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場館的穹頂玻璃被晨光染成蜜色時，看臺上的喧鬧聲已經掀翻了云層。

三千個座位擠得滿滿當當，學生們舉著熒光板，家長們攥著應援牌，連一貫嚴肅的御獸師協會考官都提前半小時到場，把最前排的貴賓席占了個嚴實。

“來了！“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全場驟然安靜。

東側通道的紅絨幕布被掀開，秦霄踩著黑金戰靴踏入場中。

他的戰袍是特制的雷紋甲，肩甲上嵌著六顆雷光石，每走一步都迸濺出細碎電弧。

隨著他抬手，半空中炸開一道藍白色閃電——雷光豹踏著雷弧落下，流線型的軀體覆蓋著銀亮的鱗片，尾尖的倒刺還掛著未消散的電流。

“稀有級！

是稀有級雷光豹！“觀眾席炸開鍋。

有人翻出御獸圖鑒比對，“這體型，這雷紋密度，至少是稀有級高階！

秦少這戰獸比去年冠軍的還強！“

秦霄指尖漫不經心摩挲著雷光豹的耳尖，余光掃過西側通道。

那里的幕布還沒動，他嗤笑一聲：“蘇辰該不會被嚇破膽，躲在更衣室哭吧？“

話音未落，西側幕布被輕輕推開。

蘇辰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走出來，火羽雀蹲在他右肩，尾羽沾著晨露泛著橘光；幽冥蛛盤在他左手腕，背甲上的紫色紋路像活了似的流轉，在地面投下團黑霧般的影子。

全場先是一靜，繼而爆發出更熱烈的議論：“就帶兩只普通戰獸？

火羽雀左翼還有傷！““那蜘蛛什么品種？

我查圖鑒沒見過！“

秦霄的冷笑僵在臉上。

他昨晚往赤炎獅體內灌了三支血靈藥劑，本想讓那蠢獸在決賽前爆種，結果那畜生直接狂暴撞壞了戰獸空間——要不是父親連夜調了雷光豹給他，他現在連戰獸都沒有。

可眼前這小子...竟真敢帶著兩只“殘次品“來打決賽？

“叮——“

裁判王鐵山的哨聲刺破喧囂。

這位曾在魔獸潮里殺穿三條戰線的老將，此刻目光像刀似的刮過兩人：“初級學員試煉賽決賽，現在開始。

第一回合，自由對戰，無限制，直至一方戰獸失去戰斗能力或主動認輸。“

秦霄的拇指在雷光豹后頸按了按。

那戰獸立即弓起脊背，銀鱗下的肌肉像繃緊的弓弦——它在蘇辰說話前就動了。

藍白色殘影撕裂空氣，雷光豹的速度快到肉眼幾乎捕捉不到。

火羽雀剛撲棱著翅膀要飛，左翼的傷處突然一痛——雷光豹的尾刺已經劃開了它的羽毛，鮮血混著火星簌簌往下落。

“停！“王鐵山猛拍裁判席，“火羽雀左翼貫穿傷，申請治療暫停。“

醫療組的治愈師剛要沖進場，蘇辰卻抬手攔住。

他蹲下身，火羽雀顫巍巍用喙蹭他手背，喉嚨里發出細碎的嗚咽。

幽冥蛛從他腕間滑下，八條腿輕輕搭在火羽雀的傷口上，紫色紋路泛起微光——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

“繼續。“蘇辰的聲音很輕，卻像釘子般砸進空氣里。

秦霄瞳孔微縮。

他分明看見那蜘蛛的觸須尖滲出了淡紫色液體，那是只有高階治愈魔獸才有的“愈傷腺液“——可這蜘蛛連精英級都不到！

“有意思。“王鐵山摸著下巴坐回椅子，原本準備好的暫停指令被吞回肚子里。

第二回合的哨聲剛響，蘇辰的右眼突然泛起暗紅金光。

魔神之眼自動展開，雷光豹的動作在他視野里慢成了慢放：它右前爪的肌肉先收縮0.3秒，后臀肌肉再收緊0.2秒，這是要往左上方跳躍的前兆；喉間的雷紋亮起的順序是從第三片到第七片，對應著“雷光突刺“而非“雷鳴踐踏“。

