調音臺前,戴上了監聽耳機。
那一刻,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健太,你的貝斯line第二小節,前半拍的音頭要再重一些,要有推動感。”
“吉他手,間奏的solo部分,延時效果器的參數調一下,我需要更空靈一點的音色。”
“鼓手,副歌部分的軍鼓,力度不夠,這首歌的靈魂在于節奏的律動,再來一次。”
他精準地發出一條條指令。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音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山田先生已經完全淪為了助手,只能在一旁機械地操作著設備,內心卻翻江倒海。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助理。
年輕,卻對制作人的每一個意圖都了如指掌,傳達得精準無比。
他仿佛不是在轉達指令,而是在復刻那位神秘的Seikai先生本人。
這位Seikai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這個叫藤原星海的年輕人,又和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關系?
工藤靜香站在錄音室的玻璃窗外,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她看著藤原星海專注的側臉,看著他在調音臺上熟練操作的手指,看著他用平靜的語氣,將“Seikai先生”的每一個苛刻要求,都清晰地傳達給樂隊。
她是唯一的知情者。
她知道,根本沒有什么神秘的Seikai先生。
那個正在掌控一切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獨屬他們的秘密,讓她恍惚間成了他的共犯。
即使是從小便特立獨行的靜香小姐,此刻也不由得心跳加速,感到一絲興奮。
Demo的錄制過程,比想象中順利得多。
在藤原星海精準的指導下,所有樂手都發揮出了超越以往的水準。
當最后的混音完成,山田先生按下播放鍵時。
一首完美的作品,從監聽音箱中流淌而出。
清亮的吉他,跳躍的貝斯,富有律動的鼓點,再配上工藤靜香那充滿故事感的嗓音。
所有人都沉浸其中,一言不發。
一曲終了,錄音室里一片寂靜。
“這首歌……”山田先生摘下耳機,聲音有些顫抖,“它會火的,一定會。”
健太和其他幾個樂手也激動地互相擁抱。
他們知道,自己參與見證了一首經典的誕生。
藤原星海走出控制室,對靜香點了點頭。
“去聯系發行吧。”
“好。”
……
大型娛樂事務所“渡邊Pro”,社長辦公室
渡邊秀夫掛斷電話,端起桌上的骨瓷咖啡杯,輕輕吹了吹熱氣。
電話是麒麟音樂的部長打來的,那個一向在他面前點頭哈腰的家伙,今天竟然敢拐彎抹角地打探工藤靜香。
“她只是個被淘汰的商品。”渡邊對著電話那頭的人,用教訓的語氣說道,“商品就該有商品的樣子,安安靜靜地待在倉庫里,而不是妄想重新上架。”
“我不管她從哪里搞來了一首什么新歌,你讓所有人都記住,東京的唱片行貨架上,不允許再出現‘工藤靜香’這四個字。”
“誰敢碰她,就是在挑戰我們渡邊Pro的規矩。”
渡邊說完,不等對方回應,便優雅地掛斷了電話。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繁華的東京。
在這個由資本和人脈構筑的帝國里,他就是規則的制定者。
一個被雪藏的偶像,一個不知名的創作者,就像兩只妄圖撼動大象的螞蟻。
他甚至懶得去碾死他們,只需要輕輕吹一口氣,他們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