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業部大廳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徹底炸開了鍋！無數雙赤紅的眼睛，無數張因貪婪和缺氧而扭曲的面孔，無數只揮舞的手臂，匯成一股毀滅性的血肉洪流，朝著那幾排象征著財富的柜臺瘋狂沖擊！哭嚎、咒罵、嘶吼、身體碰撞的悶響、物品碎裂的脆響……所有聲音攪拌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精神崩潰的噪音地獄。

陳江河感覺自己像是被卷入了狂暴的泥石流。肋骨處傳來的劇痛如同電鉆在攪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腥甜。但他死死咬著牙關，牙齦幾乎要滲出血來！身體里那股被逼到絕境、被血腥激發出的兇悍力量徹底爆發！

“滾開！”他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手臂肌肉虬結賁張，如同兩根燒紅的鐵棍，兇狠地格擋開撞過來的身體，肘擊、推搡，用盡一切能用的力量，硬生生在密不透風的人墻中撕開一道縫隙！他不再是那個謹慎試探的重生者，而是化身為一頭為生存和財富搏命的困獸！每一步前進都伴隨著劇烈的喘息和骨骼的哀鳴，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死死鎖定著越來越近的柜臺！

被他死死拽著的秦紅梅，感覺自己就像狂風巨浪中的一片破帆。雙腳早已離地，整個人被裹挾著向前沖，五臟六腑都被擠壓得移位。巨大的恐懼讓她幾乎窒息，只能發出無聲的尖叫，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陳江河那只如同鐵鉗般的手腕，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混亂中，她的鞋子被踩掉了，頭發被扯散了，臉上不知被誰的手肘撞了一下，火辣辣地疼，但這些她都感覺不到了，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跟著江河！沖過去！

終于！在付出了幾乎脫力和數不清的淤青擦傷后，陳江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將秦紅梅和自己一起，狠狠“砸”在了冰冷的金屬柜臺前！巨大的慣性讓他們撞得柜臺“哐當”一聲巨響！

“買！認購證！全部！”陳江河根本顧不上喘息，也顧不上身后仍在洶涌推擠的人潮，用嘶啞到破音的嗓子，朝著柜臺后面那個臉色煞白、顯然也被這陣勢嚇得不輕的年輕女柜員吼道！同時，他將秦紅梅懷里那個裝著剩余現金的小布包一把奪過，用力拍在柜臺上！

布包口散開，露出里面幾捆嶄新的、散發著油墨氣息的“大團結”！

那厚厚一沓現金，在混亂污濁的大廳里，如同一道刺目的金光！瞬間吸引了周圍無數道更加貪婪和瘋狂的目光！有人甚至不顧一切地伸手過來抓！

“找死！”陳江河眼中兇光爆射，反手一個兇狠的肘擊，狠狠砸在那個試圖伸爪的男人臉上！伴隨著鼻骨碎裂的悶響和慘嚎，那人捂著臉倒了下去，又被后面涌上的人潮瞬間淹沒！

柜臺后的女柜員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尖叫一聲，手都在發抖。但職業的本能和眼前那厚厚一沓鈔票還是讓她強行鎮定下來。“同……同志！要多少？帶……帶身份證了嗎？”她的聲音抖得厲害。

“能買多少買多少！按規矩來！”陳江河急促地喘息著，飛快地從貼身處掏出自己和秦紅梅的身份證（早就準備好了），連同那堆現金一起推了進去！他根本沒時間去細算，也顧不上去看旁邊柜臺那些還在為買一張還是兩張而爭吵、甚至扭打起來的人。時間！現在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女柜員手忙腳亂地接過身份證和錢，開始飛快地點鈔、登記。點鈔機的“嘩啦”聲在此刻嘈雜的環境里顯得那么微弱，卻像重錘一樣敲在陳江河和秦紅梅的心上。周圍是不斷擠壓過來的人墻，無數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柜臺上正在點數的鈔票和女柜員手邊那疊印刷精美、卻承載著無數人一夜暴富夢想的——股票認購證！

