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交響:燼燃冰谷
- 末日燼燃:兄弟血,紅顏淚
- 烈火弦
- 8866字
- 2025-06-23 23:37:25
寒風,是廢土永恒的哀嚎。它裹挾著飽含輻射塵的雪粒,刮骨鋼刀般掠過大地,卷起金屬銹蝕與腐尸混合的刺鼻氣味。破碎的城市輪廓在鉛灰色蒼穹下扭曲伸展,如同巨獸瀕死的骸骨。核戰第七個冬天,世界只剩冰冷的殘骸。
陳燼伏在一堵被沖擊波削去大半的混凝土斷墻后,寒氣透過早已失去效用的破爛軍大衣,直刺骨髓。身邊,雷山蜷縮在一條千瘡百孔的毯子里,身體篩糠般抖著,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噴出滾燙渾濁的白氣。他臉頰燒得通紅,嘴唇卻干裂灰白。
“燼哥…冷…”雷山眼縫里擠出渙散的光,聲音嘶啞破碎。
陳燼伸手探向雷山額頭,那灼熱燙得他指尖一縮。廢土之上,一場高燒就是通往地獄的單程票。最后一點藥渣昨天耗盡。他狠狠咬住后槽牙,牙根酸脹,猛地脫下身上僅存的破棉襖,裹緊雷山滾燙的身軀?!皳巫?!”聲音被風撕扯,“哥去弄藥!”
雷山嘴唇翕動,終是無力地合眼,只剩滾燙的喘息在寒風中掙扎。
前方,那座歪斜如醉漢的舊城區綜合醫院在風雪中矗立,巨大的紅十字標志只剩半截銹蝕鐵架,懸在蛛網般龜裂的墻體上,黑洞洞的窗窟像無數只絕望的眼。鼠群的窸窣、更深的未知潛伏其中。為了雷山,地獄也得闖。
陳燼最后摸了摸腰間的狗腿刀——冰冷堅實的觸感是唯一的依靠。他深吸一口混雜鐵銹與死寂的空氣,身體如融入陰影的獵豹,借著斷壁殘垣的掩護,撲向那座鋼鐵墳墓。
醫院內部是徹底的黑暗迷宮。腳下碎玻璃的爆裂聲在死寂中驚心動魄。倒塌的墻體、翻倒的病床、銹蝕的器械,構筑出致命的陷阱。濃重的霉味、灰塵味和一種甜膩的腐爛氣息彌漫在鼻腔深處。
他憑著模糊記憶摸向藥房方向。心臟在胸腔擂鼓,每一次細微的聲響——頭頂松動的混凝土、風過破洞的嗚咽——都讓他神經緊繃。黑暗深處,無形的視線如芒在背。
藥房扭曲的金屬門卡在門框里,僅余狹窄縫隙。陳燼用肩膀死命頂開,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撕裂死寂。
藥房一片狼藉。戰術手電微弱的光束下,他在廢墟中瘋狂翻找。手指被碎玻璃割破,血珠滴落也渾然不覺。時間在焦灼中流逝。終于,一個倒塌的金屬柜角落,壓著一個相對完好的白色藥盒。他顫抖著手扒開雜物,打開——兩支完好的玻璃安瓿瓶,“注射用頭孢曲松鈉”的標簽清晰如神諭!
狂喜如電流竄遍全身!
就在他將兩支藥劑揣進懷中最內層口袋的剎那,一陣令人頭皮炸裂的“窸窣”聲如潮水般從藥房深處洶涌而來!
手電光猛地掃去。
黑暗的角落、倒塌的柜后、天花板的破洞……無數猩紅的小眼驟然點亮,密密麻麻,如同地獄之火!隨之而來的是令人作嘔的啃噬聲和低沉的嘶鳴。變異巨鼠!體型堪比舊世界的野貓,皮毛斑駁脫落,露出暗紅潰爛的皮肉,裸露的尖牙滴著黃濁的涎水,裹挾著腐爛與輻射的腥風,從四面八方撲噬而至!
