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陷落垃圾坑
- 我在自由星域開飛船
- 愛擼咩咩
- 4617字
- 2025-06-27 16:47:15
整個地下空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剛才的咆哮、碰撞、撕裂聲仿佛都被那一聲沉重的倒地巨響吸走了??磁_上那些衣著光鮮的看客們,臉上的嘲弄、興奮、慵懶全都凝固了,像一張張拙劣的面具。他們張著嘴,瞪著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擂臺上那顛覆性的一幕——龐大的金屬死神轟然倒塌,而那個渾身浴血、如同破爛布袋般蜷縮在旁邊的身影,竟然……贏了?
紫色西裝男手里的水晶酒杯“當啷”一聲掉在金屬看臺上,碎裂的玻璃和猩紅的酒液濺了他昂貴的皮鞋和褲腳。他渾然不覺,只是死死地盯著擂臺,臉色先是漲紅如豬肝,隨即又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懷里的女人早已躲到一邊,驚恐地捂住了嘴。
斗篷女人緩緩地、優雅地站了起來。深灰色的斗篷隨著她的動作如水般流淌。她走到看臺邊緣,居高臨下地看著場內。兜帽的陰影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兩道冰冷的視線落在我身上,如同手術刀在切割。
“看來,”她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空間里,依舊是那種平滑、毫無溫度的語調,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勝利者的玩味,“你的碎骨者……該進廢品回收站了?
“混蛋!”紫色西裝男終于爆發了,他猛地一拍扶手站起來,指著女人,風度盡失地咆哮,“你他媽作弊!那條該死的野狗用了什么?!”
“規則?”女人輕輕嗤笑一聲,那笑聲冰冷刺骨,“我們只說了‘喘氣的贏’或者‘沒徹底斷氣就行’。你看到他斷氣了嗎?至于別的……”她的目光掃過像破布袋一樣喘著粗氣的我,語氣帶著赤裸裸的輕蔑,“是本事。愿賭,就要服輸。”
西裝男氣得渾身發抖,臉頰的肌肉都在抽搐,卻一句話也反駁不了。他猛地抓起旁邊桌子上一個巴掌大小、閃爍著幽藍光芒的立方體——澤塔星脈動水母神經鞘萃取液的核心儲存器。
“拿去!滾!”他狠狠地將儲存器砸向擂臺方向。
女人看都沒看那飛來的儲存器。她只是優雅地抬起手,指尖對著擂臺角落我的背包輕輕一點。那背包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穩穩地滑到我面前。緊接著,那個裝著救命藥劑的透明恒溫箱也無聲地滑落到背包旁邊。
“你的報酬。”她的聲音直接落在我耳邊,清晰無比,“兩清了。”
隨即,她不再看我一眼,轉身,消失在入口通道的陰影里。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令她稍感解悶的小把戲。
看著地上那散發著幽幽藍光的恒溫箱,一股巨大的解脫感和虛脫感幾乎將我吞噬。林文文有救了!我顫抖著伸出幾乎失去知覺的右手,摸索著抓住恒溫箱冰冷的外殼,又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它塞進同樣冰冷的背包里。
背包壓在傷口上,帶來一陣鉆心的疼,卻讓我混亂的意識清醒了一絲。不能倒在這里!拿到藥只是第一步!艾瑟的警告在腦中回響——我需要重新湊齊那三種被我用掉的藥劑,然后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看臺上那些目光如同芒刺,西裝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沒阻攔我,走出八角囚籠,穿過那片奢靡與血腥混合的空氣,推開厚重的合金大門。外面維護通道冰冷、帶著鐵銹味的空氣涌入肺里,如同甘泉。我靠在冰冷的金屬管壁上劇烈喘息了幾秒,強迫自己辨認方向。必須打起精神,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線,買到那三種藥劑,然后立刻返回“守護者號”飛船!
好在這三種藥物不算罕見,我再次前往藥材商店,快速湊齊了剛剛用掉的三種藥物,我轉身,準備盡快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守護者號停泊在相對安全的泊位。然而,就在他剛踏出藥店那扇吱嘎作響的金屬門的那一刻,一股寒意瞬間刺穿了我疲憊的感官。
三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眼前,恰好堵住了我前進的路。他們的衣著并不統一,但眼神里的兇戾和步伐間那股刻意收斂卻依然存在的煞氣如出一轍。
領頭的是一個光頭壯漢,脖頸粗壯,穿著無袖的灰色工裝背心,露出布滿刺青的粗壯手臂。他咧開嘴,露出一口被劣質合成煙草熏黃的牙齒,眼神像毒蛇一樣鎖定雷恩:“嘿,伙計,走得這么急?我老大想和你好好‘談談’,關于你剛才那場……精彩的格斗?!?
