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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寒髓補身,六爺留名

冰原的罡風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強行扭轉了方向,碧玉寒玉舟化作一道黯淡的青芒,倉皇遁入一片更為幽深、冰蝕地貌如同迷宮般的冰川峽谷深處。船體表面布滿了大小不一的坑洼,那些原本流轉不息的銀色符文大多黯淡甚至碎裂,勉強支撐的青玉光盾薄得如同肥皂泡,每一次峽谷中突如其來的寒流席卷,都會引起舟身一陣痛苦的呻吟和劇烈搖擺。

船艙內狼藉如同被颶風凌虐。角落里的天方如同一灘被凍硬的肥肉,靠著冰涼的玉壁,臉上是劫后余生混雜著巨大懵逼的呆滯,時不時抽搐一下。葉檀的境況更糟,破碎的厚瓶底眼鏡徹底沒了蹤影,眼角被鏡片劃傷的血口凍成了紫褐色的痂,他縮在另一角,雙手死死捂著頭,嘴唇無聲地快速張合,像是在計算著一萬種死法卻永遠算不出答案。

裴拓癱在中央位置稍厚實一點的亂毛皮堆里,左胸那個恐怖的創口邊緣,暗紫色的凝血里又滲出新鮮的黑紅,每一次劇痛引起的輕微抽搐都會帶起一片冰晶掉落。丹田處那柄冰晶小劍如同狂風暴雪中被摧殘的稻草,黯淡萎靡到了極點,只有劍尖那一點微不可查的星屑玉芒頑強閃爍,維系著劍骨雛形不徹底崩潰。

更致命的是神魂深處那道“神魂冰鎖”烙印。隨著冷如霜催動寒玉舟亡命奔逃,外界狂暴的寒氣透過稀薄的護罩不斷侵蝕,刺激得那道烙印如同被驚動的毒蛇,絲絲縷縷的陰冷詛咒之力更甚,瘋狂撕扯啃噬著他的意識本源,比肉身的疼痛更加磨人,讓人恨不得抓開頭顱。

他的指尖冰冷僵硬,卻能清晰地感應到藏在指縫中、緊貼劍骨核心那塊取自冰蓮玉環的【星玉髓核】。溫潤、冰冽、蘊含著星辰核心般的浩瀚生機。之前強行動用劍骨吞噬它來沖關療傷,無異于在干枯的河床上引爆水壩,洪水肆虐后的河道反而更加千瘡百孔?,F在傷上加傷,神藏耗竭,這塊髓核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但吞下去究竟是藥是毒,連他自己都心里打鼓。

就在這時。

噗嘰。

一聲細微的、帶著點討好的濕濡感從腿邊傳來。

那只冰蟾不知何時又湊了過來,肥碩冰涼的身體貼著裴拓凍硬的小腿肚。它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圓爪子,爪心攤開,露出一小撮晶亮的、閃爍著淡淡寒氣的冰屑。不是之前那種成塊的寶貝,更像是被它某種秘法煉化出來的、類似“礦粉”的東西。那粉末散發出精純溫和的寒氣,竟與裴拓體內殘存的星玉髓核碎片氣息隱隱呼應!

裴拓的眼皮極其艱難地撐開一絲縫隙,目光掃過冰蟾獻寶似的動作,落在它攤開的爪心寒晶粉末上。

是了…

這冰蟾與他丹田劍骨同源相親,如同天然的藥引。

冰髓晶礦粉?專門為了輔助煉化星玉髓核準備的?這坑貨精得嚇人,早算準了他傷重不敢輕易動用髓核?

“算你還有點良心…”裴拓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一絲意念傳遞給冰蟾。

冰蟾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瞬間盈滿了純良的喜悅(假的),小腦袋連連點動,獻寶似的往前伸了伸爪子。同時,它極其“懂事”地用另一只爪子笨拙地撓了撓自己圓滾滾、光溜溜的肚皮,似乎在表達“我干活了呢,加工費意思一下?”