秦紅梅癱軟地靠在冰冷的柜臺上，大口喘著氣，看著女柜員顫抖的手一張張數著那些沾著自己和陳江河汗水和血水的鈔票，看著旁邊那些因搶到一張認購證而狂喜扭曲的臉，看著那些因擠不到前面而絕望哭嚎的人……巨大的不真實感和劫后余生的虛脫感交織在一起，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終于！

“陳江河！身份證號XXXXXXXXXX！購買認購證……十套！一百張！”

“秦紅梅！身份證號XXXXXXXXXX！購買認購證……五套！五十張！”

女柜員幾乎是喊出了登記信息，聲音帶著解脫般的顫抖。她將兩大疊用牛皮筋捆扎好的、印著燙金字體和復雜防偽圖案的認購證，以及兩人的身份證，還有幾張找零的鈔票，一股腦地從柜臺下方的小窗口推了出來！

那一疊疊散發著油墨清香、紙張厚實挺括的認購證，在陳江河眼中，比黃金更加璀璨！他幾乎是撲上去，一把將它們緊緊抓在手里！冰涼的紙張貼在掌心，卻帶來一種滾燙的、直達靈魂深處的灼熱感！

成了！終于……拿到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狂喜和如釋重負的虛脫感如同電流般瞬間席卷全身，讓他眼前甚至出現了片刻的眩暈。他緊緊攥著這一百五十張看似輕薄、實則重逾千鈞的“金紙”，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多少個日夜的籌謀，多少次命懸一線的搏殺，省城店鋪抵押的孤注一擲，火車上的亡命奔逃，弄堂里的血腥反擊……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恐懼、所有的傷痛，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手中這實實在在的、通往財富巔峰的通行證！

“江河……我們……我們拿到了？”秦紅梅的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的狂喜，她看著陳江河手中那厚厚的兩沓認購證，又看看自己手里那薄薄的一沓（五十張），巨大的幸福感沖擊得她幾乎站立不穩。

“拿到了！”陳江河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穿透云霄的振奮！他飛快地將認購證塞進最貼身的口袋，拉好拉鏈，又用力按了按，感受著那堅實的觸感。然后一把拉起還沉浸在巨大喜悅中的秦紅梅，“走！立刻離開這里！”

此地不宜久留！剛才他掏錢時周圍那些貪婪的目光，還有刀疤臉那伙人隨時可能出現的威脅，都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他不再試圖逆流而出，而是拽著秦紅梅，順著人潮涌動的方向，朝著營業部側后方一個相對人少、通往內部辦公區域的走廊通道擠去！那是他剛才沖進來時就瞄好的退路！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擠出最擁擠的核心區域，踏入那條相對安靜些的走廊時——

“站住！”

一聲低沉而充滿戾氣的斷喝，如同冰冷的鐵鉤，猛地從身后傳來！

陳江河和秦紅梅的身體瞬間僵住！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們猛地回頭！

只見走廊入口的陰影處，兩個穿著深色夾克、剃著板寸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堵在那里！正是刀疤臉一伙僅剩的兩個打手！其中一個，臉上還帶著昨夜被陳江河用瓦罐砸出的青紫淤痕！而另一個，則用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死死抵在了一個穿著銀行制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的腰間——赫然正是之前陳江河在柜臺側面看到的那個對著微型麥克風低語的中年男人！此刻他臉色慘白如紙，金絲眼鏡歪斜，身體因為恐懼而篩糠般顫抖，褲襠處濕了一大片！

“小赤佬！跑得挺快啊？”臉上帶傷的打手獰笑著，眼神如同毒蛇般在陳江河和秦紅梅身上掃過，最終定格在陳江河那鼓囊囊的胸口位置，“把東西交出來！還有錢！不然……”他用匕首在那銀行職員腰間用力頂了頂，后者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和哭腔，“不然老子現在就給他放血！再弄死你們這對狗男女！”