“火羽雀，佯攻頭部。“蘇辰輕聲道。

火羽雀拍著翅膀沖上去，左翼的傷處還在滲血，卻硬是在半空拐了個彎，用喙尖點向雷光豹的眉心。

雷光豹果然上當，前爪猛地拍向空中——它沒注意到，地面的陰影里有團黑霧正隨著它的移動悄悄蔓延。

“幽冥蛛，影噬！“

蘇辰話音剛落，幽冥蛛從雷光豹腹下的陰影里竄出。

八條帶倒刺的腿精準刺入雷光豹最柔軟的腹部鱗片，背甲上的紫色紋路突然暴漲成藤蔓狀，順著傷口爬進戰獸體內。

雷光豹發出刺耳的尖嘯，龐大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

它腹下的幽冥蛛卻越變越大，背甲上竟浮現出和雷光豹一模一樣的雷紋——那蜘蛛的螯肢一張，一道碗口粗的雷暴轟然炸開！

“這不可能！“林霜月猛地站起來，指尖掐進了座椅扶手。

她看過上百場御獸對戰，從沒見過普通戰獸能復制其他戰獸的技能，“魔獸復制異能...除非是上古神獸血脈覺醒！“

秦霄被雷暴掀得撞在防護網上，戰袍的肩甲碎了一半。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盯著地上抽搐的雷光豹，突然想起父親昨晚的警告：“那小子的戰獸有古怪，別輕敵。“他當時還笑父親老糊涂，現在才發現自己像個跳梁小丑。

“雷霆風暴！

給我殺了他！“秦霄紅著眼眶咬破指尖，鮮血滴在雷光豹額頭的戰獸契約紋上。

雷光豹的瞳孔瞬間變成血色，全身的雷紋開始扭曲膨脹，空氣里的電荷瘋狂往它體內鉆——這是同歸于盡的禁術，用戰獸的命換最后一擊。

蘇辰的魔神之眼突然發燙。

他看見雷光豹體內的雷元素已經飽和到臨界點，就像裝滿火藥的鐵桶，只需要一點火星。

“火羽雀，焚天！“

火羽雀的尾羽“轟“地燃起金色火焰。

這火焰和之前的橙紅不同，帶著熔金般的溫度，在空中劃出一道金弧，精準撞進雷光豹凝聚的雷球里。

“轟——！“

爆炸的氣浪掀翻了半面防護網，煙塵里傳來秦霄的慘叫。

等煙霧散去，雷光豹已經癱在地上，全身的鱗片焦黑脫落；而火羽雀雖然羽毛凌亂，卻依然站在蘇辰肩頭，用翅膀輕輕拍他的臉。

“初級學員試煉賽決賽，勝者——蘇辰！“

王鐵山的聲音通過擴音器炸響，看臺上的歡呼聲幾乎要掀翻穹頂。

有學生沖下看臺要送鮮花，被保安攔在防護網外；御獸師協會的考官們交頭接耳，鋼筆在記錄本上寫得飛快；林霜月站在貴賓席最前排，嘴角終于揚起一抹笑，手里的保溫桶還溫著。

秦震在監控室里放下望遠鏡。

他看見蘇辰彎腰抱起幽冥蛛，那蜘蛛背甲上的紫色紋路里，隱約有龍形光影一閃而過——和昨晚錄像里火羽雀的金芒，竟是同一種氣息。

“通知后勤部。“他對助手說，“把冠軍獎杯擦干凈，再加個'最佳戰術獎'。“

蘇辰被王鐵山拉著往頒獎臺走時，火羽雀突然撲棱著翅膀飛向天空。

它左翼的傷處已經長出了新羽，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幽冥蛛則順著他的手臂爬到頭頂，紫色背甲在光下流轉，像戴了頂寶石王冠。

看臺上不知誰喊了句：“冠軍！冠軍！“

喊聲像滾雪球般擴散，最后變成山呼海嘯。

蘇辰望著臺下攢動的人頭，忽然想起林霜月昨晚說的話：“真正的天才，是能和戰獸心意相通。“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進化路線圖，“影噬“兩個字還在發燙——明天，或許會更有意思。

而在場館后方的休息室里，秦霄攥著破碎的戰獸契約石，指節發白。

他聽見外面的歡呼聲，突然抓起桌上的血靈藥劑瓶砸向墻壁。

玻璃碎裂聲里，他盯著鏡子里滿是血污的臉，咬牙切齒：“蘇辰...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頒獎臺的紅綢已經鋪好，金漆獎杯在陽光下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