“操!”陳燼低吼,反手抽出狗腿刀,寒光一閃,精準劈開最先撲來那只碩鼠的頭顱,腥臭的黑血腦漿濺滿臉頰。
更多的巨鼠悍不畏死地涌上,利用雜物從頭頂、腳下、刁鉆角度發動攻擊。刀光舞成一片銀幕,每一次揮動都帶起污血斷肢。狹窄空間限制騰挪,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火辣辣地疼。吱吱尖叫、利爪刮擦、啃咬骨頭的碎響、粗重的喘息……交織成死亡樂章。手臂越來越沉。
他背靠布滿裂縫的墻壁喘息,鼠群猩紅的眼在黑暗中貪婪閃爍,包圍圈緩緩收縮。雷山滾燙的額頭、渙散的眼神、那句“燼哥…冷…”如烙印灼燒腦海。
一股決絕的狠勁沖散恐懼!
趁著幾只巨鼠撲來的間隙,陳燼猛地彎腰避開爪牙,右手刀狠狠捅穿一只巨鼠腹部,左手閃電般從懷中掏出一支安瓿瓶!牙齒咬掉塑料帽,玻璃邊緣割破嘴唇,鐵銹味彌漫。左手捏緊瓶身,右手刀背猛地一揮,敲斷瓶頸!
“雷山!藥給你!”咆哮聲壓過鼠群嘶鳴!
身體前沖撲向角落,同時將敲開的安瓿瓶用盡全力拋向門外走廊!玻璃瓶清脆碎裂,淡黃藥液滲入骯臟地面。
鼠群攻勢一滯,猩紅眼珠閃過一絲迷惑。
電光火石間,陳燼左手已掏出第二支安瓿瓶!咬帽,刀背斷頸!玻璃割破手指,血混著藥液流淌。他毫無所覺,左手拇指死死按住瓶口,右手將破裂瓶口狠狠按在自己左臂皮膚上!冰冷玻璃刺入皮肉!
“呃啊——!”壓抑嘶吼中,混著鮮血的藥液被強行推入血管!劇痛和冰冷異物感瞬間炸開!
拔出破碎安瓿瓶,玻璃碎片與鮮血滴落。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重新匯聚的鼠潮,只剩瘋狂的決絕與冰冷殺意。狗腿刀挽出刀花,低嘯破空。
“來??!畜生!”嘶啞咆哮如受傷孤狼,“藥給我兄弟了!現在,算賬!”
身體前傾,搏命架勢。另一支藥已送出,殘軀只需為兄弟爭取時間!
“燼哥——?。?!”
一聲凄厲到變形的嘶吼撕裂門外死寂!沉重的、不顧一切的撞擊聲狠狠砸在變形金屬門上!
“砰!”
門被撞得更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裹挾風雪與蠻橫沖入!是韓驍!
他雙眼赤紅,臉上帶著病態紅暈,眼神卻淬火般鋒利,死死鎖定被鼠群包圍的陳燼。手中沒有利器,只有一根沾滿泥污暗紅穢物的粗重鋼筋!
“操你祖宗!!”韓驍咆哮震落灰塵。無視撲向他的巨鼠,鋼筋如開山巨斧,帶著同歸于盡的慘烈,狠狠砸向離陳燼最近的變異鼠!
“噗嗤!”骨裂悶響,巨鼠如破袋飛出。
“還有我?。 绷硪粋€瘦削矯健身影鬼魅般滑入。是林薇!她動作迅捷如風,緊握磨得雪亮的消防斧,眼神銳利如冰。沒有韓驍的狂暴,每一斧都精準狠辣,直劈巨鼠脖頸關節。
“吱——!”側面撲向韓驍后頸的巨鼠被斧刃劈開半個腦袋,污血噴濺。
“燼哥!挺??!”林薇聲音斬釘截鐵,斧光翻飛,又劈翻兩只。
藥房內,形勢逆轉!三個背靠背的身影,在狹窄空間結成穩固三角。韓驍鋼筋勢沉力猛,如磐石抵擋正面沖擊;林薇消防斧快如毒蛇,精準收割偷襲;陳燼狗腿刀如靈巧毒刺,在間隙中致命刺出!
