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爬高，將石頭峽谷底的亂石曬得發燙。連續幾個小時的狩獵，許塵和許陽都已是饑腸轆轆，汗水浸透了后背。

“哥，餓了吧？咱整點吃的！”許陽拍了拍腰間鼓鼓囊囊的小布包，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我娘知道咱進山，給塞了鹽巴、辣椒面，還有點曬干的野蔥碎！正好，弄只山雞，來個叫花雞！”

許塵眼睛一亮，野外燒烤，這可是難得的體驗。“行！找地方！”

兩人在峽谷一片相對平坦、靠近溪流的亂石灘上停下。這里有幾塊巨大的、表面還算平整的石頭可以當操作臺和座位，旁邊還有清澈的溪水可用。

許陽動作麻利地在溪邊挖了個淺坑，然后在附近收集干燥的枯枝、松針和一些韌性好的闊葉樹葉。他用火柴熟練地點燃引火的松針，很快，一堆篝火就熊熊燃燒起來。接著，他選了一只肥碩的山雞，用隨身的小獵刀在溪邊開膛破肚，內臟喂給等待多時的虎頭，仔細清洗干凈。他沒有拔毛，而是將鹽巴、辣椒面和野蔥碎混合，均勻地涂抹在雞肚子里和雞皮上。最后，他用溪邊的濕泥巴，厚厚地將整只雞裹了個嚴嚴實實，形成一個泥球。

許塵選了兩只肥美的野兔，同樣在溪邊剝皮去臟，清洗干凈。這次他動作明顯比昨天處理野雞時熟練了許多，刀法利落，分割得有條有理。他將兔肉切成大塊，用削尖的細樹枝穿成肉串。虎頭也忠實地趴在附近，耳朵豎立，一邊享受主人投喂的美食。

準備工作完成。許陽將裹著厚泥的山雞埋進篝火下方的熱灰里，又在上面加了些燃燒的木柴，讓火焰持續加熱。接著，他將許塵串好的兔肉串架在篝火上方的石頭上，利用火焰的余熱慢慢炙烤。

時間在火焰的噼啪聲和溪水的潺潺聲中流逝。誘人的香氣開始彌漫開來。烤兔肉的油脂滴落在火炭上，發出滋啦的聲響，騰起帶著焦香的煙霧。泥球里的叫花雞也在高溫的燜烤下，散發出混合著泥土、香料和雞肉本身的奇異濃香。

“差不多了！”許陽用樹枝將泥球從灰燼里扒拉出來。泥球已經被烤得硬邦邦、黑黢黢的。他找了一塊大石頭，用力一敲！

“咔嚓！”

泥殼應聲碎裂，露出里面包裹著的、被烤得焦黃的闊葉樹葉。小心翼翼地剝開樹葉，一只色澤金黃、熱氣騰騰、散發著極致濃郁香氣的烤雞呈現在兩人面前！雞皮油亮，雞肉的汁水被完美地鎖在泥殼里，混合著鹽、辣椒和野蔥的辛香，直沖鼻腔！

“咕咚！”許塵和許陽同時咽了口唾沫。

兩人迫不及待地撕下雞腿，顧不上燙嘴，狠狠咬了一口！

“嘶——哈！香！真他娘的香！”許陽燙得直哈氣，卻舍不得停下咀嚼。雞肉鮮嫩多汁，咸香微辣中帶著野蔥的獨特清香，混合著泥土燜烤帶來的特殊風味，比任何燉煮的雞肉都要濃郁、野性！

許塵也是眼睛發亮，這原始的烹飪方式帶來的美味，遠超他的預期！肉質緊實有嚼勁，味道層次豐富，是真正的山野珍饈！

烤兔肉串也恰到好處，外皮微焦，內里鮮嫩，撒上點鹽巴和辣椒面，同樣是難得的美味。

兩人就著清澈的溪水，大快朵頤，風卷殘云般將一只山雞和兩只大野兔消滅得干干凈凈，連骨頭都嗦得沒了味道。虎頭也得到了幾塊沒加調料的兔肉，吃得心滿意足。

一頓遲來的、卻無比滿足的午餐，驅散了疲憊，補充了體力，也讓兄弟倆的感情在分享美食中更加深厚。

吃飽喝足，稍作休息，兩人一犬再次投入狩獵。有了上午的磨合和許塵那神乎其技的箭法打底，下午的配合更加默契高效。

許陽尋找兔洞、熏煙逼兔的動作更加嫻熟精準。許塵則如同一個移動的狙擊點，在亂石和灌木間靈活移動，占據最佳射擊位置。拓木弓在他手中仿佛有了靈魂，每一次弓弦震響，都伴隨著一只驚慌逃竄的野兔應聲倒地。