我的心猛地沉到谷底。紫衣西裝男的人!果然來了,而且來得這么快。他們恐怕是從我出格斗場就開始盯梢了,剛才在藥材店外短暫的停留給了他們合圍的機會。我的腦袋里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跑!
我猛地轉身,朝著一條堆滿廢棄管道和不明粘稠廢液的陰暗小巷沖去,腎上腺素在極度疲憊的身體里再次被強行壓榨出來,帶來一陣短暫而虛浮的力量。
“抓住他!”光頭壯漢的怒吼在身后炸響。
沉重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的鼓點,緊追不舍。我感覺自己像在泥潭里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灼痛,雙腿如同灌滿了鉛水。在剛剛的格斗后,興奮劑的可怕反噬正瘋狂啃噬著我的神經和肌肉。眼前的世界開始搖晃模糊,耳鳴聲尖銳得蓋過了追兵的腳步聲和自己的喘息。
我慌不擇路,只求甩開追兵。不一會,我來到了自由港下層區,這里的結構復雜得如同蟻穴,廢棄的區域如同巨大的墳墓。我拐過一個彎,前方似乎是一條堆滿大型廢棄包裝箱的通道,盡頭隱約有光亮——也許是通往另一片區域的通道口?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加速沖刺。背包里的藥在晃動,像是指引他逃出生天的微弱希望。
然而,就在距離那通道口的光亮僅有幾步之遙時——腳下一種徹徹底底的踏空感驟然傳來。
前方不是什么堅實的地板,而是一大塊覆蓋著厚厚灰塵和油污的、早已腐朽脆弱的硬質塑料偽裝板!這塊板子,完美地掩蓋了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垂直通道入口!
“糟——!”
驚呼甚至來不及出口,失重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所有的感官。身體不受控制地墜落,風聲在耳邊凄厲地呼嘯!我下意識地徒勞揮舞著手臂,試圖抓住什么,卻只抓到冰冷的空氣和幾片碎裂墜落的偽裝板殘片。
頭頂上,三個追兵的身影出現在破洞邊緣,探著頭往下看。深坑如同一張吞噬一切的巨口,黑洞洞的,只有深處傳來難以形容的垃圾腐敗氣味陣陣上涌。
“呸!”光頭壯漢朝深坑狠狠啐了一口,“媽的,這小子自己找死!掉進‘垃圾坑了!”
“摔成肉泥了吧?”臉上帶抓痕的嘍啰心有余悸地看著深不見底的黑暗。
“這鬼地方,掉下去神仙也救不了!”另一個嘍啰說,“回去報告吧,就說目標意外墜入廢棄坑道,尸骨無存。老板應該能滿意了?!?
三人又探頭看了一眼那令人心悸的黑暗,仿佛確認了什么,隨即罵罵咧咧地轉身離開了。腳步聲迅速消失在通道深處。
我沒有粉身碎骨,迎接我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柔軟和巨大的沖擊力,緊接著是無邊的黑暗和劇痛吞噬了我所有的意識。
我感覺自己在一片粘稠、冰涼、散發著難以忍受的惡臭的混沌中沉浮。無數破碎的畫面在腦海閃過:擂臺上碎骨者的雙眼,背包里的藥……然后,一切歸于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
“呃……”我痛苦地呻吟出聲,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朦朧模糊,像蒙著一層厚厚的油脂。頭頂極高處,一個小小的、不規則的破洞透下來微弱的光線,隱約勾勒出這個空間的輪廓——一個巨大的、廢棄的垃圾處理深坑。四周是濕滑陡峭、布滿不明污垢的金屬或混凝土坑壁。巨大的廢棄金屬構件、破損的設備外殼、成堆腐爛的食物殘渣、扭曲纏繞的管線……各種難以辨認的廢棄物如同遠古巨獸的骸骨,雜亂地堆積在坑底,形成一片令人絕望的廢土世界。
我身下……是柔軟的?我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子,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巨大的、沾滿污漬和可疑霉斑的廢棄凝膠記憶床墊上!正是這個被丟棄在這里的、巨大的緩沖物,救了我一命。
就在這時,一個怯生生的、帶著點沙啞和不確定的女聲從他身側很近的地方響起:
“喂…喂?你…你還好嗎?”
我悚然一驚,猛地想撐起身體查看,卻引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讓我眼前發黑,重重地摔回床墊上。我這才發現,身側不遠處,還蜷縮著一個人影!