刀鋒撕裂皮肉骨骼,鋼筋砸碎骨頭,斧刃劈開血肉,混雜巨鼠瀕死尖鳴…藥房化作血腥屠宰場!污血、內臟、斷肢飛濺,腥臭令人窒息。
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燃燒,每一次格擋劈砍都耗盡力氣,又被身后兄弟堅實的脊背支撐出新的力量。無言的默契:韓驍為陳燼擋下側面利爪,陳燼順勢一刀捅穿偷襲林薇的巨鼠咽喉;林薇的斧頭為陳燼蕩開頭頂撲擊,韓驍的鋼筋立刻補上致命一擊……
包圍圈被狂暴殺戮與默契撕開缺口。更多變異鼠倒下,猩紅小眼流露恐懼,攻勢一滯。
“走!”林薇抓住喘息之機低喝。
三人背靠背,戰斗陣型快速移向門口。韓驍殿后,鋼筋舞成風車。陳燼攙扶腳步虛浮的韓驍,林薇警惕掃視側翼前方。
終于踉蹌沖出地獄藥房,沖入空曠走廊。刺骨寒風裹挾輻射雪粒撲面,吹散身后血腥。劫后余生的冰冷真實感降臨。
“呼…呼…”三人背靠冰冷斑駁墻壁劇烈喘息。汗水、血水、泥漿混合淌下,在寒風中欲凝成冰。渾身無一處不痛,傷口灼燒,虎口震麻,手臂血管殘留刺痛冰冷…卻被更洶涌的情緒壓下。
陳燼看著韓驍劫后余生的臉,又看向林薇疲憊卻銳利的眼。藥房絕望時刻,韓驍的沖撞,林薇的援手,三人背靠背傳遞的、支撐起整個世界的堅實力量…如滾燙鐵水灌入心臟,靈魂震顫。
沒有儀式。在這死亡腐朽氣息彌漫的冰冷走廊,喘息間隙,源自生命最原始熾熱的沖動推動著他們。
陳燼猛地直身,抹去糊眼的血汗,嘶啞聲音如宣誓號角穿透風雪:
“我陳燼這條命!往后是你們的!”
韓驍一愣,粗獷臉上爆出激動,狠狠拍陳燼肩膀,力道讓他趔趄:“放屁!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但老子韓驍的命,也是你們的!”
林薇沒說話,將沾血消防斧拄地,伸出布滿傷痕老繭的手,重重按在陳燼肩上,另一只手按在韓驍肩頭。目光掃過兩人,含義沉重:同進同退,生死相隨!
三只手,帶著搏殺后的溫熱與顫抖,緊緊交疊。掌心傷口擠壓,血珠混合滴落布滿灰塵輻射雪的地面,暈開暗紅。
“同生!共死!”三股嘶啞吼聲匯聚成無形洪流,在末日廢墟冰冷走廊轟然炸響!短暫壓過風雪嗚咽。
誓言,無神佛見證,無香爐供奉,唯有掌心滾燙的血,與地獄邊緣淌過的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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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冽寒風卷著輻射塵雪粒子,刀子般刮過“磐石”據點高聳的瞭望塔。塔頂探照燈光柱刺破夜幕,掃視積雪荒原和巨獸殘骸般的城市廢墟。厚實混凝土圍墻沉默矗立,墻頭廢舊金屬焊接的尖銳拒馬閃著冷光。圍墻內,幾棟加固廠房透出微弱燈火,在無邊黑暗中撐起微小人間煙火。
主廳燃燒著巨大油桶改造的鐵爐,爐膛內橙紅火焰跳躍,噼啪作響,貪婪舔舐廢舊木料。干燥木頭燃燒氣味混雜汗味、機油味、食物熬煮氣息。爐火熱力驅散嚴寒,是磐石的心臟,疲憊軀體的港灣。
