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教習,有人找!”
那名正式弟子沖著武館深處高聲喊道。
不多時,陳易從武館深處走出,抬眼望去,瞳孔驟然一縮:“彭武?”
彭武來找自己干什么?
目光掃過彭武手中提著的物件,疑惑更深了幾分。
但他很快收斂神色,含笑迎上前去:“彭獄頭,您怎么來找我了?”
“陳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彭武笑著道。
“好,您隨我來。”
陳易毫不遲疑,領著彭武向武館深處的院落走去。
“那人是誰???來找陳教習做什么?看氣勢也是個練家子。”
“管他呢,練拳要緊!”
……
于陽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難掩驚訝:“丙字獄獄頭親自登門找獄卒,倒是稀罕事。莫非是欠了陳易人情?”
“上次我也是攜禮上門,可是彭武并沒有給我幾分面子,連禮都沒有收我的。沒想到,他居然專程攜禮來找陳易!陳易怎么做到的?”
方岳是又驚又喜,但最后又是一聲嘆氣:“可惜……”
“可惜什么?這不是好事嗎?”于陽不解道,“趁機和陳易套近乎,說不定能救你侄兒。”
方岳搖頭苦笑:“可惜來的不是常修文啊。我侄兒關在丁字獄,只有常修文點頭才管用。當初被常修文拒絕后,我才病急亂投醫去找彭武。”
方岳搖了搖頭道。
“常修文此人我有所耳聞,性格固執,想請他幫忙恐怕難如登天。”于陽眉頭緊鎖,沉聲道,“陳易若是個機靈的,讓彭武欠下人情是本事。但要撬動常修文……這事懸?!?
作為方岳一手帶出來的親傳,這話他說得推心置腹。換作旁人,他連眼皮都懶得抬。
“唉!待會等彭武離開,我還是去試試吧!”
方岳嘆氣道。
……
“陳易你如今就住在這武館內嗎?”
來到深處的小院,彭武跨過門檻時,官靴在青石板上蹭了蹭。
他目光掃過檐下晾曬的藥材,鼻翼微動。
“現在暫住武館,彭獄頭今日前來,可是有什么事?”
陳易讓彭武落座屋中,給對方倒了一杯茶水。
“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來串門了?”
彭武朗聲一笑,將手中提著的包裹放在桌上,“這股藥香……是你弟弟在研制藥湯吧?”
“彭獄頭連這都能聞出來?”
陳易面露訝色,心中卻是一動。
彭武顯然做過調查,不僅知道他有個弟弟,還清楚對方癡迷藥方研究。
不過這事倒也不難打聽,整日飄散的藥香,早成了武館弟子們茶余飯后的話題。
“果然是如此?!?
彭武撫掌大笑,拍了拍桌上的錦盒:“前些日子朋友送了張藥方,我留著也是無用,正好給你弟弟。還有這些點心,是‘饞茗德’的招牌,你們兄弟嘗嘗?!?
“這可使不得。”
陳易連忙推辭。
自打看見彭武拎著禮物進門,他就在揣測對方來意。這份禮,他斷不能輕易收下。
“登門造訪豈有空手之理?”彭武抿了口茶,話鋒一轉,“實不相瞞,今日前來確有一事相詢。”
“彭獄頭請講。”陳易正色道。
“近來金圣教作亂,我丙字獄武者損失慘重?!迸砦渖袂猷嵵兀瓣愐啄闾熨x不凡,可愿來我丙字獄?若你點頭,每月俸祿二十兩銀,外加單獨廂房。”
這條件著實優厚。
普通丁字獄獄卒月俸不過一兩,武者獄卒能翻幾番。
而彭武開出的價碼,竟是在此基礎上又翻數倍,比陳易現在的教習俸祿還要豐厚許多。
陳易眉梢微動:“彭獄頭專程為此事而來?”
“正是。獄中人多眼雜,不如登門拜訪來得妥當?!?
