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堂哥許平
- 那年80,我在山中打造世外桃源
- 山野閑居
- 3059字
- 2025-07-12 18:09:00
大集歸來的充實感尚未消散,許塵那神乎其技的箭術、許陽手中嶄新的五六半,以及三叔家院子里日漸豐厚的皮毛山貨,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大巖村悄然激起了漣漪。這漣漪,最終蕩漾到了二叔許強那略顯破敗的小院里。
許強的大兒子,18歲的許平,是個地地道道的莊稼漢子。他繼承了父親的老實本分,臉龐方正,皮膚黝黑,手掌寬厚布滿老繭,常年與土地打交道讓他身形敦實,卻帶著一種山里青年特有的沉默和踏實。以往,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侍弄好家里的幾畝薄田,能讓爹娘和弟弟妹妹吃飽穿暖。看著三叔家日子越過越紅火,堂弟許陽跟著三叔進山打獵,他雖然羨慕,但也覺得那是需要膽氣和本事的路子,自己沒那個能耐,還是安心刨土坷垃實在。
然而,最近接連不斷的肉食——燉得爛糊噴香的野豬肉、鮮嫩無比的鹿肉、還有那讓人回味無窮的黃羊肉……這些往日里一年到頭也嘗不到幾次的葷腥,如同最誘人的鉤子,一次次勾動著他肚子里沉寂已久的饞蟲,更勾起了他對另一種活法的渴望。他看著爹許強因為咳疾而佝僂的背,看著娘常年操勞、布滿皺紋的臉,看著弟妹們因為一點油腥就亮起來的眼睛,再看看自己那雙因為常年握鋤頭而指節粗大變形的手……一股從未有過的燥動,在老實人許平的心底翻騰起來。
這天晚飯,桌上又有一小碗三嬸送來的熏鹿肉。許平默默扒著飯,筷子卻忍不住一次次伸向那油亮的肉片。肉香在口中化開,那滋味,比最甜的番薯都更讓他心頭發顫。他放下碗,抬起頭,看著悶頭抽煙的父親許強,又看看旁邊默默喝粥的母親,鼓足了半輩子的勇氣,聲音有些發干地開口:
“爹,娘……我……我想跟三叔學打獵。”
一句話,讓飯桌上的空氣瞬間凝固了。許強握著煙桿的手頓住,渾濁的眼睛看向大兒子,里面充滿了驚訝和擔憂。許平娘更是放下了碗,眼圈有些發紅:“平娃子,你……你說啥胡話呢?打獵?那是把頭別褲腰帶上的營生!多危險啊!你看你三叔,哪回進山不是提著心吊著膽?咱家……咱家雖然窮點,可安安穩穩的……”
“娘!”許平打斷母親的話,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我知道危險!可……可我不想一輩子就看著這點地,就看著爹咳得直不起腰也沒錢抓藥,就看著你們……就看著小石頭連件像樣的棉襖都沒有!”他指了指桌上的肉碗,“這幾天……我吃著肉,心里……心里難受!憑啥三叔、塵娃子、陽子他們能靠本事讓家里人頓頓見葷腥,我許平就只能守著這餓不死也撐不著的幾畝地?我也有一把力氣!我不怕吃苦!”
許強深深吸了一口旱煙,辛辣的煙霧在肺里轉了一圈,才緩緩吐出。他看著大兒子眼中那份不同于往日的執拗和渴望,又想起老三許猛家最近的變化,最終長長嘆了口氣,聲音沙啞:“唉……兒大不由娘。你想學……爹不攔你。但你得想清楚,打獵不是力氣活,是真會死人的!還有,你三叔那人……最重規矩。”
“我知道規矩!”許平立刻接口,“要學打獵,先學靈猿功!我學!再苦再累我也學!”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透,許平就跟著父親許強,來到了三叔許猛家的院門口。許塵、許陽已經在了,正活動著手腳。許塵穿著單薄的練功服,身形挺拔如松,經過這段時間靈猿功的錘煉和充足肉食的滋養,原本有些單薄的身板明顯厚實了一圈,肩膀變寬,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線條在單衣下隱約可見,個子似乎也竄高了些,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沉靜而精悍的氣度。許陽則抱著他那桿寶貝五六半,愛不釋手地擦拭著。
“三叔。”許強帶著許平上前,有些局促地開口,“平娃子……他鐵了心想跟你學點本事。你看……”
許猛的目光銳利如鷹,上下打量著許平。許平緊張地挺直了腰板,手心全是汗。
“想學打獵?”許猛的聲音依舊硬邦邦。
“嗯!”許平用力點頭。
“知道規矩?”
“知道!先學靈猿功!”
許猛哼了一聲,指著后院那片空地:“行!既然你爹也同意了,那就留下。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靈猿功不是鋤地,練起來苦得很!摔斷腿扭了腰,別怨我!練不成,趁早回家種地去!”