陳燼靠在爐邊舊沙發里,閉眼感受爐火暖紅光暈驅散骨髓疲憊。一只微涼穩定手小心解開他左臂血污浸透的繃帶。是葉蓁。她穿著洗白發舊的醫生袍,眉目溫婉沉靜,末日里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專注清理安瓿瓶玻璃割裂的傷口和注射針眼,動作輕柔利落,消毒水刺痛被她指尖微涼中和。
“藥效發作,低燒正常?!彼曇羟迦?,“炎癥壓下去了。”鑷子夾干凈紗布蘸消毒水擦拭傷口邊緣污跡。
“嗯。”陳燼低應,睜眼看她低垂專注側臉?;鸸馓S長睫毛上,投下顫動陰影。廢土上,這份沉靜溫柔本身就是強大力量。
“蓁姐,粥好了。”清亮聲音響起。林薇端著冒熱氣粗陶碗走出。她穿耐磨工裝褲緊身毛衣,身形矯健,利落短發襯出眉眼英氣。碗放矮幾上,濃稠雜糧粥加了脫水蔬菜碎肉干,香氣誘人。瞥見陳燼手臂猙獰傷口,撇嘴嗔怪:“逞英雄利索,下次再敢扎自己,弩箭釘墻上信不信?”話如此,眼底擔憂藏不住。
陳燼扯嘴角想笑,牽動臉上傷口嘶一聲。林薇的“弩箭威脅”是據點保留節目,但箭只射敵人。
“薇薇姐!彈弓修好啦!”脆生生童音插進。小石頭,林薇拾荒時從變異野狗嘴救下的孤兒,炮彈般沖來,寶貝舉著獸筋Y型樹枝做成的彈弓獻寶。
“嗯,不錯?!绷洲比嘈∈^亂發,臉上難得柔和。笑意沖淡獵豹般的銳利。
葉蓁利落包扎好傷口,打上利落結。“好了,別沾水,別用這手提重物。”叮囑著站起,目光轉向大廳另一側。
韓驍正被老四按在木凳上,齜牙咧嘴讓據點懂外傷的老兵處理胳膊深長爪痕。老兵下手重,韓驍疼得抽冷氣還不閑:“嘶…輕點!老四你按犯人?哎喲…老子為誰挨這口子?還不是救你家二哥寶貝疙瘩小命…”
老四面無表情,手上力道沒松,冷冷回:“閉嘴,膿包?!钡皖^檢查消防斧斧刃,用油石仔細打磨崩開的小缺口,一絲不茍。
廳內爐火噼啪,人聲低語,孩子笑聲,老兵呵斥,韓驍夸張痛呼…交織成奇特生命力背景音。爐火光芒溫暖涂抹在疲憊、堅毅、稚氣臉龐上。
陳燼目光緩緩掃過——葉蓁沉靜側影,林薇教小石頭握彈弓微蹙眉,韓驍扭曲卻精神罵咧,老四沉默磨斧背影…最后落爐膛跳躍火焰上。
手臂傷口藥效下隱隱作痛,心底安穩。據點,兄弟,她們…不再冰冷詞語,是這殘酷世界用血肉、信任、生死與共搏殺出的“家”。是流盡最后一滴血也甘之如飴的“家”。
據點沉重鋼門外,傳來急促有力拍門聲,三短兩長,安全信號。
廳內輕松氛圍瞬間凝固。韓驍痛呼戛止,老四磨斧動作停,林薇迅速推小石頭到葉蓁身后,手摸向腰間戰術匕首。葉蓁站起,臉上凝重取代溫柔。
守衛兄弟開栓。
裹挾雪沫寒氣猛灌入溫暖廳堂。渾身厚重雪粒身影跌撞進來,東北瞭望塔哨兵“鷹眼”。臉色煞白,嘴唇凍紫,大口喘息,冰冷空氣成團白霧。沖陳燼面前,顧不上拍雪,聲音因寒冷緊張劇烈顫抖:
“頭兒!出…出大事!東…東邊!‘血屠’…血屠幫!傾巢出動!黑壓壓一片!卡車!改裝武裝卡車!還有…重機槍!沖‘清泉坳’去了!絕對…沖我們剛找到的凈水點!”
“清泉坳”三字,冰錐狠扎每個人心臟!
死寂降臨。爐火噼啪,溫暖光芒瞬間失溫。所有目光帶著震驚冰冷寒意聚焦鷹眼扭曲的臉。
“血屠幫”…廢土最龐大兇殘掠奪者集團。首領“屠夫”,傳聞虐殺為樂的瘋子。出動,寸草不留。
清泉坳…磐石據點生存命脈!付三條兄弟性命在輻射污染區邊緣找到的唯一穩定潔凈水源!失去它,據點近兩百人只能喝幾天內腐蝕內臟的輻射污水!