裴拓沒力氣笑,卻用殘存的一絲劍骨寒元,包裹住冰蟾爪心那點寒晶礦粉,再小心翼翼、如同用微雕刻刀接觸最精密炸彈般,極其緩慢地引導著這股摻雜了冰蟾精粹藥引的寒流,輕輕接觸藏在指縫深處的星玉髓核。

嗡!

髓核被藥引一觸,竟如同投入炭火的冰凌,瞬間“溶”化了一小絲!一股純凈到難以想象的星辰本源和溫潤寒力,比之前狂暴吞噬時溫和了千倍萬倍,如同汩汩清泉,順著那縷引導的藥引寒流,緩慢卻穩定地注入丹田!

嘶——

裴拓死咬的牙關抑制不住地發出一絲輕嘶!劇痛猶在!筋絡的撕裂感和神魂的詛咒侵蝕并未消失!但這股溫和卻磅礴浩瀚的新生力量,卻如同滾熱的熔鐵倒入凍裂的模具!雖然灼痛無比,卻實實在在地彌合著裂痕,滋養著枯竭!那萎靡的劍骨核心貪婪地吮吸著這久旱甘霖,每一次微弱地顫動,劍身上的細微裂紋似乎都彌合了一點點!

【劍骨核心微量修復…寒髓劍骨雛形穩定...】

【經絡裂痕彌合度...0.1%...】

【氣血微微回升...】

【神魂冰鎖侵蝕壓制度...1.2%(提升)...】

效果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在裴拓這副油盡燈枯的軀殼里,這點點微光如同黑夜暴雪中的一盞豆燈!真真正正帶來生的希望!

成了!

裴拓心底略松半分。這冰蟾…是只成了精、深諳投資回報的精明蟾!它提供的藥引,能讓他安全地、一點點榨取星玉髓核的療傷之力!這蛤蟆,是保命的利器!

裴拓維持著半死不活的狀態,專注于體內那一絲絲寶貴的暖流修復。冰蟾獻完寶,又恢復它人畜無害的造型,趴在裴拓腿邊打盹兒,只是小爪子偶爾會無意識地往船艙某個角落方向撓一下。

角落那邊,葉檀似乎終于從無盡的死亡計算中掙扎出來了一點,嘶啞著破鑼嗓子小聲念叨:“...舟體損傷度73.2%...核心符文損毀...三十二處...外部寒壓指數超出舟體穩定區間...基于當前速度及能量衰減率計算...抵達臨時安全點成功率...低于...低于...”他卡殼了,手指徒勞地在冰冷的玉地上劃拉著不存在的符號,臉色灰敗。

“別算了!算也算死!”天方沒好氣地啐了一口,牽動臉上的肥肉疼得齜牙咧嘴,他猛地壓低聲音,帶著殘余的驚恐和難以壓抑的亢奮:“胖子!葉老算!你們剛才聽見沒?!‘裴老六’!霜離神宮那鬼崽子喊的!裴老六?。?!”

天方唾沫橫飛,聲音壓得不能再低,眼珠子卻瞪得像要從眶子里蹦出來:“那鬼崽子喊‘裴老六!天殺的!’!是咱們裴老大?!對不對!對不對??!”他猛地看向蜷縮在毛皮堆里、氣息微弱得仿佛只剩一口氣的裴拓,眼神里充滿了不敢置信和近乎瘋狂的崇拜!

葉檀劃拉的手指僵在半空,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

船首,操控碧玉舟的冷如霜背影猛地一凝!如同最精密的冰玉儀被無形的線拽了一下!她當然聽到了那聲穿透混亂風暴的怨毒咆哮——“裴!老!六——!”。當時戰場混亂無比,她全部心神都在維系舟體、抵擋三方絞殺,根本無暇細究那聲音所指。此刻被天方這驚懼交加的蠢貨尖叫著點破,一道冰冷的寒氣瞬間從她腳底板直竄天靈!

裴老六?

裴拓?這渾身是窟窿、走路都喘氣的“擋刀肉”?

是他…引動了后面那一連串邪門精絕的混亂?!讓那三大玄脈境強者莫名其妙互掐?!讓她在絕境中僥幸脫身?!

