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伏羲陛下曾有言曰:大荒之內,有五蟲,蠃鱗毛羽昆。
這五大類,囊括了大荒幾乎所有的生靈。
而現在的大荒,除了羽族之外,還有鱗族,毛族,昆族。
但,沒有蠃族,因為人族就是蠃族的代表。在伏羲陛下的劃分之中,無毛無鱗無羽無甲者,稱之為蠃。
而伏羲陛下做出這個劃分,當然不是為了給大荒萬族一個統合起來的理由,而是為了更好的清理遍布大荒的萬族生靈。
作為第一位人族共主,伏羲陛下很清楚一點,生存空間,是殺出來的,是爭出來的,為了人族,他并不介意掀起遍布大荒的征戰殺伐。
這里面沒有任何的慈悲和善良好講,整個大荒的底層,永遠都是血淋淋的。
但是,大荒萬族的生命力有點強,大荒也太大,大到即便是以人族的繁衍能力,也占據不了多少實際地盤。
簡單來說,前面兩代人族共主,給人族打下來已知大荒之內最肥沃,最優質的土地,但人族的數量甚至還不足以填滿這些土地。
這也就導致,大荒萬族到底是有生存空間可以選擇的。
其中,當然有這最大的四族,而四族之中最強的,就是羽族,原因很簡單,羽族會飛,這個先天優勢讓羽族成為了被人族清掃最少的大族群。
羽族也是如今為數不多,敢在人族面前說話的種族。
這也跟人族現在傾向于瘋狂的內部擴張有關。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因為人族崛起的時間還不長,從伏羲陛下成為共主到現在,也不過一千多年。
而人族的修身養性,不可避免的造成了大荒萬族恢復元氣這一結果。
其中,本就受損最小的羽族,如今隱隱有了大荒萬族第一尊的地位,在拋開人族不談的情況下。
這仿佛給了羽族一種錯覺:我可以站起來并且大聲說話了。
姜離把這句話說給了大庭氏。
而大庭氏只是笑了笑,從桌子腳的位置摸出來一根兒臂長的猩紅羽毛。
“現在,有個機會,讓羽族重新跪下來?!?
“不,準確的說,是讓羽族重新認清自己。”
姜離看著大庭氏手中的血羽,問道:“這是?”
“一個憑證,一道……戰書?!?
“嗤……”
姜離嗤笑,道:“戰書?它們也配?”
“年輕人,驕傲是好事,但驕傲過頭,就會被野獸吞吃?!?
大庭氏先是贊同的點點頭,然后告誡了姜離一句。
而后,揚了揚手中的血羽,道:“如你所見,羽族前來拜訪華胥部落,于情于理,華胥部落都不會拒絕?!?
這年頭的大荒,可沒有什么溫良恭儉讓,野獸法則大行其道。
堂堂人族祖庭之一,連我的拜訪都要拒絕,就只能證明一件事,你慫,你怕露底,你怕我。
而人族,尤其是出過人族共主的華胥部落,是不可能慫的。
當然,華胥部落即便拒絕,其實也沒多大事情,大荒還沒有智慧生靈敢嚼華胥部落的耳根子。
但,為什么要拒絕呢?
“血羽,在羽族代表著死戰,老夫并不介意剪下幾個羽族天才的腦袋作為裝飾,你說呢?”
大庭氏笑瞇瞇的說著血腥無比的話。
姜離看著那根血羽,在大庭氏的晃動之下,那上面的血光好似活了一般流動起來,帶著玉質的意味。
他抬手,接過了那一道血羽。
“羽族的年輕一代天才,實力大多數也在巫祭層次?!?
大庭氏見姜離拿起血羽,滿意的笑了笑。
“這也是您選中我的原因?”
姜離輕聲問道。
他可沒忘了,華胥部落的巫祭層級巫祝都去做某件事了,現在整個華胥部落唯一的巫祭層級巫祝,反而是他這個流巫。
“不,無論如何都會是你?!?
大庭氏盯著姜離,一字一頓的說道:“老夫需要讓羽族膽寒,這不是一次兩次殺戮就能做到的?!?
姜離聞言,微微低垂著眸子,摩挲著手中的血羽,問道:“何時開始?”
“明日,羽族黑鳳長老便會前來拜訪?!?
大庭氏笑瞇瞇的說道。
“那晚輩這就去準備了?!?
姜離說罷,不等大庭氏有所動作,便轉身離開了大庭殿。
這頗有些無禮的一幕,大庭氏卻毫不在乎。
這位華胥首領只是盯著姜離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完全的消失。
他這才收回了目光,從桌案上的角落,拿起來一卷細細的竹簡,那枯黃深沉的竹背意味著這竹簡已經有不短的年頭。
大庭氏緩緩的展開了那竹簡,上面是一個很簡短的密報。
‘伏羲歷一千八百九十三年,大荒萬族幼獸試煉,現人族巫祝,身披氅,發覆面,不見容,不知名,觀其骨相,年不過十,入試煉界。百日后,界啟,參煉幼獸千不存一,血流漂杵,遍布全界,幾沒腳踝。’
‘血自界口而流,若瀑布,半日方止?!?
‘幼巫不見其人?!?
‘時稱,萬族稚獸劫?!?
在這密報之后,還有一行后添加上去的小字:年末,神農禪軒轅。
大庭氏盯著手中的竹簡,喃喃自語道:“神農先主,這就是您留下的布局之一嗎?”
“這樣的一位巫祝,對人族是福是禍?”
說著,他突然搖頭一笑,將竹簡合攏,隨手放在角落,繼續埋首案牘之中。
“我也是失了心,這該是姬軒轅操心的東西……”
…………
姜離走出了華胥宮后,發現魁還守在角落里,見姜離出來,趕忙迎了上去。
“離巫?!?
他上前跟姜離打了個招呼。
“嗯。”
姜離沒有多說,而魁什么也沒問。
“我送您回去?”
魁落后姜離半步,輕聲道。
“也好?!?
姜離點點頭,嘶啞著嗓子,道:“順道取了巫器?!?
聞言,魁先是一愣,而后驚訝道:“這才一晚上,您居然已經煉化成功了嗎?”
“四成其三?!?
“真的?!”
魁越發驚訝,離巫的意思是,四條狌狌腿,居然有三條成功的煉化為了巫器?
他本來的心理準備,是只有一件的,哪怕只有一件,都比四條狌狌腿更貴。
現在,居然成了三件!
難不成,離巫所擅,其實是煉器?
魁心里猜測著。
姜離沒有說話,只是在想,等魁看到了那三只靴子之后,會是什么表情。
果不其然,魁捧著三只皮靴有些呆愣的告辭離開了。
他面帶沉思。
顯然,如何把單個的靴子賣出去這件事,有些超過這位滿腦子都是狩獵的壯漢的思考范圍。
但不管怎么說,這可是巫器??!
價值至少萬貝的巫器!
現在的魁,痛并快樂著。
而姜離,則開始做起了準備。
那血羽被姜離隨手扔在了角落,開始盤膝思考自己應該做什么應對。
現在的年輕一代人族,包括姜離在內,對大荒萬族并不感冒。
但,戰略上可以蔑視敵人,戰術上一定要重視敵人。
姜離看著自己識海島嶼之內的上千種奇花異草,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最角落里,顯得有些孤零零的一株鮮花上。
“用這個,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姜離有些遲疑,但手上動作絲毫不停,離開識海空間之后,從懷中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布袋,手伸了進去。
隨著他的摸索,一枚黃豆大小,通體殷紅的種子,就出現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