秦紅梅嚇得魂飛魄散，死死抓住陳江河的胳膊，牙齒咯咯作響。

陳江河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對方不僅追到了這里，還精準地堵住了退路，甚至挾持了人質！顯然，他們在營業部外面也有眼線！而且，他們挾持的這個銀行職員……陳江河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個瑟瑟發抖的中年男人——葉薇的耳目！這個發現讓他心頭警鈴大作！對方的目標，恐怕不僅僅是錢和認購證那么簡單！

“東西？”陳江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茫然和疲憊，“什么東西？錢剛才買認購證都花光了！你們也看到了！”他攤開手，示意自己空空如也。

“放你娘的屁！”打手怒罵，匕首又往前送了一分，銀行職員疼得慘叫起來，“老子盯你們一路了！包里那硬貨呢？還有你懷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當老子瞎？”他指著陳江河的胸口。

“那是我的證件！”陳江河面不改色，手卻悄悄摸向腰后別著的彈簧刀。冰涼的刀柄給了他一絲決絕的力量。他一邊拖延時間，一邊用眼角的余光飛快地掃視著走廊深處。這條走廊通往辦公區，盡頭似乎有一扇虛掩的門……

“少他媽廢話！”另一個打手不耐煩了，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就朝著陳江河的胸口抓來！“老子自己拿！”

就在那骯臟的手即將觸碰到陳江河衣襟的瞬間！

陳江河眼中寒光爆射！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爆發！他左手快如閃電般格開對方抓來的手臂，同時右腿如同鋼鞭般狠狠掃向對方下盤！

“砰！”

那打手猝不及防，被掃了個正著，慘叫著失去平衡向后栽倒！

“動手！”陳江河朝著秦紅梅嘶吼一聲，同時身體不退反進，如同撲食的獵豹，朝著那個挾持著銀行職員的刀疤臉同伙猛沖過去！手中寒光一閃，沾著昨夜血跡的彈簧刀已然出鞘，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直刺對方持刀的手臂！

“操！”挾持者顯然沒料到陳江河如此悍勇，還敢主動攻擊！他下意識地想要用銀行職員擋刀，但陳江河的動作太快太狠！冰冷的刀鋒瞬間刺破了他的夾克袖管！

“啊！”劇痛讓他手臂一麻，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跑！”陳江河一腳踹開那個因手臂受傷而失神的打手，對著嚇傻了的銀行職員吼道！

那銀行職員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朝著走廊深處跑去！

“媽的！弄死他！”被掃倒的打手和手臂受傷的打手同時怒吼著撲了上來！拳頭和腳影如同狂風暴雨般朝著陳江河招呼過來！

狹窄的走廊瞬間變成了生死搏殺的角斗場！陳江河憑借著前世積累的些許格斗經驗和此刻被逼出來的亡命狠勁，勉強招架著兩個亡命徒的圍攻！彈簧刀劃破空氣，帶起尖嘯，每一次格擋都震得他手臂發麻！肋骨處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嚴重影響著他的動作！對方是真正的亡命徒，招招狠辣致命！

“江河！”秦紅梅看著陳江河在拳腳刀光中險象環生，急得眼淚直流！巨大的恐懼和憤怒讓她徹底爆發了！她尖叫著，如同發瘋的母獅，猛地撲向那個被陳江河踹開、正掙扎著爬起來的打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口咬在了對方裸露的脖頸上！

“啊——！”凄厲到變調的慘嚎響徹走廊！那打手疼得瘋狂掙扎，反手一拳砸在秦紅梅臉上！

秦紅梅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瞬間涌出，但她死死咬住不松口，如同瘋狗！混亂中，她抓起地上不知誰掉落的一根銹跡斑斑的短鋼筋，閉著眼睛朝著對方頭上身上胡亂砸去！

