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蹲在“歸真足道“的臺階上，嘴里叼著根快燒到濾嘴的“清心牌“靈煙——這煙號稱能清心明目，實際上抽起來跟燒塑料差不多。他瞇著眼，看著對面“昊天資本“大廈外墻上那幅巨大的全息廣告。

廣告里，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正慈眉善目地捧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液體：“昊天啟靈液，助您打通靈根桎梏，只需999萬靈元點！現在購買還贈送'聚靈陣'體驗券一張！“

“呸！“陳默狠狠吐掉煙屁股，一腳踩滅，“老子給人捏一年腳都買不起這玩意兒的瓶蓋！“

他身后，“歸真足道“的招牌在風中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招牌上的霓虹燈管壞了兩根，“歸“字只剩半邊亮著，遠遠看去像是“鬼真足道“——倒也挺符合這家店的現狀。

這家祖傳的足療店位于新滬市最破舊的E區，夾在一家“老王靈能廢品回收站“和“張嬸合成靈氣包子鋪“之間。空氣中永遠飄蕩著三種味道：機油味、餿包子味，以及遠處“靈元集團“煙囪排出的、號稱“經過無害化處理“的靈氣廢氣。

“小陳啊，今天生意咋樣？“隔壁老王探出頭，手里還拿著個正在漏靈液的廢舊“聚氣瓶“。

陳默嘆了口氣：“王叔，您看我這門口，連只耗子路過都得含著淚給我捐兩粒靈谷。“

老王嘿嘿一笑：“要我說啊，你這店早該改行了。現在誰還信這些老掉牙的按摩手法？人家有錢人都去'靈元養生會所'躺修復艙了。“

陳默沒接話，只是盯著自己布滿老繭的雙手。這雙手從十歲起就跟爺爺學“歸元指法“，如今二十有三，除了捏腳啥也不會。要說這手法沒用吧，爺爺當年靠著它還真治好了不少散修的暗傷；可要說有用吧，在這個靈氣都被資本壟斷的時代，誰還稀罕這點手藝？

“叮鈴“一聲，門口那串用塑料靈珠串成的風鈴響了。陳默抬頭，看見一個裹著灰色連帽工裝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

“老板，按腳還營業不？“來人聲音沙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

陳默立刻換上職業笑容：“營業！當然營業！本店今日特惠，捏腳送拔罐，拔罐送刮痧，刮痧送......呃，送一句真誠的'祝您仙路暢通'？“

那人沒笑，只是默默脫下鞋子——然后陳默差點把洗腳盆扣自己頭上。

這哪是腳啊！這分明是兩坨被紫黑色蛛網紋路爬滿的“仙道危機特別版“！腳底板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像是被什么力量從內部腐蝕了一樣，皮膚下還能看到若隱若現的亮藍色紋路，像是電路板上的走線。

“兄弟，你這腳......“陳默咽了口唾沫，“是去'昊天啟靈塔'當人體試驗品了？還是說......你踩了'靈元集團'最新款的智能地雷？“

那人終于抬起頭，帽子下露出一張蒼白消瘦的臉，看起來三十出頭，眼睛卻像是六十歲老人般渾濁：“能治不？錢不是問題......“

陳默心里“咯噔“一下。在這個靈氣被壟斷的世界，“錢不是問題“這句話通常只有兩種人會說：一種是真土豪，一種是亡命徒。看這位的打扮，怎么都不像前者。

“這個嘛......“陳默搓著手，“我得先檢查檢查。“

他戴上手套（其實是昨天吃外賣剩的一次性手套），裝模作樣地按住對方左腳底的“涌泉穴“。指尖剛觸到皮膚，突然“啪“的一聲，一道細微的藍色電弧從接觸點迸出，打得陳默手指一麻。

“臥槽？！“陳默猛地縮回手，“兄弟，你腳上裝電網了？“

那人苦笑：“不是電網......是'鎖'。“

“鎖？“

“靈根鎖。“那人壓低聲音，“昊天資本的'VIP專屬定制款'。“

陳默倒吸一口涼氣。這個世界，各大世家為了控制修士，研發出了各種“靈氣管控裝置“。最基礎的是“靈根檢測儀“，高級點的有“靈氣限制器“，而“靈根鎖“則是傳說中的黑科技——直接植入修士體內，鎖死修煉根基的玩意兒。

“你......“陳默聲音發顫，“是怎么惹上昊天資本的？“

那人沒回答，只是從懷里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往柜臺上一倒——嘩啦啦，幾十顆晶瑩剔透的靈石滾了出來，在昏暗的店里閃著誘人的光。

“治好了，還有十倍。“他說。

陳默的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這些靈石足夠他交半年的房租，不，夠他把店里所有設備都換成新的！但理智告訴他，這錢恐怕有命賺沒命花......

就在他猶豫時，那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更可怕的是，他腳上的紫黑色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老板......快......“那人痛苦地蜷縮起來，“它們......要啟動了......“

陳默一咬牙，沖到柜臺后面，從最底層的抽屜里取出一個褪色的紅絨布包。解開系繩，里面是三根細如發絲的金針，針尾雕刻著古樸的異獸紋樣——這是爺爺臨終前交給他的“定脈金針“，據說是某個被資本巨頭剿滅的古修門派遺物。

“躺好！“陳默深吸一口氣，捏起最長的那根金針，“可能會有點疼......“

“比......比現在更疼嗎？“那人苦笑著問，額頭上已經布滿冷汗。

陳默咧嘴一笑：“放心，我這手法，保管讓你......爽到飛升！“

金針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過一道流光，精準地刺入那人腳底的“涌泉穴“。

“嗤——“

一股青煙從針孔處冒出，緊接著，那人全身劇烈抽搐起來，皮膚下的藍色紋路瘋狂閃爍，像是在抵抗什么。陳默死死按住他的腳踝，感覺針尖傳來一陣陣劇烈的震顫，像是刺中了什么活物！

“堅持住！“陳默額頭見汗，“馬上就......“

話音未落，整個店鋪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洗腳盆“咣當“一聲翻倒在地，墻上的老式掛歷“啪嗒“掉下來，就連那臺茍延殘喘的老舊空調都發出垂死般的嗡鳴。

而風暴中心的客人，此刻正經歷著更可怕的變化——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痙攣，皮膚下的藍色紋路像觸電般瘋狂閃爍，最后“啪“的一聲全部熄滅！緊接著，一股肉眼可見的靈氣波動從他體內爆發出來，直接把陳默掀了個跟頭！

“臥槽！“陳默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那人緩緩坐起身，原本渾濁的雙眼此刻精光四射，皮膚上的紫黑色紋路正在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健康的光澤。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后猛地抬頭，看向陳默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尊活神仙：

“小兄弟，你這足道......也是道啊！“

陳默還沒來得及得意，突然聽見墻角傳來“滴“的一聲——那臺積灰多年、早就報廢的監控探頭，竟然詭異地亮起了紅燈！

“完犢子......“陳默心里一涼，“老子好像......把資本家的保險箱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