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鏡中囚徒的姓氏
- 重生后,真千金團滅戶口本
- 楊楊好讀
- 4967字
- 2025-07-24 15:59:43
圣瑪麗亞精神療養(yǎng)院。
名字帶著圣潔的救贖意味,坐落在一片風景如畫的遠郊湖畔,白墻紅頂?shù)慕ㄖ谟吃谏n翠的松柏之中,寧靜得近乎隔絕塵世。然而,這寧靜之下,涌動著的是金錢與權(quán)力構(gòu)筑的、密不透風的囚籠。
顧行簡的座駕無聲地滑入專屬通道,穿過層層森嚴的電子門禁,最終停在一棟獨立的三層小樓前。這里沒有其他病人,只有穿著特制制服、眼神銳利如鷹的安保人員無聲地巡邏。
“到了。”顧行簡的聲音打破車內(nèi)的寂靜,帶著一種近乎詠嘆調(diào)的優(yōu)雅,“我們?yōu)榻耆嵝〗憔奶暨x的……永恒家園。”
姜晚心推門下車。她已換下那身冰冷的戰(zhàn)袍,穿著一件簡單的米白色高領(lǐng)毛衣和深色長褲,外面罩著顧西辭實驗室出品的、輕薄卻異常保暖的羊絨大衣。素凈的裝扮洗去了昨日的鋒芒,卻更襯得她眉眼沉靜,如同收斂了寒光的古劍,內(nèi)蘊的力量感反而更加迫人。
顧衍緊跟在她身側(cè),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像一頭隨時準備撲殺威脅的護衛(wèi)獸。
顧行簡走在最前面,熟門熟路地刷開厚重的合金大門。門內(nèi)并非想象中精神病房的冰冷慘白,反而更像一個奢華卻詭異的私人空間。光線被刻意調(diào)得很柔和,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極淡的、帶著安神效果的冷香。昂貴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墻壁貼著吸音材料,一片死寂。
一個穿著熨帖制服、面無表情的中年女醫(yī)生迎了上來,對著顧行簡恭敬頷首:“三少,顧小姐,顧四少。”她的目光在姜晚心臉上停留了一瞬,帶著專業(yè)的評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人在哪?”顧行簡隨意地問。
“A01特護觀察室。”女醫(yī)生回答,聲音平板無波,“情緒極不穩(wěn)定,間歇性躁狂,伴有嚴重被害妄想和攻擊傾向。目前處于藥物鎮(zhèn)靜后的相對平穩(wěn)期。”
“帶路。”
穿過一條鋪著柔軟地毯的長廊,兩側(cè)是單向透視玻璃的房間。姜晚心能感覺到玻璃后面有窺視的目光,帶著恐懼、麻木或瘋狂。
最終,他們停在一扇厚重的、沒有任何觀察窗的特殊合金門前。門上有復(fù)雜的電子鎖和生物識別裝置。
女醫(yī)生上前操作,伴隨著輕微的機械運轉(zhuǎn)聲,門無聲地向側(cè)面滑開。
一股更濃郁的、混合著消毒水和特殊藥味的冰冷氣息撲面而來。
房間很大,布置得甚至稱得上舒適。昂貴的沙發(fā),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堅固的防彈玻璃和精心修剪卻無法觸及的庭院景觀),頂級音響設(shè)備,甚至還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然而,這一切的舒適都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囚禁感。
房間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zhí)厥獾摹耙巫印薄Ec其說是椅子,不如說是一個結(jié)合了束縛與醫(yī)療功能的裝置。此刻,姜雨柔就被固定在這張椅子上。
她穿著柔軟的病號服,頭發(fā)被梳理得整整齊齊,臉上甚至化了淡妝,試圖掩蓋那極度的憔悴和病態(tài)的蒼白。她的手腕和腳踝被柔軟的束縛帶固定著,并不痛苦,卻徹底剝奪了行動自由。
聽到開門聲,她猛地抬起頭!