【基本箭術熟練度+1】

【基本箭術熟練度+2】

【基本箭術熟練度+1】

……

許塵沉浸在狩獵的節奏中，對弓箭的掌控越發精微。他甚至在一次嘗試中，隔著茂密的草叢，僅憑感覺和細微的動靜，一箭射穿了一只躲在石縫后只露出半個腦袋的野兔！這份精準和直覺，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短短兩個多小時，在夕陽將峽谷染成一片瑰麗的金紅色時，他們再次收獲了驚人的十二只肥碩野兔！加上上午的十五只，一天之內，僅野兔就獵獲了二十七只！還有山雞、狗獾子和蛇。

“哥，服了！我是真服了！”許陽看著最后一只被許塵射翻的野兔，由衷地豎起大拇指，“你這箭法，簡直是山神爺賞飯吃！以后這石頭峽，就是咱哥倆的糧倉了！”

許塵也露出了笑容，感受著識海中【基本箭術】那已然達到【大成：20/80】的境界，還有34個源點，心中充滿了成就感。80步內，靜止目標百發百中，移動目標也大有可為！這已經是遠超普通獵人的水準了！

傍晚，霞光萬丈。兩人帶著幾乎要壓垮背簍的獵物，回到了三叔家的小院。三嬸王桂英看到這堆積如山的野兔，驚得半天合不攏嘴。

“我的老天爺！你們這是……把兔子窩給端了？”她繞著獵物堆轉了兩圈，嘖嘖稱奇，“乖乖！這么多！這得吃到啥時候去！”

“娘！都是哥射的！”許陽迫不及待地開始炫耀，小臉因為興奮而漲紅，“哥那箭法，神了！真的神了！兔子跑得再快，石頭縫藏得再好，哥一箭過去，準中！隔著草都能射中！那狗獾子，皮糙肉厚跑得快，哥一箭就穿心！比爹的銃都準！”他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描述著許塵如何預判、如何精準射殺一只只奔逃的獵物，如何配合他熏洞，虎頭如何警戒。

三嬸王桂英聽著兒子的描述，看著地上實實在在的豐厚收獲，再看向許塵時，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喜愛和驚嘆：“哎喲喂！小塵！你可真是出息了！比你三叔當年還厲害！這才幾天功夫，就成神箭手了？好好好！嬸子就知道你有本事！以后想吃肉，就找你！”

許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三嬸，是陽子找洞熏得好，虎頭也幫了大忙。”

“別謙虛！嬸子心里有數！”三嬸大手一揮，笑容滿面，“快，趁天沒黑透，趕緊把皮子剝了！這么多兔子皮，硝好了能做不少東西呢！”

接下來便是緊張而熟練的處理工作。許塵和許陽蹲在院子里，借著最后的天光開始剝皮。許塵的動作比前兩天更加麻利流暢。他左手拎起一只肥兔，右手小刀在兔頸處利落一劃，然后順著皮肉結合處輕輕一挑，手指靈巧地配合著刀刃，如同庖丁解牛般，完整地將兔皮剝下，幾乎不帶多少脂肪碎肉。兔肉被分割成塊，內臟分類處理。

狗獾子的皮更厚實，處理起來也更費勁，但在許塵沉穩的刀工下，也被完整地剝了下來，油光水滑，是上好的皮料。山雞拔毛、開膛，處理干凈。

看著許塵行云流水般的動作，許陽在一旁打下手都顯得有些多余，眼神里的佩服更濃了。三嬸更是看得連連點頭：“好手藝！這皮子剝得干凈利索！不比你三叔差了！小陽，你額認真學，你看看你，從小跟著你爹處理獵物，現在還是笨手笨腳的。”說完，還狠狠蹬了許陽一眼，侄兒太優秀，顯得兒子一無是處了。

處理完畢，院子里堆著小山般的兔肉塊和幾十張完好的兔皮、獾子皮。三嬸二話不說，就要把大半獵物往許塵的背簍里塞：“小塵，快，拿家去！這么多肉，我們家也吃不完！你家人多，正需要！”

許塵連忙按住背簍，態度堅決：“三嬸，真不能這樣！今天收獲這么多，全靠陽子和虎頭幫忙，還有您給的調料！我拿幾只兔子給家里嘗嘗鮮就行，剩下的您留著！”他不由分說，只從處理好的兔肉里挑了十只中等大小的塞進自己帶來的布袋里。

“你這孩子……”三嬸還想堅持。

“哥，娘說得對！”許陽也在一旁幫腔，“今天哥出力最大，應該多拿點，我們家里還有那么多鹿肉呢！”

“這樣咱們給奶奶和二叔家也送點去！讓他們也嘗嘗鮮！”許塵想想，大家一家人，難得分那么清楚，斤斤計較都是因為窮，有了三叔父子和他打獵，怎么也不會讓這一大家人過上苦日子。

三嬸看著兩個懂事的后生，心里暖洋洋的，也不再勉強：“行！聽你們的！陽子，那你去，給你奶奶和二伯家，一家送五只兔子去！挑肥的！”

