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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酒吧消遣

接下來的時間還有兩件普通件,我哼著跑調的小曲,心想:下次要進行空間跳躍,也許該試試講個關于黑洞消化不良的故事?

下午三點,我回到了“星際閃馳”快遞公司的分揀中心,巴克正叼著新的一根合成煙,他拿著掃描儀粗略檢查了一下,隨后在數據板上劃了幾下。

“嗯,還行,沒缺胳膊少腿。配件那單加急費高,算你走運。”他抬眼看了看疲憊不堪的我,“錢打過去了,自己看賬戶。”

陳沫迫不及待地打開電子義眼,視網膜投影上,能量幣余額清晰地跳動刷新:

【+210能量幣送件收入】

【-90能量幣飛船停靠等費用】

【最新余額:590能量幣】

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瞬間沖垮了我的疲憊和緊繃的神經。90個能量幣!這是他在失去一切后,憑借自己的力量和還有艾瑟的幫助,在一天的工作中內,從泥沼里硬生生摳出來的!

我靠在守護者的飛船外殼上,抬頭望向分揀中心穹頂之外那片被霓虹燈污染、卻依舊能看到零星幾點真實星辰的彭斯星夜空。這艘飛船此刻不僅僅是一個避難所,更像是一個起點。

我走進守護者號,將它開進一個附近的一個飛船停靠位。守護者號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聲音,仿佛也在疲憊地喘息。停好飛船后,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和肩膀,骨頭發出輕微的咔吧聲。我需要離開這狹小的鐵棺材,需要一點人間的煙火氣,哪怕只是片刻的麻痹。我脫下工作服,換上一套還算干凈的深灰色耐磨便裝,揣上能力幣卡,準備取一些能量幣出來,順便去飛船外逛一逛。鎖好飛船,我融入龐大而嘈雜的人流中。

這里是玉兔鎮,彭斯星上的一個三線城市,這里充斥著喧囂。不同種族的旅客、行色匆匆的居民、吆喝的商販、閃爍的霓虹廣告牌……空氣里混合著循環過濾后的金屬味、廉價合成食物的油脂味、汗味和各種星際生物的體味。靠著義眼中艾瑟的導航,我熟門熟路地穿過幾條相對僻靜的通道,推開了一扇不起眼的、用霓虹燈管歪歪扭扭拼出“銹釘酒吧”字樣的沉重鐵門。

一股濃烈的劣質酒精味、廉價煙草味和汗餿味撲面而來,混雜著老式點唱機嘶啞的搖滾樂。光線昏暗,煙霧繚繞。這里是底層人的聚集地,混亂、嘈雜,但也帶著一種直白的、不掩飾的疲憊和放縱。我喜歡這里,因為沒人關心你是誰,來自哪里,背負著什么。我徑直走到吧臺,在一個角落的高腳凳坐下。

“來瓶扎啤。”我對那個長得較俊、沉默寡言的酒保抬了抬手。

酒保點點頭,熟練地接了一大杯渾濁的金黃色液體,“砰”地放在他面前。我端起杯子,冰涼的液體帶著苦澀的麥芽味沖入口腔,滑入食道,帶來一陣短暫的刺激和松弛。就在我沉浸在這片刻的麻痹中時,酒吧深處傳來一陣騷動和刺耳的叫罵聲,壓過了背景音樂。

“媽的!小賤人,給臉不要臉是吧?”

“就是,我們老大請你喝杯酒是看得起你!”

“躲什么躲?再躲信不信把你賣到礦區的窯子里去?!”

我皺著眉循聲望去。只見角落里,兩個穿著臟污工裝、滿臉橫肉、明顯喝多了的男人,正一左一右圍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那是個年輕女孩,看起來頂多十八九歲,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連衣裙,頭發有些凌亂,臉色蒼白,大眼睛里充滿了驚恐和絕望,像只落入狼爪的幼兔。她瑟瑟發抖地試圖后退,卻被身后的桌子擋住,退無可退。其中一個男人油膩的大手正粗暴地要去拉扯她的胳膊。

周圍的客人要么漠不關心地繼續喝酒,要么帶著看熱鬧的戲謔表情。酒保擦拭著杯子,眼皮都沒抬一下。

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我的心頭。疲勞和酒精并沒有完全麻痹我的神經,反而讓我壓抑的某種東西被點燃了。我不在乎這女孩是誰,但我不能容忍這種赤裸裸的欺凌就在眼皮底下發生。