“砰！砰！”

沉悶的擊打聲伴隨著打手的慘嚎！

陳江河這邊壓力驟減！他抓住對方因同伴慘狀而分神的剎那，一個兇狠的膝撞頂在對方小腹！趁對方吃痛彎腰，他手中的彈簧刀毫不猶豫地、帶著冰冷的殺意，狠狠扎向對方大腿！

“噗嗤！”

刀刃入肉！鮮血飆濺！

“呃啊！”那打手慘嚎著抱著大腿倒了下去！

陳江河喘著粗氣，渾身浴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對方的），眼神冰冷地掃過地上兩個失去戰斗力的打手，又看了一眼滿臉是血、狀若瘋癲卻死死攥著鋼筋的秦紅梅。他沒有絲毫猶豫，拉起秦紅梅，朝著走廊盡頭那扇虛掩的門猛沖過去！

“砰！”他一腳踹開門！

門后，竟然是一個堆滿清潔工具的小雜物間！窗戶大開！外面是營業部大樓的后巷！

“跳！”陳江河不容分說，抱起還有些發懵的秦紅梅，將她托上窗臺！

“啊！”秦紅梅尖叫著，閉著眼睛從一人多高的窗臺跳了下去，重重摔在巷子的垃圾堆上。

陳江河緊隨其后，翻身躍下！

兩人顧不上疼痛，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沖進后巷復雜如蛛網的弄堂深處，眨眼間便消失在清晨尚未完全散去的薄霧和垃圾堆的陰影里。

雜物間內，只剩下兩個打手痛苦的呻吟和濃重的血腥味。走廊深處，那個僥幸逃生的銀行職員，正癱坐在墻角，褲襠濕透，金絲眼鏡碎裂，眼神空洞，渾身抖得像篩糠。他顫抖著手，摸索著撿起地上那個不起眼的、衣領上的微型麥克風，聲音帶著極致的驚恐和哭腔：

“葉……葉總……人……人跑了……點子太扎手……我們……我們栽了……”

省城，師范大學圖書館。清晨的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在磨得發亮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里彌漫著舊書紙張特有的油墨清香和塵埃的味道。

蘇雪晴坐在靠窗的角落里，面前攤開著幾本厚重的經濟類期刊和幾份從父親那里借來的、帶有內部參考性質的簡報。她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著，白皙的手指在泛黃的紙頁上快速劃過，眼神專注而凝重，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探究。

幾天來，她幾乎泡在了圖書館和父親的資料堆里。關于“薇姿資本”，關于葉薇，她挖掘到的信息越多，心頭的寒意就越重。這家注冊在港島的資本公司，背景深不可測，觸角遍布東南亞，行事風格以“精準、高效、不擇手段”著稱。其最近半年的動向，更是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詭異——他們似乎對大陸改革開放初期那些因政策變動而出現的、短暫卻巨大的制度性套利空間，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嗅覺和布局速度！從南方的土地批文，到北方的物資調撥，再到如今剛剛萌芽的證券市場……背后似乎都隱約晃動著“薇姿資本”的影子！他們如同潛伏在時代浪潮深處的巨鱷，貪婪地吞噬著每一個轉瞬即逝的暴利機會！

蘇雪晴的目光落在簡報上一段不起眼的文字上，那是關于某地一起因“價格雙軌制”引發的惡性倒賣案件調查簡報的附注：“……據匿名線報，涉案資金流向復雜，疑與境外名為‘薇姿’的資本機構存在間接關聯，但因證據鏈斷裂及涉及跨境，調查受阻……”

境外資本！制度套利！葉薇對陳江河那突如其來的“興趣”……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蘇雪晴的心頭！