這名字…也是他臨時瞎編的?!

一股極其荒謬、混雜著巨大驚疑、一絲被愚弄的羞恥和后怕的驚悸瞬間擊中冷如霜!她緩緩轉過半個身子。冰冷的視線如同兩柄凝滯的萬載玄冰探針,死死釘在毛皮堆里那具只剩半口氣的軀體上。那眼神里沒有感激,只有刺骨的審視和風暴來臨前的死寂。

“咳…咳咳…”裴拓的咳嗽“適時”響起,更厲害了,每一聲都帶著瀕死的抽動。他極其虛弱地掀起一絲眼皮,茫然、痛苦,還帶著一絲“被吵醒”的不耐煩?他艱難地偏了偏頭,嘴唇翕動著,對著天方的方向發出如同耳語的、極其微弱的氣音,像是費盡了最后一點力氣:

“…什么…老六…亂嚎…震得我…骨頭快散…了…”

那神情,那語氣,那種無辜被吵到的虛弱不耐,簡直把“我是個可憐無辜的倒霉重傷號,你們別在我耳邊吵吵”演繹得淋漓盡致!

連剛露出崇拜表情的天方都瞬間懵了!

葉檀嘴里的“計算值”徹底卡死!

唯有裴拓腳邊那只“打盹”的冰蟾,無人察覺地,極其輕微地翻了個眼皮…露出了一點點冰藍色、帶著三分鄙視七分習以為常的“就這?”的眼白…隨即又若無其事地耷拉下眼皮繼續趴窩。

冷如霜盯著裴拓看了足足十息。那目光銳利到幾乎能把他剖開。然而看到的,只有更加慘烈的傷勢、更加枯竭的氣息、和那份幾乎毫無破綻的茫然與虛弱。那聲貫穿戰場的怨毒咆哮……是巧合?是幻覺?還是……

冰冷的疑惑最終被峽谷外驟然加重的呼嘯寒風打斷。

“前方…寒煞渦流…”冷如霜清冷的聲音響起,聽不出情緒,唯有操控印訣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緊了一分。那是對“裴老六”三個字巨大的戒心,也是對裴拓此人極度危險性的重新評估。無論剛才那一切是否與他有直接關聯,“裴老六”這個名字如同帶著詛咒,已經在三大勢力追殺的怒火中心點燃!

舟內一時死寂,只有冰原怒風的嗚咽和天方葉檀粗重的、壓抑著恐懼的呼吸聲。

裴拓重新閉上眼睛,仿佛被那聲問耗盡了力氣,再次沉入無邊的痛楚中。他小心翼翼地運轉那絲新融入的星髓本源,一絲絲、一點點地溫養著干裂的劍骨和斷裂的筋絡。他指縫中的星玉髓核再次被冰蟾藥引融化了一絲。

疼痛依舊,但希望猶在。

他那只搭在船艙壁上的右手,指端的指甲縫里…一粒極其微小的、如同塵埃般的玉色冰屑…正悄然滲出。那冰屑被裴拓極其隱秘地、用最后一絲劍骨寒意包裹著…在冷如霜剛剛回身繼續操控寒玉舟躲避前方涌來的狂暴寒流、舟身因緊急變向而劇烈顛簸的微妙間隙…

隨著那陣顛簸氣流,無聲無息地…

粘在了…

她垂落在臀側、那束因激戰而略顯散亂的…一根系著墨綠色玉鈴的發絲末端!

位置刁鉆,色澤完美融入墨綠玉鈴邊緣,如同本身沾染的風霜之痕,再無蹤跡!

做完這一切,裴拓徹底放松了繃緊的意志,意識徹底沉入無邊劇痛與療傷回血的冰火糾纏之中。

六爺的名號?

那是給霜離鬼影下的鉤子。

這縷發梢上的印記…

是給后頭追兵……

指路的“明燈”!

碧玉寒玉舟在迷亂般扭曲的冰川峽谷中亡命穿梭,如同墨藍海淵中的一點微弱螢火,沒入更幽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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