“嘿!那邊的!”我猛地提高了嗓門,聲音在嘈雜的酒吧里不算響亮,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端著還剩半杯的啤酒,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臉上故意擠出一個夸張的、帶著幾分醉意的笑容,朝那兩個男人走去。我的心跳在加速,大腦卻在瘋狂運轉。硬拼?我這小身板對付兩個醉漢,尤其是對方可能帶著家伙的情況下,勝算不大。報警?這里警衛效率低得感人,等他們來,黃花菜都涼了。

“艾瑟,給個建議啊,怎么救這個女孩?”我通過義眼聯系艾瑟。她不愧是頂尖的AI,我的視網膜上馬上出現了可行的方案。

我走到距離沖突點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臉上那種“醉醺醺”的笑容更濃了,甚至還打了個酒嗝。“兩位大哥,好……好興致啊!嗝……這妞兒,挺……挺水靈?”我故意把話說得含糊不清,帶著痞氣,眼神卻迅速掃過那兩個男人和女孩的位置。

兩個男人見我一個人,又一副醉鬼模樣,警惕心稍微放松了些,其中一個獰笑道:“關你屁事?滾一邊去!”

“別……別介啊!”我往前又湊了半步,身體微微搖晃,“我……我就是看這妞兒眼熟!”我指著那女孩,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驚奇,“哎呀!這不是……這不是‘剃刀’強尼家跑出來的小姘頭嗎?!怎么跑這兒來了?強尼哥找她找得可急了!放出話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我的話音剛落,酒吧里瞬間安靜了幾分。連背景音樂似乎都恰好播完了一曲。“剃刀”強尼?那是玉兔鎮地下世界一個心狠手辣、臭名昭著的小頭目,據說專門做人口販賣和非法器官生意,手上沾著血。

兩個男人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五,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露出明顯的忌憚。

我立刻趁熱打鐵,猛地一拍大腿,假裝用義眼通話,手指在空氣中揮舞:“哎喲喂,可算讓我碰著了,我這就聯系他們,他說了,提供線索的,最少……最少500能量幣!”

兩個混混徹底被唬住了。500能量幣的懸賞?“剃刀”強尼的兇名?領賞?眼前這個醉醺醺的家伙看起來是真認識這女孩!

“媽的!晦氣!”一個男人罵罵咧咧地松開手,狠狠瞪了女孩一眼。

“強尼的人?操!算我們倒霉!”另一個也啐了一口,明顯打了退堂鼓。

我急切地說:“哎!兩位大哥別走啊!人是你們先發現的,這賞金……我們好商量嘛!分你們一成……不,兩成!”

兩個混混哪還有心思分贓,只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生怕走慢了被卷入麻煩。他們匆匆推開我,頭也不回地快步沖出酒吧大門。

酒吧里短暫的寂靜后,又恢復了嘈雜。看客們失去了興趣,繼續各自的消遣。

我定了定神,看向那個嚇傻了的女孩。她靠著桌子,渾身還在不受控制地發抖,眼淚無聲地流下來,大眼睛里全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后怕。

“沒事了,他們走了。”我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帶著一絲疲憊的溫和。

女孩抬起頭看著我,嘴唇哆嗦著,好半天才發出微弱的聲音:“謝謝你……先生……”

我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多說,隨后回到吧臺,拿起自己還剩一點的啤酒,又對酒保指了指驚魂未定的女孩:“給她一杯溫水。”

酒保依舊面無表情,倒了一杯水推過去。她小口地喝著水,試圖平復劇烈的喘息。我坐回自己的高腳凳,默默地喝著酒。他沒有追問,只是靜靜等著。酒吧的喧囂似乎成了背景音。

過了許久,也許是我沉默的陪伴給了她一絲安全感,也許是她壓抑太久需要傾訴,女孩放下水杯,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斷斷續續地開口了:“先生,謝謝你……”她哽咽了一下,努力控制著情緒,“我叫小雅,我家在玉兔鎮邊緣的城中村……我爸……他……他爛賭……把家里能輸的都輸光了……還欠了放貸集團一大筆錢……他們……他們揚言再不還錢,就要把我媽……把我媽扔進礦渣粉碎機……還要把我弟弟……賣到黑礦場去……”

小雅的聲音越來越低,充滿了絕望。“我媽……她有嚴重的輻射病,常年臥床……弟弟不懂事……整天就知道混……”她的眼淚又涌了出來,“我沒辦法了……只能一個人跑出來……想在這玉兔港……找個工作……哪怕是……最臟最累的活……只要能掙錢……救我媽……”她說到最后,已經是泣不成聲。單薄的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像一片在寒風中即將凋零的葉子。