“確定清泉坳?”陳燼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陌生,只有緊握成拳的指關節咯咯輕響,指甲深陷掌心帶來尖銳痛感,壓制心底翻騰冰冷殺意。
“千真萬確!頭兒!”鷹眼聲音帶哭腔,“車隊雪塵隔幾里地看清!奔坳口方向!他們…肯定知道了!要掐我們水!”
“操他媽的!”韓驍猛地跳起,胳膊藥粉甩掉一片,暴怒如熊,雙眼瞬間血絲,抓起墻邊重型霰彈槍咔嚓上膛,金屬撞擊聲刺耳,“敢動老子水?!拼了!干死狗娘養的!”
“老三!”老四一把按住他失控肩膀,聲音低沉嚴厲如冰鐵,“冷靜!送死?”目光銳利如鷹隼,越過韓驍肩膀死死釘陳燼臉上。沒有狂暴,只有被逼懸崖邊的孤狼般冷靜兇狠。等最后決斷。
林薇無聲解下背后軍用復合弩,動作快如殘影。弩臂冰冷合金光澤閃動,檢查箭槽高爆箭頭,指關節發白。葉蓁迅速打開沉重金屬醫藥箱,飛快整理手術器械、強效止血劑、抗輻射藥,有條不紊,緊抿唇線泄露緊張。
爐火光芒在每人臉上跳躍,映出憤怒、恐懼、決絕…最終化為背水一戰的死寂。
陳燼緩緩起身。左臂傷口動作下撕裂痛楚,卻如強效清醒劑。目光掃過熟悉臉孔——同生共死兄弟,生死相隨愛人。
“磐石的人,”聲音不高,清晰蓋過爐火噼啪風雪呼嘯,帶著不容置疑沉重力量回蕩死寂大廳,“只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
“抄家伙!”
“守住清泉坳!”
“守住我們的命!”
命令如點燃炸藥引信。死寂瞬間打破!廳內爆出壓抑到極致怒吼和金屬碰撞鏗鏘!韓驍咆哮沖武器架,老四抓起消防斧,林薇身影獵豹般閃向制高點樓梯,葉蓁快速塞急救包進戰術背包…每一動作帶著決絕。
據點沉重鋼門被奮力推開,更猛烈風雪呼嘯卷入。陳燼抓起沙發邊突擊步槍,冰冷槍身緊貼掌心。就在他即將邁入狂暴風雪的瞬間,目光無意掃過主廳角落不起眼通風管道口。
冰冷鐵柵欄后,有什么東西極其輕微閃爍了一下。極其微弱短暫,像黑暗中冰冷眼睛眨動。
一股毫無來由的冰冷寒意猛地順著脊椎竄上,瞬間凍結血液!比門外凍裂骨頭的風雪刺骨百倍!
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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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屠幫巢穴深處,厚重鉛門無聲滑開,隔絕通道內隱約的野獸磨牙般機器轟鳴能量低吼。
門內,是另一世界。巨大空曠冰冷。墻壁、地板、天花板,全部閃爍微弱冷光的銀白合金構成,光滑映出模糊人影??諝鈴浡舅途軆x器運轉產生的極淡臭氧味。死寂,只有中央龐大復雜儀器內部發出精密鐘表般滴答聲。無數粗細管線延伸沒入墻壁或連接閃爍幽幽藍光屏幕。
一個穿纖塵不染、筆挺白色研究服的身影背對門口,微微前傾專注看最大屏幕。屏幕上,赫然是磐石據點主廳內部實時畫面!角度刁鉆,清晰度極高,看清爐火旁葉蓁給陳燼包扎低垂睫毛,林薇遞粥碗沿熱氣,韓驍齜牙咧嘴表情和老四磨斧專注側臉……
畫面無聲切換,瞬間跳轉據點外圍。風雪荒原,磐石據點鋼門打開,一群人影裹挾殺氣決絕沖入暴風雪!為首正是手持突擊步槍、眼神如刀的陳燼。畫面迅速拉近定格身影沖出門口瞬間,臉上混合憤怒、決絕和一絲被逼絕境的狠厲。
白大褂身影緩緩轉身。