“三叔!我能吃苦!”許平大聲道,眼中充滿了決心。
于是,三叔許猛家的后院,練功的隊伍壯大了。許猛、許建國、許強三兄弟站在一旁看著,場中是四個年輕的身影:許塵、許陽、許平,還有主動要求跟著“感受感受”的許林。
許猛依舊是那個最嚴厲的教官,吼聲震天:
“站樁!腰塌下去!背挺直!腿彎下去!想象屁股底下有根樁子!”
“猿縱!蹬地!擰腰送胯!一氣呵成!不是讓你跳蚤蹦!”
“猿行!腳步要輕!落地無聲!氣息穩住!你當是趕集踩高蹺呢?”
“猿戲!扭腰送肩!借力打力!軟得像面條!狠得像毒蛇!”
許塵的動作早已流暢自然,帶著一種行云流水般的美感和爆發力。每一次“猿縱”都輕靈迅捷,落地無聲;每一次“猿行”都如貍貓潛蹤,重心沉穩;每一次“猿戲”的撲擊閃躲都刁鉆狠辣,充滿實戰的殺伐之氣。汗水浸透了他的單衣,勾勒出愈發健碩的肌肉輪廓。他沉浸在功法的運轉中,心神合一,仿佛與這片山林的氣息融為一體。
許陽跟在后面,動作雖然還有些生澀,但架子已經像模像樣,尤其是力量和速度有了明顯提升,眼神也更加專注銳利。許林則純粹是湊熱鬧,學得東倒西歪,累得齜牙咧嘴,引來許猛無奈的呵斥。
最吃力的是許平。長期的農活給了他力氣,卻也讓他身體僵硬,協調性差。一個簡單的“猿縱”起跳落地,他要么跳不高,要么落地“咚”的一聲,震得自己腳底板發麻。練習“猿行”時,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別說無聲,簡直像在夯地。“猿戲”的扭身撲擊更是做得別扭無比,像只笨拙的狗熊。
“平哥,腰!腰發力!不是光用腿!”許塵看到許平又一次落地不穩差點摔倒,停下來指點道。他走上前,雙手按住許平的后腰和胯部,“感覺這里,像擰麻花一樣,把全身的勁擰成一股,然后瞬間爆發出去!腳蹬地只是起點火,核心在腰胯!”
許平感受著許塵手掌傳來的沉穩力量和他清晰的講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咬著牙再次嘗試。這一次,雖然依舊笨拙,但起跳的爆發感和落地的穩定性明顯好了一些。
“塵娃子這功夫……真是練到家了!”三叔許猛看著許塵那游刃有余的指導和明顯比自家兒子高出一大截的身手,忍不住對旁邊的許建國感嘆,語氣里滿是羨慕。
“是啊,”許建國看著兒子挺拔的身影,眼中滿是欣慰和自豪,“這孩子,像是天生就該吃這碗飯的。”
許陽擦著汗湊過來,看著許塵那流暢的動作,哀嚎道:“爹!你看塵哥!他是不是偷吃仙丹了?這才多久,力氣比我大,動作比我快,連教人都比我爹強了!”他這話引得許猛瞪了他一眼,但也忍不住看向許塵,眼中充滿了感慨。許塵的進步速度,確實超出了他的認知。
練功結束,眾人早已汗流浹背。三嬸王桂英端出幾大碗熱氣騰騰、飄著油花的骨頭湯和雜糧餅子。
“快!都來喝碗湯!練功費力氣,得補補!”她一邊招呼,一邊特意給許塵盛了滿滿一碗,里面好幾塊帶肉的大骨頭,“小塵,多吃點!瞧你這身板,結實多了!個頭也躥了!去年給你做的褲子,褲腳都快吊起來了!”
許塵接過碗,憨厚地笑了笑:“謝謝三嬸。”他確實感覺自己的胃口比以前大了很多,身體也像一塊貪婪的海綿,瘋狂吸收著食物中的養分和源點帶來的能量,轉化為更強大的筋骨和力量。
許平捧著碗,大口喝著鮮美的肉湯,感受著食物帶來的熱量驅散著身體的疲憊和酸痛。他看著旁邊沉穩練達、身姿挺拔的許塵,再看看自己依舊僵硬的身體,眼中既有羨慕,更有一種不服輸的倔強。他知道,這條路才剛剛開始,很苦,很難,但為了家里那碗能常飄肉香的飯,為了爹娘不再愁眉苦臉,他必須堅持下去!
老黑依舊安靜地趴在院角,面前放著屬于它的那份加了肉糜的食物。它緩緩地抬起頭,看著院中熱氣騰騰、充滿活力的景象,看著那個被眾人圍著、散發著溫和而強大氣息的年輕主人許塵,又緩緩低下頭,伸出舌頭,比昨天多舔了幾口碗里的食物。那深藏在眼底的悲傷冰層,似乎又悄然融化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