“好嘞！”許陽爽快地應下，麻利地裝好兔子。

許塵和許陽一起，先去了二叔許強家。二叔身體不好，咳疾又犯了，看到這么多新鮮兔肉，又驚又喜，二嬸更是連聲道謝。

接著，兩人來到奶奶家。許奶奶正坐在門口的小凳上，借著最后的天光縫補衣服。

“奶奶！看我們給您帶啥好吃的來了！”許陽獻寶似的把五只肥兔子提溜到奶奶面前。

“哎喲！這么多兔子？又是你們哥倆打的？”奶奶放下針線，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奶奶！都是哥打的！”許陽又開始了他的“炫耀模式”，蹲在奶奶身邊，眉飛色舞地講起來，“您是沒看見！哥那箭法，簡直神了！兔子跑得比狗還快，嗖嗖地，哥就那么一抬手，‘嘣’！準中！石頭峽里那些兔子洞，都被我倆掏干凈了！哥還射了一只大狗獾子！皮厚著呢！哥說了，等硝好了，給您做個暖手的筒子！”

許塵在一旁聽著堂弟夸張的描述，無奈地笑著，扶著奶奶的手臂：“奶奶，別聽陽子瞎吹，沒那么神。就是運氣好點。”

“瞎吹？我可親眼看見的！”許陽急了，“哥你那一箭隔著草射中兔子……”

“好好好！奶奶信！奶奶信！”許奶奶樂得合不攏嘴，粗糙的手用力拍著許塵的手背，眼中滿是欣慰和驕傲，“我塵娃子有出息！比你爺爺強！他當年要有你這箭法，能多打多少好皮子！好好好！奶奶高興！今晚就燉兔子！你倆留下吃！”

“不了奶奶，天快黑了，我們得回去了，娘還等著呢。”許塵婉拒道，又陪著奶奶說了會兒話，才和許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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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十只沉甸甸的兔肉回到家，許塵再次迎來了母親周秀蘭和弟妹們的熱烈歡迎和崇拜。

“哥！又是兔子肉！”許林和許山歡呼雀躍。

“哥，真厲害！”許蕓也仰著小臉，崇拜地看著許塵。

周秀蘭看著兒子帶回來的肉，再看看兒子曬黑卻更顯精神的臉龐，又是心疼又是驕傲：“快洗洗，累壞了吧？娘這就燉上！今晚管夠！”

天色徹底黑透，油燈點起。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父親許建國回來了。

“爹！”孩子們圍了上去。

許建國臉上帶著疲憊，但眼神卻很亮。他關好門，走到油燈旁，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用舊布包裹著的、沉甸甸的小包。

“小塵，過來。”許建國壓低聲音，示意許塵靠近。

許塵走過去。許建國解開布包，里面赫然是二十個打磨得锃亮、閃爍著冰冷寒光的鐵制三棱箭頭！箭頭棱角分明，尖銳異常，一看就是上好的精鐵打造！

“這是……箭頭？”許塵又驚又喜。

“嗯。”許建國點點頭，聲音壓得更低，看了一眼旁邊好奇的弟妹，“你三叔給你的。今天賣鹿茸鹿筋的錢，刨去換鹽、布、煤油的開銷，還有剩。你三叔做主，分了你一份。他讓我用你那份錢，在公社鐵匠鋪打了這二十個上好的鐵箭頭回來。說你那木箭頭殺傷力不夠，對付皮厚的家伙不行，用這個！”

許塵心頭一熱。三叔想得真周到！這鐵箭頭，可比他自己削的竹箭或者買的普通鐵箭頭強太多了！穿透力絕對驚人！這禮物太合他心意了！

許建國湊到許塵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那三頭鹿的東西，一共賣了……這個數。”他比劃了一個手勢（一個在當時堪稱巨款的數字），“你三叔說了，大頭他先留著，以后買火藥鐵砂，或者置辦其他大件。分你的這份，換成了箭頭。這事別往外說，你弟妹小，嘴不嚴。”

許塵用力點頭，將沉甸甸的箭頭緊緊握在手里。冰冷的觸感，卻讓他心里暖流涌動。這不僅是最好的狩獵利器，更是三叔和父親沉甸甸的信任和期望！

晚飯的燉兔肉香氣四溢，一家人吃得滿嘴流油，歡聲笑語不斷。許塵成了絕對的主角，弟妹們圍著他問東問西，聽他簡單講述白天的狩獵。周秀蘭不停地給他夾肉，眼神里的滿足幾乎要溢出來。

看著油燈下父親疲憊卻帶著欣慰的臉，看著弟妹們滿足的睡顏，聽著母親在灶間收拾碗筷的輕響，許塵將鐵箭頭小心地收好。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神龍山脈深邃的夜空，那里繁星點點。

明天，他將帶著爺爺的拓木弓，配上這二十枚鋒銳的鐵箭鏃，再次踏入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