燈光照亮他臉龐。極其斯文英俊。皮膚久不見陽光的蒼白,鼻梁架精致金絲邊眼鏡。鏡片后眼睛,瞳仁溫和淺棕色,此刻微微彎起,嘴角上揚恰到好處弧度,形成標準完美微笑。
正是廢土以“醫生”之名行走、“微笑死神”秦岳——血屠幫真正掌控者。
他看著屏幕上定格身影,那張寫滿殺伐決斷的臉。臉上微笑無絲毫變化,溫和帶學者氣弧度。抬起一只手,白皙修長、指甲異常整齊的手指,輕輕優雅推了推鼻梁金絲眼鏡。
鏡片反射屏幕冷光,瞬間掩蓋眼底深處非人的、解剖刀般冰冷充滿探究欲的光芒。
溫和清晰帶奇異磁性嗓音在冰冷寂靜空間輕輕響起,如情人低語,又似毒蛇吐信:
“真是…令人羨慕的感情啊。”
目光如精密掃描儀,緩緩掃過屏幕上沖入風雪的身影,掃過他們臉上憤怒與決絕。
嘴角微笑無聲加深,帶著沉醉般病態滿足感。
“不知道…”
聲音更輕了,如夢囈,卻帶著凍結靈魂寒意,清晰回蕩冰冷合金房間:
“…親手拆散你們時,那些絕望的慘叫,會有多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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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據點大門轟然洞開,裹挾著殺意與決絕的人流如同滾燙的鐵水,瀉入外面狂暴的風雪煉獄。陳燼沖在最前,突擊步槍冰冷的槍托緊抵肩窩,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凍硬的積雪上,濺起混著輻射塵的冰渣。
“快!再快!”他嘶吼,聲音被狂風撕扯。清泉坳絕不能丟!那是據點兩百多張嗷嗷待哺的嘴,是活下去的底線!
風雪如同億萬把無形的刀,瘋狂切割著暴露在外的皮膚。能見度低得可怕,五米之外便是翻涌的、灰白色的混沌。陳燼只能憑借記憶和對地形的本能感知,在廢墟和凍土溝壑間強行開辟道路。身后,是韓驍粗重的喘息和林薇矯健如雌豹的腳步聲,還有更多據點兄弟沉默而沉重的奔跑。
距離清泉坳那標志性的、被巨大巖山環抱的裂口還有不到一公里時,異樣的聲音穿透了風雪的咆哮。
不是風聲。
是引擎!低沉、狂暴、帶著金屬摩擦特有的嘶吼!而且不止一臺!
“隱蔽!”陳燼猛地剎住腳步,身體如同被無形的線拉扯,瞬間撲向旁邊一堵半塌的混凝土墻后。幾乎同時,韓驍龐大的身軀也重重砸在他身邊,震得墻灰簌簌落下。林薇則無聲地伏在一截扭曲的金屬管道后,復合弩瞬間抬起,箭簇瞄準風雪深處聲音傳來的方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灰白色的混沌幕布被粗暴地撕開!
首先沖出的,是車頭焊接著猙獰撞角、車身覆蓋著厚重銹蝕鋼板的改裝卡車!如同從地獄里爬出的鋼鐵巨獸!車頂,赫然架著一挺沉重的轉輪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在風雪中散發著死亡的氣息!緊接著是第二輛、第三輛……如同嗜血的鬣狗群,咆哮著碾過凍土,卷起沖天的雪塵!
它們的目標明確無誤——正是清泉坳那狹窄的坳口!
“血屠幫的‘鐵爪’小隊!”林薇的聲音透過風雪傳來,冰冷而精準,“打頭的是‘碎骨錘’雷洪!那挺機槍是‘撕裂者’!”
話音未落!
“噠噠噠噠噠——?。?!”
狂暴的金屬風暴驟然降臨!轉輪機槍噴吐出長長的、刺目的火舌!密集的彈幕如同死神的鐮刀,狠狠掃過陳燼他們剛才沖鋒的路線!凍土被撕裂,碎石和積雪混合著冰渣瘋狂濺射!打在陳燼藏身的混凝土墻上,發出噗噗的悶響和石屑飛濺的尖嘯!