當看清走進來的人時,姜雨柔原本因為藥物而顯得有些呆滯的眼神,瞬間爆發(fā)出極致的驚恐、怨毒和瘋狂的恨意!她的身體劇烈地掙扎起來,束縛帶被繃緊,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野獸般的低吼。
“啊——!姜晚心!是你!你這個賤人!魔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的聲音嘶啞尖利,充滿了歇斯底里的絕望,“爸爸!媽媽!救我!殺了她!殺了她啊!”她拼命扭動著,試圖掙脫束縛,看向姜晚心的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姜晚心平靜地站在門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一寸寸掃過姜雨柔那張因瘋狂和恐懼而扭曲的臉。前世被推下天臺時的冰冷風聲,靈堂上她虛偽的哭泣,醫(yī)院門口她崩潰的嘶喊……一幕幕閃過,最終沉淀為眼底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沒有快意,沒有憐憫,只有一片冰冷的審視。
“看來,姜小姐不太喜歡這里的環(huán)境?”顧行簡優(yōu)雅地踱步上前,停在姜雨柔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唇邊噙著那抹毫無溫度的溫和笑意。他微微俯身,如同欣賞一件瑕疵品,“可惜,你恐怕要……習(xí)慣很久了。”
“顧行簡!你這個瘋子!你們顧家都是瘋子!”姜雨柔對著他尖叫,“你們非法拘禁!我要告你們!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告?”顧行簡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悅耳卻冰冷刺骨,“姜小姐,你似乎忘了。你現(xiàn)在,是一個有‘確鑿’精神分裂、嚴重暴力傾向和自殺傾向的病人。你的主治醫(yī)師團隊擁有最權(quán)威的診斷報告。你的父母……哦,抱歉,他們現(xiàn)在自身難保,恐怕沒精力管你了。”他攤了攤手,姿態(tài)優(yōu)雅而殘酷,“至于你那些所謂的‘證據(jù)’?很不巧,在警方調(diào)查你涉嫌謀殺親姐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你長期服用違禁藥物導(dǎo)致精神紊亂,所有的指控……都只是你病態(tài)的臆想罷了。”
姜雨柔的瞳孔因絕望而放大,她拼命搖頭:“不!不是的!我沒病!是你們害我!是你們給我下藥!是你們偽造的!”
“噓——”顧行簡豎起一根修長的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的目光轉(zhuǎn)向房間一側(cè)的墻壁。
女醫(yī)生立刻在控制臺上操作了一下。
整面墻壁,突然亮了起來!那不是屏幕,而是一面巨大的、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單向鏡面玻璃墻!此刻,玻璃墻如同被激活,清晰地映照出房間里的景象——被束縛在椅子上的姜雨柔,優(yōu)雅站立的顧行簡,門口的姜晚心和顧衍。
然而,詭異的是,鏡子里的景象并非完全同步。鏡中的姜雨柔,表情更加猙獰扭曲,眼神充滿了癲狂的怨毒。而鏡中的姜晚心……身影卻顯得格外清晰、沉靜,甚至帶著一種俯視眾生的冰冷威嚴!
更讓姜雨柔毛骨悚然的是,鏡子里的景象開始分裂!一個姜晚心,兩個姜晚心,三個……無數(shù)個姜晚心的身影出現(xiàn)在鏡中,每一個都穿著不同的衣服(有她前世被欺凌時的校服,有靈堂上的遺照,有賭場里冰冷的黑裙,有此刻素凈的大衣……),每一個都用那雙冰冷深邃的眼睛,靜靜地、無死角地注視著她!四面八方,無窮無盡!
“啊——!!!滾開!別看我!別看我!”姜雨柔發(fā)出凄厲到極致的尖叫,拼命扭動頭顱想要避開那些無處不在的、冰冷的視線,巨大的恐懼讓她渾身痙攣,冷汗瞬間浸透了病號服,“幻覺!都是幻覺!是你們搞的鬼!”