難道……葉薇看中的根本不是陳江河的“江河服飾”，也不是他這個人本身！她看中的，是陳江河身上那種同樣對時代機遇有著敏銳嗅覺的“草莽”特質！她是要利用陳江河作為一把刀，一個白手套，去替她攫取那些她作為外資身份不便直接出手、卻又利潤驚人的“灰色”或“黑色”財富！比如……正在上海灘掀起的這場認購證狂潮？她提供資本和庇護，陳江河去沖鋒陷陣、承擔風險！成功了，她坐享其成；失敗了，陳江河就是那只完美的替罪羊！

這個推測讓蘇雪晴手腳冰涼！她猛地合上簡報，胸口劇烈起伏。如果真是這樣，那陳江河現在的處境……簡直是坐在一座隨時會爆發的火山口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一個多么龐大而危險的資本棋局！

不行！必須立刻告訴他！必須讓他看清葉薇的真面目！

她焦急地看了一眼圖書館墻上的掛鐘。陳江河應該已經到上海了！她必須想辦法聯系上他！可是……怎么聯系？打電話到店鋪？秦紅梅也跟他去了上海！店鋪里現在只有幾個小姑娘……

蘇雪晴心急如焚，快速收拾好桌上的資料，匆匆離開圖書館。她決定立刻去“江河服飾”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辦法能聯系上陳江河。她腳步匆匆，穿過校園的林蔭道，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卻驅不散她心底那越來越濃重的陰霾和擔憂。

而此刻，遠在上海閘北區一間廉價、潮濕、散發著霉味的小旅館房間里。

陳江河小心翼翼地脫下沾滿污漬和血跡的破西裝外套。精赤的上身，肋骨處一片觸目驚心的青紫腫脹，邊緣甚至透著黑紫色。那是昨夜火車顛簸和剛才搏殺留下的印記。他咬緊牙關，用浸了冷水的毛巾，一點點擦拭著身上凝結的血污和汗漬，每一次觸碰都帶來鉆心的疼痛，讓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秦紅梅坐在旁邊吱呀作響的破木床上，臉上帶著被拳頭砸出的烏青，鼻子里塞著染血的紙團，眼神還有些驚魂未定，但更多是一種后怕和茫然。她看著陳江河身上那可怕的淤傷，又看看自己手里緊緊攥著的那一沓厚厚的、仿佛還帶著血腥味的股票認購證，巨大的不真實感再次襲來。

“江河……”她聲音嘶啞，帶著哭腔，“我們……我們真的安全了嗎？那些人……還有那個銀行的人……”

陳江河停下擦拭的動作，拿起那疊同樣沾了點污漬的認購證，一張張仔細地檢查著。紙張挺括，防偽印記清晰，編號連續。冰涼的紙張貼在掌心，那真實的觸感終于驅散了一絲心底的寒意和搏殺后的暴戾。

“暫時安全了。”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但眼神卻異常明亮銳利，如同被擦拭過的刀鋒，“東西拿到了，這就是最大的安全。”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塊干凈的布將認購證包好，貼身藏好。

他走到狹小的窗前，撩開油膩的窗簾一角，警惕地觀察著樓下雜亂的后巷。暫時沒有可疑的身影。但刀疤臉一伙的殘黨，還有葉薇那無孔不入的耳目……陰影依舊籠罩。

他摸了摸貼身口袋里那張硬硬的銀行存單（大部分現金），又按了按胸口那疊滾燙的認購證。財富的鑰匙已經握在手中，但通往金庫的道路，依舊布滿荊棘和陷阱。

上海灘的序幕，才剛剛拉開。而他和葉薇那場關于“資格”的賭局，也才剛剛進入最兇險的中盤。

【第23章完】

【預告：認購證價值暴漲！財富神話初現端倪！陳江河如何安全套現第一桶金？刀疤臉的殘黨與葉薇的暗手如影隨形！蘇雪晴的警示能否穿越重重阻礙送達？省城店鋪突遭工商稅務聯合嚴查，后院起火！林曉蕓獨撐危局，陳江河面臨兩難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