“操!”韓驍低罵一聲,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肩膀發麻。他猛地探出霰彈槍粗大的槍管,對著那輛領頭的武裝卡車駕駛艙方向,狠狠扣動扳機!
“轟——!”
巨大的轟鳴!霰彈呈扇形噴射而出,狠狠砸在卡車厚重的防彈擋風玻璃上!玻璃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但并未完全破碎!駕駛座上,一個滿臉橫肉、戴著獨眼罩的光頭壯漢(雷洪)猙獰地笑著,甚至挑釁地豎起了中指!
“媽的!烏龜殼!”韓驍怒吼著縮回墻后,躲避隨之而來的、更加狂暴的機槍掃射。子彈如同冰雹般砸在墻體上。
“壓制機槍手!”陳燼的聲音斬釘截鐵。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從墻體另一端探身,突擊步槍三點射精準點出!“砰!砰!砰!”子彈打在機槍護盾上濺起火星。機槍火力被短暫吸引。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間隙!
一道矯健的身影如同貼著地面滑行的閃電,從陳燼側翼的掩體后猛然竄出!是林薇!她借著地形的起伏和翻涌雪塵的掩護,速度快得幾乎拉出殘影!手中的復合弩早已蓄勢待發!
“咻——!”
一聲輕微卻致命的破空聲!一支特制的破甲箭矢,如同毒蛇的獠牙,精準地穿過機槍護盾下方一個微小的觀察縫隙!
“呃啊!”車頂傳來一聲短促而凄厲的慘叫!機槍的咆哮戛然而止!那名機槍手的腦袋被弩箭貫穿,鮮血瞬間染紅了冰冷的槍身!
“干得漂亮!”韓驍狂吼一聲,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再次探身!這一次,霰彈槍的槍口幾乎是對準了駕駛艙布滿裂紋的擋風玻璃!
“給老子開!!”
“轟——!”
蛛網瞬間崩碎!駕駛艙內血光迸現!失去控制的武裝卡車如同醉漢般猛地一歪,狠狠撞在旁邊一棟半塌的樓房殘骸上,發出巨大的金屬扭曲聲,徹底熄火!
“好!”據點兄弟們爆發出壓抑的歡呼!
然而,血屠幫的沖擊并未停止!更多的武裝車輛和穿著破爛皮甲、手持各種武器的掠奪者,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從風雪中涌出,嚎叫著撲向坳口!
真正的絞肉戰,才剛剛開始!
陳燼背靠冰冷的墻體,快速更換彈匣。臉頰被飛濺的石屑劃開一道口子,血珠滲出,瞬間被寒風凍結。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和硝煙的苦澀。目光掃過戰場:韓驍依托著一輛廢棄汽車的殘骸,用霰彈槍和沉重的鋼筋將試圖靠近的敵人砸得血肉橫飛;林薇的身影在更遠處的斷墻間幽靈般移動,每一次弩弦輕響,都伴隨著一個敵人捂著脖子或心口倒下;據點里的兄弟們依托著殘垣斷壁,用簡陋的武器頑強地阻擊著數倍于己的敵人。
坳口前狹窄的通道,成了死亡漏斗。血屠幫人數占優,武器精良,沖擊如同洶涌的潮水。磐石據點的人如同礁石,被一次次拍打,每一次都搖搖欲墜,卻又死死釘在原地!不斷有人倒下,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地,又迅速被新的風雪覆蓋。慘叫聲、怒吼聲、槍械的咆哮聲、金屬的碰撞聲……在坳口狹窄的空間里瘋狂回蕩、疊加,形成一首殘酷至極的交響。
陳燼猛地探身,一個精準的點射擊斃了一個試圖從側面迂回的敵人。就在他縮回的瞬間,眼角余光瞥見一道瘦小的身影!
是小石頭!
那孩子不知何時竟然從后方的掩體里偷偷溜了出來,手里緊緊攥著那把寶貝彈弓,似乎是想幫忙,卻被一個兇悍的血屠幫壯漢發現!那壯漢獰笑著,手中的砍刀高高舉起,向著嚇傻了的孩子狠狠劈下!
“小石頭!??!”林薇凄厲的尖叫劃破戰場!