“不是幻覺哦,姜小姐。”顧行簡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帶著殘忍的愉悅,“這是最新的神經(jīng)投射與鏡像增強技術(shù)。它能將你內(nèi)心最深的恐懼……具象化。”他指了指那面鏡子,“這些,都是你欠她的。每一個你曾施加在她身上的惡意、謊言、傷害……都會在這里,化作她的眼睛,日日夜夜,永恒地……注視著你。”
他微微側(cè)身,讓開位置,目光看向門口的姜晚心,帶著一種邀請的意味:“晚晚,想不想……親自打個招呼?”
姜晚心抬步,走進了房間。
高跟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音,卻每一步都像踏在姜雨柔緊繃的神經(jīng)上。她走到那面巨大的魔鏡前,停下腳步。
鏡子里,無數(shù)個她的影像,也同時停下腳步,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現(xiàn)實中姜雨柔的身上!
那被億萬雙冰冷眼睛同時鎖定的感覺,讓姜雨柔的尖叫聲瞬間卡在喉嚨里,只剩下恐懼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她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瞳孔渙散,精神瀕臨徹底崩潰的邊緣。
姜晚心看著鏡中那個被恐懼吞噬的姜雨柔,又透過鏡子,看著現(xiàn)實中那個在束縛椅上抖如篩糠的女人。她的眼神平靜無波,如同在看一個早已注定的結(jié)局。
然后,在姜雨柔驚恐放大的瞳孔注視下,在無數(shù)鏡中影像的同步凝視下。
姜晚心緩緩地,對著鏡子里的姜雨柔,抬起了手。
不是憤怒的拳頭,不是惡毒的詛咒。
她只是伸出一根纖細白皙的食指,輕輕地、如同拂去一粒微塵般,點在了冰冷的鏡面上。
指尖落下的位置,恰好是鏡中姜雨柔心臟的位置。
這個動作,輕柔得近乎優(yōu)雅,卻帶著一種無聲的、宣告最終審判的恐怖力量!
“啊——!!!”姜雨柔終于徹底崩潰,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絕望到極點的尖叫,雙眼翻白,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頭一歪,徹底暈厥過去,只有束縛帶還在微微晃動。
房間內(nèi)只剩下儀器發(fā)出的單調(diào)滴答聲,以及姜雨柔粗重而不規(guī)律的呼吸。
顧行簡看著暈過去的姜雨柔,又看看靜靜站在鏡前的姜晚心,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熱的激賞光芒!他忍不住輕輕鼓掌,掌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完美。”他低聲贊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優(yōu)雅的終局。姜雨柔的余生,將在自己親手編織的恐懼牢籠里,永無寧日。這比任何肉體的懲罰,都更……藝術(shù)。”
顧衍在一旁看得齜牙咧嘴,小聲嘀咕:“三哥真變態(tài)……不過,干得漂亮!”他看向姜晚心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女醫(yī)生立刻上前檢查姜雨柔的狀況,然后對顧行簡恭敬道:“三少,目標受到強烈刺激,已進入深度保護性昏迷。生命體征平穩(wěn)。”
“嗯。”顧行簡淡淡應(yīng)了一聲,目光卻始終黏在姜晚心身上,“帶她回房間,維持既定方案。我要她……長長久久地,享受這份‘寧靜’。”
“是。”
姜晚心最后看了一眼鏡中那個暈厥的、被無數(shù)個自己影像包圍的身影,如同看一個微不足道的塵埃。她收回手指,指尖冰涼。轉(zhuǎn)身,沒有任何留戀地走出了這間為她量身定制的精神囚籠。
陽光重新灑在身上,驅(qū)散了病房里那股冰冷的藥味和絕望的氣息。她深吸了一口湖畔清冷的空氣,胸腔里那片冰冷的恨意,似乎隨著姜雨柔的徹底崩潰,消散了一絲,留下一種空茫的、塵埃落定的平靜。
顧行簡和顧衍跟在她身后。
“戶口本上最后一頁的名字,”顧行簡的聲音帶著一絲完成杰作后的慵懶,“算是……撕掉了吧?”他指的是精神意義上的抹除。
姜晚心腳步未停,聲音清冷:“嗯。”
顧衍快走兩步,與她并肩,臉上帶著大仇得報的輕松和一絲邀功般的興奮:“晚晚,這下徹底清凈了!以后誰也別想欺負你!四哥罩著你!想吃什么?四哥帶你去!慶祝一下?”