彭武坦言道。
陳易點了點頭,心下了然。
此事若在獄中提及,無異于當著常修文的面挖墻腳,確實有損彭武聲譽。
他原以為彭武此來必有所求,沒曾想竟是邀他轉投丙字獄。
這簡直正合他心意。
彭武哪里知道,他對去丙字獄早已垂涎許久,那邊的囚犯才是經驗值大戶。
難怪梁志堅先前對他那般熱絡。
只是眼下,他還不能立即應允,畢竟需先征得現任上司常修文的同意。
而且他猜測,彭武多半已經和常修文通過氣。否則的話,即便是大牢里面不太方便說這種話,也大可派個手下前來,何須獄頭親自登門,還備了禮?
應該是擔心他會因為常修文的看重,而繼續待在丁字獄,所以想拿些好處出來打動他,又親自登門表現誠意,讓他對進入丙字獄展現出強烈的想法……
“原以為進丙字獄會費些周折,沒想到竟有這般待遇?!?
陳易心中感慨。獄頭親自上門相邀,這等殊榮誰人敢想?
看來有天資的武道新秀,在大牢那種地方,就是香餑餑。
“哥,你快嘗嘗這個,這次肯定沒錯了!”
就在此刻,陳瀚文的身影忽然從灶房那邊走來,手中端著熱乎乎的藥湯,見到彭武時明顯一怔。
“這位是我們大牢丙字獄的彭武彭獄頭。”
陳易開口介紹道。
“久仰彭大人威名!”
陳瀚文連忙行禮。
“你們兄弟二人,一個習武,一個研醫,都是人中俊杰。假以時日,必能在玄陽城闖出一番名堂?!?
彭武笑道。
“彭大人過獎了,我們還差得遠呢?!标愬撵t腆一笑,轉向陳易:“哥你先忙,藥湯我放灶上溫著?!?
待弟弟離去,陳易暗自腹誹。
他這弟弟,簡直把他當試藥人了,不到一日就折騰出三四個方子。
若不是他身體素質過硬,拉肚子都不知道能拉幾回。
看來即便陳瀚文有些天資,藥道一途也絕非易事。
“說起這藥道,最近懷桑山的事情陳易你知不知道?”
彭武清楚現在想讓陳易直接給出一個答復,也是有些為難,當即便是先換了一個話題。
“懷桑山?出了什么事?”
陳易疑惑。
“聽說山中頻現珍稀藥材,我一位朋友前日就采得兩株‘龍血草’,價值不菲。另外還有不少人都在山上有所收獲,這些日子上山的人比往常多了許多?!?
彭武說道。
“還有這事?這懷桑山上是發生了什么?”
陳易有些驚訝,他也算是對懷桑山比較了解了,玄陽城附近的村鎮,包括城里的人,都有不少是靠山是山的采藥人。
他弟弟曾經就是。
這龍血草一株可賣七八兩,換做往常幾個月都不一定有人能挖到一株。
可如今僅是彭武的朋友,居然就一次性挖到了兩株?
“不清楚,但這事的確透著蹊蹺。”
彭武搖了搖頭。
……
“彭武怎么還沒出來?”
校場上,方岳來回踱步,不時朝武館內張望,眉宇間透著幾分焦躁。
他盤算著等彭武一走,就立刻去找陳易說說侄兒的事,看能否有些希望。
“方教習,您在這兒慢慢等吧,我先走了?!?
于陽拍了拍衣袍站起身,正要離開。
方岳剛準備說什么,忽然被遠處傳來的一道聲音打斷。
“這位小兄弟,可否告知陳易在何處?”
兩人同時轉頭,只見武館門口不知何時又出現一名中年男子,手里同樣提著禮盒。
陽光斜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
方岳瞳孔驟然收縮,待看清來人面容后,眼眸猛然瞪大,臉上露出了比之前更加濃郁的駭然之色。
“常修文?他、他居然也來找陳易了?!”
方岳臉色大變,一臉懵然。
就連旁邊的于陽都是出乎意外,不敢置信。
若說彭武登門,尚可解釋是償還人情。
可這一向固執、鐵面無私的常修文竟也攜禮來訪,就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兩名獄頭,怎么偏偏還是頭一天來?
這陳易,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能讓這兩位大人物接連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