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真足道修仙速成班”開課第三天，陳默盯著賬本上“2998靈元點×12”的入賬記錄，手指微微顫抖。

“老楚啊……”他捅了捅正在給“足部經脈全息圖”補漆的楚河，“咱們是不是該給蘇長官分成了？這騙錢……咳，這招生速度比昊天資本的股票漲得還快！”

楚河頭也不回：“她拿七成。”

陳默瞬間炸毛：“憑什么？！”

“憑監測儀是她提供的，”楚河蘸著熒光綠顏料補全“太白穴”的標注，“憑門口招牌擋了三次無人機巡查，還憑——”他頓了頓，“——你昨晚偷吃張嬸的‘聚靈包子’沒給錢，是她墊的。”

陳默：“……”

“聚靈足道速成班”的火，那是真火！火得跟三伏天正午的日頭似的，烤得“張記包子鋪”的蒸籠都冒起了前所未有的“仙氣兒”——生意好到張嬸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一天到晚哼著小曲兒，手里的搟面杖舞得虎虎生風，那叫一個揚眉吐氣。因為陳默也萬萬想不到的是，他的足道包，居然連帶著把“聚靈包子”也賣瘋了！

這包子，沾了陳默那“足道也是道”的光，又被學員們口口相傳，愣是鍍上了一層“修行伴侶”的金邊。餡兒實在，面皮宣軟，關鍵是學員們練完那套“金針探穴”、“足底生蓮”的古怪手法，氣血活絡，靈氣在腳底板蠢蠢欲動，正是腹中空空之時。這時候，一個熱氣騰騰、據說蘊含一絲絲“聚靈陣”余韻的肉包子下肚，那滋味兒，那舒坦勁兒，比高檔靈能餐廳大快朵頤還舒坦！供不應求？那是必然！排隊買包子的隊伍，能從鋪子門口一直蜿蜒到街角那棵歪脖子老槐樹底下。

這紅火的景象，斜對面那家裝修得锃光瓦亮、掛著“靈元集團第9527號連鎖奶茶加盟店”招牌的鋪子，可就看得不是滋味兒了。

店長王富貴，一個腦滿腸肥、恨不得把“暴發戶”仨字刻在腦門上的主兒，原先可是這條街的“飲品一霸”。靠著靈元集團的名頭，打著“靈氣提純”、“道韻滋養”的旗號，一杯摻了稀釋靈氣糖漿的奶茶敢賣一塊下品靈石！往日里，那些追求時髦又囊中羞澀的年輕修士，是他店里的常客。

可自打“聚靈包子”火了，他這“高端飲品”的生意是一落千丈。眼瞅著自家店門口羅雀，對面包子鋪人聲鼎沸，王富貴心里那叫一個抓心撓肝，酸水直冒。

“呸！一群土包子！幾個破肉包子也配叫‘聚靈’？靈元集團的正宗靈氣滋養才是王道！”王富貴叉著水桶腰，腆著圓滾滾的肚子，像個充了氣的蛤蟆似的杵在自家店門口，對著排包子鋪長龍的方向就開嚎了，聲音又尖又利，生怕別人聽不見：

“來來來！瞧一瞧看一看嘞！正宗‘靈元奶茶’，靈元集團核心技術，喝一口提神醒腦，喝兩口道心穩固！今日大酬賓，買三杯，送‘AI智能算命’一次！算前程，算姻緣，算你啥時候能筑基！比某些來歷不明的野雞包子靠譜一萬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他這嗓子，帶著明顯的挑釁和酸氣，瞬間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排隊的學員、路過的散修，都扭頭看了過來。

“AI算命？”一個排隊的年輕修士撇撇嘴，低聲對同伴嘀咕，“糊弄鬼呢？上次算說我三日內有血光之災，嚇得我躲屋里三天，結果屁事沒有，就踩死只蟑螂，算得還沒我家門口擺攤的王瞎子準！”

“就是，”另一個學員附和，眼神瞟向對面，“靈元集團？聽著唬人，那奶茶甜得齁嗓子，喝完總覺得靈氣有點…嗯…黏糊糊的，不清爽。哪有張嬸的包子實在，一個頂飽，練功都有勁兒！”

張嬸正在鋪子里麻利地收錢裝包子，聽到王富貴那陰陽怪氣的吆喝，眼皮都沒抬一下，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她慢悠悠地從油膩膩的圍裙口袋里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硬紙板，又彎腰從柜臺底下摸出個早就準備好的支架，“啪”一聲，把那紙板穩穩當當地立在了包子鋪最顯眼的位置。