陳燼目眥欲裂!身體比思維更快!他如同炮彈般從掩體后沖出,完全不顧暴露在外的危險,狗腿刀劃出一道決絕的弧光,直撲那壯漢!
“噗嗤!”
刀鋒精準地刺入壯漢后心!溫熱的鮮血噴濺了陳燼一臉!
然而,就在他撲倒壯漢,將嚇懵的小石頭護在身后的剎那!
“砰!”
一聲沉悶得如同重錘擊打朽木的槍響!
陳燼感覺右肩胛骨的位置猛地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痛!仿佛被燒紅的烙鐵狠狠捅穿!巨大的沖擊力帶著他向前一個趔趄!
視野瞬間被一片猩紅覆蓋!
他艱難地回過頭。
風雪彌漫的坳口上方,一處被炸塌了半邊的舊水塔廢墟上,一個身影清晰地矗立著。那人穿著與廢土格格不入的、漿洗筆挺的白色研究服,外面隨意套著一件厚重的黑色防寒大衣。金絲眼鏡在灰暗的天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點。他手中端著一支造型奇特的、槍管細長得過分的狙擊步槍,槍口還殘留著一縷淡淡的青煙。
秦岳!
他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溫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如同在欣賞一幅精心布置的畫作。他甚至對著陳燼的方向,優雅地、無聲地輕輕鼓了鼓掌。嘴唇開合,風雪太大聽不清聲音,但那口型清晰無比:
“第一樂章,痛苦,開始了?!?
劇痛如同海嘯般吞噬了陳燼的意識。鮮血迅速浸透了后背的衣物,在刺骨的寒風中變得冰冷粘稠。視野開始模糊、旋轉。韓驍狂暴的怒吼、林薇帶著哭腔的呼喚、據點兄弟們絕望的吶喊…所有的聲音都變得遙遠而扭曲。
他重重地倒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下是迅速蔓延開的、刺目的鮮紅。小石頭驚恐的哭喊聲就在耳邊,卻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水幕。
黑暗如同溫柔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溫柔地涌來。
‘清泉坳…守住了嗎?’這是他陷入無邊黑暗前,最后一個模糊的念頭
吞噬星空2起源大陸
這是番茄的第12本小說。也是《吞噬星空》后續的第二部小說。**羅峰帶著界獸摩羅撒闖過輪回,來到了起源大陸……
詭秘之主
蒸汽與機械的浪潮中,誰能觸及非凡?歷史和黑暗的迷霧里,又是誰在耳語?我從詭秘中醒來,睜眼看見這個世界:槍械,大炮,巨艦,飛空艇,差分機;魔藥,占卜,詛咒,倒吊人,封印物……光明依舊照耀,神秘從未遠離,這是一段“愚者”的傳說。
遮天
遮天動畫,每周三10:00騰訊視頻火熱播出,VIP搶先看兩集;葉凡、女帝、無始等將以立體的形式和你相見,等你一起來看。冰冷與黑暗并存的宇宙深處,九具龐大的龍尸拉著一口青銅古棺,亙古長存。這是太空探測器在枯寂的宇宙中捕捉到的一幅極其震撼的畫面。九龍拉棺,究竟是回到了上古,還是來到了星空的彼岸?一個浩大的仙俠世界,光怪陸離,神秘無盡。熱血似火山沸騰,激情若瀚海洶涌,欲望如深淵無止境……登天路,踏歌行,彈指遮天。
青山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山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茍在初圣魔門當人材
呂陽穿越修仙界,卻成了魔門初圣宗的弟子。幸得異寶【百世書】,死后可以重開一世,讓一切從頭再來,還能帶回前世的寶物,修為,壽命,甚至覺醒特殊的天賦。奈何次數有限,并非真的不死不滅。眼見修仙界亂世將至,呂陽原本決定先在魔門茍住,一世世苦修,不成仙不出山,奈何魔門兇險異常,遍地都是人材。第一世,呂陽慘遭師姐暗算。第二世,好不容易反殺師姐,又遭師兄毒手。第三世,第四世……直到百世之后,再回首,呂陽才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了一代魔道巨擘,初圣宗里最畜生的那一個。“魔門個個都是人材,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