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在諸葛亮的有意安排下在蜀地進行自由行動,尤其春耕時開墾出來的都江堰,大量工人在不停運轉的鹽區與蜀錦區,只要張溫想要去,諸葛亮便都放行。
張溫在蜀地清楚見到蜀地百姓們蓬勃而旺盛的干活熱情,以及他們對自己這種世家人士的接近,并不像東吳那邊的百姓身上帶著畏懼感,以及隱隱約約的怨恨。
理由也非常簡單,因為諸葛亮治理蜀國是真的用嚴峻律法,世家豪族如果有妨礙百姓生產的,那縱然是世家豪族也會受到諸葛亮懲處的。
當律法站在百姓的身后時,那百姓自然無懼張溫這些世家豪族人士。
但當法律站在百姓對立面,那百姓便會對這些占據了資源還用律法約數自己的上位者產生嫉妒畏懼,乃至怨恨。
在江東那地方,軍隊實行的是部曲制,這就使得底層的百姓除了圍繞著一個兩個同鄉將軍被動抱團求生以外,絕大多數百姓若遇到上位者有著畏懼與怨恨的心思是很正常的。
對比蜀地百姓,張溫不得不承認,在諸葛亮的治理下,東吳百姓的精神面貌跟蜀地百姓的精神面貌實在是差太多了,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吳地百姓未必能稱做人!
而蜀漢官方仿佛也完全不著急跟自己見面,任由自己在蜀地觀察,既展現大漢的誠意,同時也是一種大氣,至少在心態上,蜀漢真的還是那個大漢。
張溫想到這里,又是由想到了孫權想要稱帝,卻又讓自己對蜀漢小心翼翼的試探。
兩相對比下,張溫不得不承認,東吳的確是有幾分猥瑣:
“這種氣魄還真是讓人既羨慕,卻又讓人感覺到羞愧啊!”
而張溫在來到蜀地的消息,劉禪自然是清楚的,甚至張溫在丞相府的安排下,在欣賞蜀地風光,劉禪也了解。
劉禪相信,諸葛亮絕對能如同歷史上那樣妥善的處理大漢與吳國之間的關系。
所以劉禪自然對張溫來蜀并沒太多干涉,大概就是張溫最后要走時,自己出面宴請一次。
此刻,劉禪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羽林衛。
雖然在明年時諸葛亮才會出征,但自己的布局也需要提前開始了,而且劉禪也隱約有幾分感覺,那就是可能這次南征可能會提前了。
理由非常簡單,說到底還是王連李嚴與諸葛亮之間的角逐,決定了南征時間。
歷史上王連幾次三番成功阻撓諸葛亮的南征工作,是因為劉禪并沒參與其中。
畢竟原來的劉禪看著王連是諸葛亮的長史,懷著有什么問題你們丞相府內部解決,自己無條件支持相父的態度。
只要諸葛亮并也沒跟王連撕破臉,那劉禪肯定是不參與進去的。
所以基本上是讓張裔替代了王連的工作后,諸葛亮耐心等到王連生病死去才出征南中。
但對現在的劉禪來說,滿朝文武誰不知道衛汛是朕的小弟,醫療檔案制度是朕提出來的制度,王連你罵了衛汛,抵制醫療檔案制度,你這是什么意思,是想打朕的臉面么!
所以,劉禪也沒直接表露出對王連的不信任,只是每月初一十五的例行匯報上,只要是諸葛亮上表的內容,劉禪表示準奏。
只要王連上表的內容,劉禪表示:“朕不善庶務,王長史的上表大家都發表一下意見。”
劉禪表示,自己不是針對你王連啊,只是我真不懂得這東西。
然后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發表意見,劉禪就看著諸葛亮,只要諸葛亮說好,那就好,諸葛亮說不好,那就不好!
而來往的次數多了,朝臣們也發現了劉禪對王連的態度不善。
但也沒有人說劉禪任用奸人什么的,畢竟劉禪也沒為了針對王連而耽誤國事。
這不是讓大家都論一論么,怎么,你王連是赤膽忠肝的能臣,我們挑刺都不行了是吧!
這就使得王連的工作很難展開了。
對上劉禪不信任他,對中諸葛亮與他政見相左,對下張裔來了后,更死命挖王連的墻腳。
朝臣們對王連雖然算不上敬而遠之,但也是公事公辦,但問題就是在朝堂中公事公辦本身就代表了某種態度。
王連能清楚感受到,某種叫做權利的東西正在遠離自己。
而隨著王連的失勢,劉禪自然便隱約覺得,諸葛亮征伐南中的日子可能會提前。
那原本打算今年冬天才安排的課程,劉禪如今便是給羽林衛們安排起來。
“接下來每周大家需要學習用木枝做筆,沙盤做紙,然后寫字,而且要把字寫得好看!”劉禪看著羽林衛的眾人說道,“少府會把沙盤與木枝都給準備好的!”
劉禪說完后,看著在場的人臉上流露出來的不可思議的眼神,繼續道:
“有什么疑惑的,想要問也就問出來吧,如果不給你們解答了,滿心疑惑也做不好事!”
“陛下,我們不是有竹紙炭筆么,為什么學習用木枝做筆,沙盤做紙?”關興道。
劉禪聽到關興的話點點頭道,“既然你們發問,那我也直說了,羽林軍一部分人會成為隨軍將士,而另外一部分人則會成為羽林記者,專門記錄軍隊中的見聞,只記不述。”
眾人聽到劉禪的話默默點頭,這點在他們學習《漢書》時就知道了。
“而凡是羽林記者,我需要讓他們做到一件事情。
如果你們被分配到屯里,就要教會屯里每一名士卒學會寫自己的名字與家鄉。
如果你們被分配到隊里,就要教會隊里每一位士卒學會寫自己的名字與家鄉。
而在軍旅中,你們所能攜帶的物資有限,竹紙與炭筆是讓你們做隨軍記錄用,記錄下每一名士卒的名字與籍貫住址,以及他們在軍隊中的事跡。
所以你們教授普通士卒只能用樹枝在地面上比劃,現在讓你們用木枝與沙盤寫字,是希望你們把字寫得端正。
然后等到你們進入軍旅也能在得空時,教授這些戰士寫出自己的名字,寫出自己家鄉,讓他們知道,他們既是為了我們大漢而戰斗,更是為了他們自己而戰斗!
你們不理解也沒關系,總而言之,這是我給你們的第一道指令。
在休息時,教會一名名士卒,會寫自己的名字與他們家鄉的住址,努力讓他們成為一個具體的人,而不是戰報上的數字!”
憲宗遣羽林記者入軍中,建軍史,教文化,授品德,從此漢軍敗不餒,潰不亂。——《季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