借著高處投下的微弱光線,我看到一個非常瘦弱的年輕女人。她裹著一件骯臟不堪、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舊毯子,頭發糾結油膩地貼在臉上和脖子上。她的臉上滿是污垢和細微的擦傷,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爛襤褸,散發著一股長期流浪者特有的餿味和垃圾坑的混合惡臭。她完全是一副下層區最底層流浪乞丐的模樣,此刻,她那雙因長期營養不良而顯得過大的眼睛里,充滿了驚恐、茫然,以及一絲看到同類遭遇的同情。她的目光正怯生生地在我那敞開大半、東西散落出來的背包和我痛苦的臉上來回移動。
“我…我也是剛掉下來的,”女人似乎鼓起了一點勇氣,聲音很低,帶著下層區特有的含糊口音,“在上面…撿東西,不小心踩空了板子……”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擦傷和淤青,證明了她的不幸遭遇。
我想說話,但劇烈的咳嗽打斷了我,每一次咳嗽都像有刀子在我胸腔里攪動我再次昏迷。
“你…你傷得很重!”看到我昏迷,女人臉上被一抹焦急取代。
女人聲音發顫,但還是努力靠近,“我該怎么辦?我給你弄弄…可能…能舒服點?”她看向我身后的背包,隨后翻出了一些她認識的物品:消毒噴霧、止血凝膠、紗布。她笨拙地掀開我被劃破的衣服下擺,露出下面青紫腫脹的皮膚和裂開的傷口。她用顫抖的手對著傷口噴上消毒噴霧,然后她又擠出粘稠的止血凝膠,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傷口上,再用還算干凈的紗布笨拙地纏繞包扎起來。她的動作生疏且缺乏專業技巧,包扎得歪歪扭扭,但那份想要幫助的急切和笨拙的善意是真實的。
處理完,女人抱著膝蓋縮回到一邊,緊張地看著我的反應,她自己能做的一切、只能聽天由命?;蛟S是她那笨拙的包扎確實止住了部分出血,減少了一些感染風險;又或許是我體內本身的求生意志開始發揮作用,我慢慢恢復過來。
我咳嗽了幾聲,但這次似乎稍微順暢了一點。我終于能艱難地發出聲音,雖然依舊沙啞得像砂紙摩擦:“謝…謝……”我看向那個蜷縮在陰影里、滿眼忐忑的女人。
女人見我似乎沒有變得更糟,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亮光,小聲問:“你…你有辦法出去嗎?我…我掉下來好一會兒了,上面…太高了……”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助和對希望的渺茫期待。救我,與其說是無私的善良,不如說是身處絕境的本能——多一個活人,哪怕是個半死不活的,也多一分一起想辦法逃離這地獄的可能。
“有。”我打開義眼聯系艾瑟。
“艾瑟!”我急切地呼叫。
“管理員!”艾瑟急促道,“定位信號鎖定!環境掃描:深度約72米,大型廢棄垂直處理井。檢測到您生命體征異常,警告:生命維持參數處于臨界值!”
“害,出了點小意外”我尷尬地說,“坐標給你了,能來接我嗎?”自由港對小型飛船的管制相對寬松。
“計算中……”艾瑟的聲音幾乎沒有停頓,“自由港泊位至目標點直線距離3.7公里,存在多層甲板結構阻擋。預計耗時20分鐘”
“確認!立刻執行!”我激動地說。我看了一眼旁邊那個被艾瑟聲音驚得目瞪口呆、緊緊抓住自己破毯子的女人,“準備醫療程序,我和一個女人。”通訊結束??拥紫萑肓硕虝旱摹⒘钊酥舷⒌募澎o,只有上方隱約傳來的自由港引擎嗡鳴聲和我們粗重的呼吸聲。
女人驚恐地看著我,又看看頭頂,聲音都在發抖:“你有飛…飛船?還可以自動駕駛?你是個有錢的人嗎?”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對,記得躲開中間。”我掙扎著,忍著殘留的劇痛試圖挪動身體。
女人雖然震驚莫名,卻很快從懵懂中反應過來,她連滾帶爬地和我一起,相互攙扶著,艱難地挪到坑壁邊緣一堆相對堅實的廢棄金屬板后。
轟——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猛地從頭頂傳來!整個垃圾坑劇烈地晃動起來!腐朽的金屬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大量的灰塵、銹渣和碎石如同暴雨般落下。
透過彌漫的煙塵,我看到了一艘線條流暢的飛船如天神降臨般,懸浮在破洞之上,那是我的守護者號!飛船底部的主探照燈如同太陽般投射下來,將坑底這片污穢絕望的廢墟照得亮如白晝,強勁的氣流吹散了彌漫的煙塵,也吹動了我和女人散亂的頭發。
飛船腹部打開了一道艙門,一架帶有明顯醫療標識的懸浮擔架平臺在小型牽引光束的引導下,平穩而迅速地降落到坑底,精準地懸停在我和女人面前。
“管理員,請上擔架。”艾瑟的電子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