我靜靜地聽著,手里的啤酒杯變得沉重無比。她口中那些冰冷的詞匯,勾勒出一幅地獄般的底層圖景。

我想起了我的境遇:父親去世,娜塔莎追殺、所以財富被莉莉絲騙走,她的痛苦我深有體會。一股強烈的共情攫住了我。

我想了一會,隨后從懷里掏出那疊準備用來喝酒消遣的能量券。我點了點,數出250能量幣,將那250能量幣輕輕推到小雅面前的吧臺上。

“拿著,”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沒有任何施舍的意味,只有一種沉重的憐憫,“這點錢……也許不夠填你爸的窟窿,但至少……能讓你媽買點必需的藥,或者……暫時穩住那些放貸的。別再來這種地方找工作了,太危險。”

小雅看著吧臺上那一小疊散發著微光的能量幣,整個人都愣住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更加洶涌地滾落。250能量幣!她抬頭看向我,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感激和無措。

“先…先生?這…這太多了!我不能…”她語無倫次,下意識地想推拒。

“拿著!”我打斷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給你媽治病要緊。”我頓了頓,看著女孩蒼白憔悴卻難掩清秀的臉頰,補充了一句,“找個安全點的旅館,先住下。明天去玉兔鎮登記處,看看有沒有正規的短期工,餐廳后廚或者清潔什么的,總比在這種地方強。”

小雅看著我,嘴唇顫抖著,最終沒有再拒絕。她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疊能量幣,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握著救命稻草。她低下頭,淚水滴落在吧臺上,聲音哽咽卻無比清晰:“謝謝您…先生…我叫小雅…我一定記住您的大恩…”

我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如此。

小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把我的樣子刻進腦海里,然后才站起身,再次低聲道謝,低著頭,像只受驚的小鹿,快速而無聲地離開了“銹釘酒吧”。

酒吧的嘈雜重新淹沒了她消失的背影。我獨自坐在吧臺前,看著空了的酒杯,心里空落落的。250能量幣,我今天才進賬90能量幣。但我并不后悔。那種絕望,我懂。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扔向黑暗深淵的每一根稻草,或許都能給墜落的人一絲喘息的機會。

酒保默默地又給我續了一杯扎啤。我端起杯子,酒精的辛辣這次似乎沒能帶來多少麻痹感,反而讓心口的沉重更加清晰。

我在“銹釘”又坐了很久,喝了幾杯,試圖用更多的酒精沖淡那份沉重的共情和無力的現實感。直到酒吧的喧囂漸漸低沉,人也稀疏起來,我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結了賬,離開了渾濁的空氣和昏暗的光線。

我沒有回守護者號,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干凈、價格中等的小旅店。登記,入住。狹窄的單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個洗漱臺,冰冷而簡單。過了一會兒,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我愣了一下,起身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小雅。她已經洗去了淚痕,換上了一件干凈的舊衣服,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里多了一絲復雜的情緒——感激、不安、羞怯,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決絕。

“先生……”她低著頭,聲音細弱蚊蠅,“我沒什么能報答您的……”她抬起頭,清澈的大眼睛里帶著一種獻祭般的勇氣和悲哀,“如果您不嫌棄……”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一種本能的沖動同時涌上心頭。拒絕?她需要證明自己不是白拿那筆錢,或者,她只是想抓住這冰冷的宇宙中一點點的依靠和溫度?接受?這更像是一種趁人之危的交易,盡管雙方或許都心照不宣。我看著女孩眼中那近乎破碎的脆弱和孤注一擲的勇氣,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在這個冰冷、殘酷的宇宙底層,道德和純粹的情感都顯得那么奢侈。

我默默地側身讓開了門。

房間里沒有多余的言語。只有壓抑已久的悲傷、漂泊無依的孤獨、和一點點在絕望中互相汲取的、帶著咸澀淚水的溫度。兩個被生活重錘碾過靈魂的人,在這短暫的、與世隔絕的狹小空間里,笨拙地、沉默地,試圖用身體的觸碰去確認彼此的存在,去驅散那無孔不入的寒冷和孤獨。沒有激情,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啜泣交織。

窗外,玉兔鎮的燈光沒有熄滅,照耀著無數冰冷的鋼鐵長廊和匆匆來去、不知歸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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