紙板上赫然兩個大字，用最醒目的朱砂紅寫著：

【警告】

下面一行稍小的黑體字：

“長期飲用高糖分、人工靈氣調和飲品（特指部分奶茶），經權威研究證實，可能導致體內靈氣純度輕微下降約0.5%，并伴隨靈脈運行遲滯風險！”

最底下，一行小字，卻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學術范兒：

——數據來源：《腳底板修仙學報》第250期（權威認證，修士必讀）

“噗嗤！”排隊的人群里頓時響起好幾聲憋不住的笑。

“《腳底板修仙學報》？哈哈哈！這什么神仙期刊？”

“權威認證？修士必讀？我咋沒聽說過？”

“甭管啥學報，這數據看著…嘖，有點意思啊！0.5%？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王富貴正得意洋洋地等著看對面吃癟呢，冷不丁瞧見這牌子，綠豆小眼瞬間瞪圓了！他踮著腳，伸長了脖子，努力辨認著牌子上的字。等看清內容，特別是那“特指部分奶茶”幾個字和刺眼的“0.5%”，一張胖臉“騰”地一下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你你！”王富貴氣得渾身肥肉亂顫，手指哆嗦著指向張嬸，聲音都劈叉了，“張翠花！你個潑婦！你這是造謠！赤裸裸的造謠！污蔑！誹謗我靈元集團百年聲譽！什么狗屁《腳底板修仙學報》，聽都沒聽過！你這是惡意競爭！我要去商業仲裁會告你！讓你這破包子鋪關門！”

王富貴心里那個火啊，簡直要把天靈蓋都沖開了。他倒不是真在乎那0.5%——天知道是真是假。他在乎的是這牌子一立，殺傷力太大了！修仙之人，最忌諱的就是根基不穩、靈氣不純。哪怕只是0.5%的潛在風險，也足夠讓那些本就對高價奶茶心存疑慮的修士望而卻步！這老娘們兒，從哪搞來這么刁鉆的玩意兒？背后肯定有人！一定是那個裝神弄鬼的足療小子陳默！王富貴心里恨得牙癢癢。

張嬸面對王富貴的咆哮，眼皮終于懶洋洋地抬了起來。她慢條斯理地拿起案板上那根油光水滑、沉甸甸的棗木搟面杖，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十足。她沒看王富貴，反而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般看著自己的搟面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子混跡市井幾十年的潑辣和底氣，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呵，告我？王胖子，你盡管去！老娘我在這兒蒸包子的時候，你爺爺那會兒，怕是還在喝摻了三聚氰胺的奶粉，琢磨著怎么長個兒呢！跟我玩這套？嫩了點！”

“轟！”人群徹底炸了！

“哈哈哈！張嬸威武！”

“三聚氰胺？哈哈哈！張嬸這嘴，絕了！”

“支持張嬸！支持聚靈包子！這才是咱們散修該吃的東西！”

“就是！抵制資本奶茶！0.5%的純度呢！老子辛辛苦苦引氣入體容易嗎？不能讓他們禍害了！”

“對！支持本土學術！《腳底板修仙學報》怎么了？聽著就接地氣！腳底板怎么了？沒腳底板你站得穩嗎？修個屁的仙！”

群情激奮！原本還在觀望的幾個路人，被這氣氛一帶，也紛紛加入了聲討奶茶、支持包子的行列。排隊的學員們更是熱血上頭，一個個掏錢掏得比平時還快。

“張嬸！再來十個包子！打包！”

“給我也裝五個！支持本土！抵制資本！”

“那啥學報還有嗎？給我也看看！這研究做得有水平！”

包子鋪前瞬間又掀起一波搶購高潮。張嬸手里的搟面杖往案板上一敲，發出“咚”一聲悶響，震得籠屜都跳了跳，她中氣十足地吼道：“好嘞！都有！熱乎的聚靈包子管夠！吃了咱的包子，腳底板有勁兒，靈氣它都更聽使喚！”

再看王富貴，孤零零地站在自家光鮮亮麗的奶茶店門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著對面熱火朝天的景象和自己店里的冷冷清清，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他哆嗦著嘴唇，指著對面“你…你…你們…”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個完整的詞兒。完了…這月的業績獎金鐵定泡湯了…總部要是知道…他肥碩的身子晃了晃，差點沒站穩，趕緊扶住了旁邊印著“AI算命，洞悉天機”的燈箱牌，那燈箱閃爍了幾下，映得他臉色更加慘綠。

而在包子鋪斜后方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陳默嘴里叼著根草莖，斜靠在墻上，將街頭的這場鬧劇盡收眼底。看到王富貴那副吃了屎又吐不出來的憋屈樣，看到學員們群情激昂喊著“支持本土學術”，看到張嬸揮舞搟面杖的颯爽英姿，他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