就在這時,顧行簡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一眼,那抹慵懶的笑意瞬間收斂,眼底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言喻的凝重。他迅速回復(fù)了一條信息。
“大哥在車上等我們。”他收起手機,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優(yōu)雅平靜,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有重要的事。”
勞斯萊斯幻影安靜地停在療養(yǎng)院門口。
顧臨淵坐在后座,車窗降下一半,露出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他指間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雪茄,煙霧在清冷的空氣中裊裊上升,帶著一種深沉難測的氣息。看到他們出來,他深邃的目光直接落在姜晚心身上,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
姜晚心拉開車門坐進去。顧行簡和顧衍也依次上車。
車門關(guān)閉,隔絕了外界。車內(nèi)彌漫著雪茄的醇厚和顧臨淵身上那股強大的、令人安心的雪松冷香。
顧臨淵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將手中的雪茄在車載煙灰缸里按熄。他側(cè)過身,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如同實質(zhì)般落在姜晚心臉上,帶著一種穿透時光的力量。
“姜家的事,塵埃落定了。”他的聲音低沉,是陳述,也是總結(jié)。
姜晚心迎著他的目光,點了點頭。是的,塵埃落定。戶口本已撕,仇人各有歸宿。一種前所未有的、卸下重負的疲憊感,悄然涌上心頭,但很快又被一種新的、未知的茫然取代。
顧臨淵看著她眼中那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茫然,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從旁邊拿起一個看起來極其古舊、卻保存完好的深紫色絲絨首飾盒。
盒子打開。
里面靜靜躺著的,并非璀璨的珠寶,而是一枚樣式古樸、卻透著歲月沉淀與威嚴的玉佩。
玉佩通體瑩白,溫潤如脂,雕刻著極其繁復(fù)精美的云紋和一種……姜晚心從未見過、卻莫名感到心悸的古老圖騰。玉佩的中心,用最古老的金文,銘刻著一個字——“蘇。”
姜晚心的心臟猛地一跳!這個姓氏……是母親蘇蔓的“蘇”!
顧臨淵將那枚玉佩取出。溫潤的玉石觸手生溫,仿佛帶著母親的氣息。他將其輕輕放在姜晚心的掌心。
玉佩沉甸甸的,帶著歷史的重量和血脈的溫度。
“晚晚,”顧臨淵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莊重,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車廂內(nèi),“姜家只是開始,是清理門戶。”
“現(xiàn)在……”
“該帶你回家了。”
“回你真正的家。”
“見見你的……”
他微微停頓,深邃的眼眸中映著姜晚心震驚而茫然的臉,一字一句,如同重錘敲擊在所有人的心上:
“外祖父。”
“蘇家的……執(zhí)掌者。”
車廂內(nèi)一片死寂。
顧衍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信息!
顧行簡靠在椅背上,閉著眼,唇邊那抹慣常的笑意消失無蹤,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靜,仿佛早已了然。
而姜晚心,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無法形容的沖擊力狠狠撞在心上!她低頭看著掌心那枚刻著“蘇”字的古老玉佩,指尖冰涼,血液卻在瞬間涌向大腦!
蘇家?
外祖父?
真正的……家?
她猛地抬頭,看向顧臨淵,眼中充滿了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疑問!
顧行簡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那雙深不見底的桃花眼,靜靜地看著她,里面不再是審視或興味,而是一種極其復(fù)雜的、難以解讀的深邃光芒。他微微傾身,靠近她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輕輕說了一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小晚晚,歡迎來到……真正的棋局。”
車窗外的陽光明媚,姜晚心卻感到一股比圣瑪麗亞療養(yǎng)院更深的寒意,和一種……被更龐大、更古老力量注視的預(yù)感,悄然籠罩下來。
新的漩渦,已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