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教室的玻璃，斜斜地灑進來，剛好落在中萬鈞手里的信紙上。這是一封沒有署名的信，紙張隱隱泛著暗金色的光，湊近了，還能聞到一絲很淡很淡的香氣。他死死盯著信上的那行字，眉頭越擰越緊。

“她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

這話像根針，直直扎進他心里最軟也最容易受傷的地方。那個曾經陪他度過無數艱難時光的身影，那個在記憶里慢慢模糊卻怎么也忘不掉的名字——音璃。

他慢慢合上信紙，抬眼望著窗外。遠處的教學樓在晨光里安靜地立著，好像什么事兒都沒發生?？伤男奶鴧s越來越快，咚咚咚，像敲鼓一樣。自從陌言蕪轉到芭樂高中，他就覺得哪兒哪兒都熟悉，這種熟悉感就像是從很深很深的記憶里冒出來的，又好像是命運在推著他往前走。

可她真就只是長得像音璃？還是說……有別的原因？

正想著，教室門“哐當”一聲被推開，雷婷風風火火地走進來。她眼睛一掃，看到中萬鈞手里的信，聲音一下子冷了：“你收到匿名信了？”

中萬鈞沒說話，只是把信折好，塞進兜里，問：“你咋知道？”

“瞧你這表情，跟當年一模一樣?！崩祖米叩剿埃曇魤旱玫偷偷模爸腥f鈞，別再犯糊涂了。有些事兒，不是你想弄明白就能弄明白的。”

“你知道啥？”中萬鈞抬頭，眼神跟刀子似的。

雷婷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我就是不想看你再受傷。”

話剛說完，教室門口就熱鬧起來。陌言蕪抱著錄音機走進來，后面還跟著裘球和止戈。她好像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腳停了一下，眼睛在中萬鈞和雷婷之間來回看。

“你們咋啦？”她問。

沒人吭聲。

雷婷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中萬鈞站在那兒，眼睛一直盯著陌言蕪，眼神復雜得很，就像夜里的湖面，深不見底。

從那天起，中萬鈞沒事就偷偷觀察陌言蕪。她說話啥語氣，走路啥姿勢，就連戰斗時釋放異能的節奏，他都仔細留意。每次，他都能從她身上找到音璃的影子。

陌言蕪也察覺到中萬鈞變了。他不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的，也不故意躲著她?？伤此难凵瘢瑓s讓她心里發慌。

“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他了？”裘球一邊撥弄尤克里里的弦，一邊小聲問。

“我哪有啊。”陌言蕪白了她一眼，“倒是你，上次在塔樓差點把我耳朵震聾?！?

“我認真的?！濒们蚴掌疰移ばδ槪澳悴挥X得他看你的眼神怪兮兮的，就像在確認你是誰?！?

陌言蕪心“咯噔”一下，低下頭看著錄音機屏幕上跳動的數據。這些數據，一部分是昨晚破壞干擾裝置得到的，還有一部分是夜梟留下的碎片信息。她還沒完全弄明白，但直覺告訴她，這些信息背后藏著大秘密。

“也許吧?！彼p聲說，“但我可不是誰的替身?！?

可中萬鈞會信嗎？

放學后，中萬鈞約雷婷在校外花園見面。他得弄清楚，那封信、陌言蕪還有音璃，到底是咋回事。

雷婷站在花壇邊，手里拿著一封信。這也是封匿名信，內容跟中萬鈞那封差不多。

“你到底想讓我干啥？”中萬鈞站在她面前，聲音壓著火。

“我不想讓你干啥?！崩祖锰ь^看他，“我就希望你理智點。家族的使命不能因為你個人感情受影響?！?

“所以你就讓我裝作啥都沒看見？”中萬鈞聲音一下子高了，“音璃失蹤這么多年，現在突然冒出個跟她幾乎一樣的人，你覺得我能不懷疑？”

“我沒說不讓你懷疑?！崩祖靡е?，“我是讓你別被情緒牽著走！你想過沒，這說不定是個陷阱？”

“陷阱？”中萬鈞冷笑一聲，“要是陷阱，為啥夜梟主動讓咱們發現他的計劃？為啥他還留下那些線索？”

雷婷一下子沒話說了。

“我必須弄清楚?！敝腥f鈞說完，扭頭就走。

“你這樣會越陷越深的！”雷婷在他身后喊。

可他早聽不進去了。

晚上，陌言蕪一個人坐在音樂社的角落里，戴著耳機，反復聽一段音頻。這是從干擾裝置里提取出來的殘留信號，裘球大概分析了一下，好像里面有一段古老的旋律。

旋律又遠又悲傷，像是在召喚什么，又像是一段丟失的回憶。

她閉上眼睛，想用幻世靈音系統解析這段旋律。淡藍色的音波在她指尖流動，輕柔得像水。就在她快抓住旋律核心的時候，耳機里突然“刺啦”一聲，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

她猛地摘下耳機，心怦怦直跳。

“你在聽啥？”不知道啥時候，中萬鈞出現在門口。

陌言蕪愣了一下，馬上鎮定下來，說：“一段音頻信號，可能是夜梟留下的?！?

中萬鈞往前走了幾步，眼睛盯著她手里的錄音機，問：“你聽過《幻音謠》這首曲子不？”

“沒聽過?！蹦把允彄u搖頭，“咋啦？”

中萬鈞沒回答，就那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慢慢說：“你沒想過為啥會穿越到這兒？為啥會覺醒異能？為啥偏偏這時候出現？”

他每問一句，就像一刀扎在陌言蕪心上。

“你想說啥？”陌言蕪站起來，聲音也冷了。

“我想說，”中萬鈞聲音低沉又堅定，“你不只是個巧合?！?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

“如果你真的是她……”他頓了頓，眼神復雜得沒法形容，“那你為啥裝作不認識我？”

陌言蕪呆住了。

她從來沒想過會被這么問。她不是音璃，也不想當誰的替身?？蛇@會兒，對上中萬鈞的眼神，她竟不知道咋回答。

“我不是?！彼K于開口，聲音不大，卻特別堅定。

“那你是誰？”中萬鈞接著問。

“我是陌言蕪?！彼哪抗?，一點兒也不害怕，“我是現實世界的孤兒，被雷劈到這個世界的轉校生，靠自己覺醒異能的人。我不是誰的影子，也不是誰的替代品?！?

中萬鈞不說話了。

風從窗戶吹進來，在他們中間掀起一陣小小的波瀾。

“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她?！彼詈笳f，“但我知道一件事——你身上藏著太多我不了解的東西。”

說完，他轉身走了，只留下陌言蕪一個人站在那兒，他的話還在她耳邊嗡嗡響。

她低頭看著錄音機屏幕，那段旋律還在一遍又一遍地放著，好像永遠不會停。

在屏幕最下面，一行新的數據正慢慢浮現出來：

【識別碼：Y - L - 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