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療法？”

雖然方澈知道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很落后，但是都已經工業革命了，還在使用放血療法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

這個本杰明醫生就這點水平，也好意思說是費城最權威的醫生？

怪不得黃熱病這個致死率并不高的病種會造成費城十分之一的人口死亡。

心中大概對這個本杰明醫生的成色有了大概了解，方澈接著問道：“那本杰明醫生認為這場瘟疫是由什么導致的呢？”

“本杰明醫生認為這場瘟疫是由瘴氣導致的，所以我們準備把人們轉移到遠離水源、清爽干燥的地方，這樣就可以遏制瘟疫的傳播。”

克拉克森市長對于這個本杰明醫生深信不疑。

方澈怒道：“克拉克森市長，你們完全是在胡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把整個費城市民的生命都交到了一個庸醫的手上。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所有人都會被死神奪走性命！”

面對方澈的突然爆發，克拉克森也有些手足無措：“路易十六先生，你為什么要這樣說？要知道，本杰明醫生可是從歐洲留學歸來，醫術的高明得到了整個美國公認。您作為一個外行人，這樣評價本杰明醫生顯然并不合適。”

“既然克拉克森市長這么相信那個本杰明醫生，那我問你，他的放血療法治好了多少病人？”

“大概……大概不到一半，不過這并不怪本杰明醫生，這些重癥病人本來就在死亡的邊緣，如果沒有他的出手相助的話，恐怕連這些人都活不下來。”

看著這個猶如被施加了思想鋼印一般的市長，方澈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如果自己想要自己掌控整個費城的局面的話，看來這個本杰明醫生就是自己要面對的對手。

既然說不通克拉克森市長，那么方澈決定與本杰明醫生當面對質：“市長先生，能讓我見一見那個本杰明醫生嗎？我要當面駁斥他的錯誤理論。”

聽到方澈這樣說，克拉克森市長反倒松了一口氣。

他作為一名政客，并沒有多少醫療知識，面對方澈的質問感到汗流浹背。

現在方澈主動要去見本杰明醫生，他反而感到高興，專業的事情就該讓專業的人來，說服路易十六的任務就交給本杰明醫生了。

在交待皮埃爾繼續建設臨時醫院后，方澈跟著克拉克森市長來到了市民委員會的所在地布什山醫院。

“路易十六先生，這里是整個費城最大的醫院，有300張床位。但是病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就算把所有空閑的地方都用來安置病人也不夠，所以我們只能將那些重癥病人接到這里來。”

布什山醫院里面擁擠不堪，病人的呻吟聲和嘔吐聲充滿了整個醫院。

就連醫院的過道也被病人占據，克拉克森只能帶著方澈在人群中艱難地開辟出一條道路。

終于，在過道的盡頭處，克拉克森停了下來。

“路易十六先生，這里便是本杰明醫生的房間。”

市長剛想要敲門，就聽到有爭吵聲從里面傳來。

“本杰明醫生，您不能再繼續放血療法了！我統計過，接受您放血療法的病人比沒使用放血療法的病人死亡率還要高上百分之二十！”

這句話的聲音是一名年輕的女聲，很明顯她也不認可本杰明的做法。

面對對方的質疑，本杰明回應道：“伊莎貝拉，你是在質疑一名經驗老到的醫生嗎？要知道我在歐洲學習醫術的時候，你可還沒出生呢！”

“而且你做的統計很明顯沒有考慮到一個重要的因素——只有病情非常嚴重的病人我才會給他們做放血療法，這樣當然會顯得接受放血療法的病人死亡率更高。但是如果不使用放血療法的話，他們只會死的更多。”

“可是，本杰明醫生，放血療法沒有任何的科學依據啊！難道有任何的研究和理論能夠支持您的放血療法嗎？”

很顯然，本杰明并沒有說服伊莎貝拉。

“科學依據？哼，我就說過不要讓像你這種貴族插手這種專業的事情，你連最基礎的醫療常識都不知道，竟然就敢跑來質疑我。”

“伊莎貝拉小姐，看來我要向你科普一下，放血療法并非沒有任何依據，相反，它的誕生可以追溯到古希臘時期。”

不得不說本杰明不愧是費城最權威的醫生，理論基礎相當扎實：“古希臘醫學家希波克拉底認為人體有血液、粘液、黃膽汁、黑膽汁四種體液，也就是四體液學說。而疾病便是這四種體液失衡的結果，我的放血療法就是在調節病人的體液。”

“從古希臘，到古羅馬，再到中世紀，一直到現在，放血療法都在醫學中占據著重要地位，無數的理論和案例證明著它的可行性。但是現在，伊莎貝拉小姐，你竟然說它沒有任何科學依據，你這是對于醫學的侮辱，是對于一名醫生的侮辱！”

“這些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老祖宗難道不比你懂？”

面對著本杰明的質問，伊莎貝拉也有些手足無措。

要知道，她根本沒有任何醫療經驗，是在費城瘟疫爆發后以一名志愿者的身份救助病人的。

在看到無數病人因為放血療法加速死亡之后，她的直覺告訴她，放血療法根本沒有任何用處，所以她才來找到了本杰明醫生。

但是本杰明醫生的一番話卻讓她啞口無言，甚至懷疑自己才是錯的那一方。

“伊莎貝拉小姐，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就請回吧，我可是非常忙的！”

本杰明已經要開始送客了。

就在這時，他房間的門卻被從外面推開。

“本杰明醫生，我認為伊莎貝拉小姐說的話非常有道理，放血療法就是沒有任何用處，你應該盡快放棄這種害人的方式。”

看著眼前這個一上來就質疑自己的人，還有跟在他身后的克拉克森市長，本杰明疑惑地問道：“請問這位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美國財政部特別顧問，稅務局長路易十六，你叫我路易先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