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空氣像是凝固了。

只有儀器的滴答聲在響。

楊間站在門口，猩紅的鬼眼死死盯著王小明。

那只眼睛冰冷，非人，帶著實質般的壓力。

他手里的紅色火苗微微晃動

“我說，放開他。”楊間的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像冰塊砸在地上。

王小明緩緩轉過身，面對著楊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楊間，你干擾重要研究。”

王小明的語氣平靜，“周正是研究‘鬼夢’的關鍵樣本。他的數據…

“樣本？”

楊間打斷他，向前一步，鬼眼光芒更盛。

“他是負責人。解開。”楊間的目光掃過束縛帶和藍色輸液瓶。

“鬼夢危險，規律未知。他是傳染源。觀察是為了找到對抗方法。”

王小明推了下眼鏡。

“方法是犧牲他？”楊間的嘴角冰冷。

“我數到三。”

“一。”

王小明沉默。

“二。”

周正盯著對峙的兩人，只覺得饒有趣味。

“解除束縛。”王小明突然開口，語速快了一分。

他對著護士點頭。

“停掉7號穩定劑。”

護士趕緊解開周正的束縛帶。

另一個研究員關掉藍色液體的閥門，換上生理鹽水。

束縛解開，周正感到手腕一松，身體依舊沉重。

“現在，滾。”

楊間看著王小明。

王小明最后看了一眼周正和楊間手中的鬼燭，轉身離開。

研究員和護士跟著出去。

門關上。

病房里只剩楊間和周正，還有暗紅色的燭火。

楊間走到床邊，鬼眼掃視周正。

“能動嗎？”聲音冷硬。

“死不了。”

周正掙扎坐起，渾身劇痛，眼前發黑。

“身體和腦子都廢了。”

他喘著氣靠住床頭。

楊間沒說話，掏出一個銹跡斑斑的銅盒。

打開，里面是一小節紅色的蠟燭，是鬼燭。

他用手中的紅燭點燃了盒子里面的燭火。

暗紅色火光亮起，籠罩病床。

隔絕靈異的力場形成。

周正感覺那股拖他入夢的陰冷壓力減輕，頭痛緩解。

“紅鬼燭？”周正意外。

這玩意很珍貴。

“你被鬼夢纏上，又被藥物折騰六天，侵蝕很深。”

“紅燭暫時壓制，爭取時間。”

楊間語氣凝重。

“燒不了太久。”

周正壓下痛苦。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還有…我夢里是你被鬼差纏上了，是真的？”

周正皺眉，他實在想不到自己哪里惹那條狗了。

楊間看著周正，猩紅鬼眼在燭光下更妖異。

“是真的。”

周正的心猛地一沉。

噩夢映射現實！

“三天前。”楊間聲音低沉。

“在城南的那片大面積荒涼的墳地，張偉他爸要在這片區域做房地產。”

“說有點不詳和詭異，就委托我過去看看，結果......”

“鬼差？”周正追問。

“嗯。”

楊間點頭。

“穿著破舊黑衣，看不清臉，拖著很粗的鐵鏈。直接沖我來的。鎖鏈套過來，帶著壓制靈異的力量。很強。”

“太強了，關押他并不是長久之計。”

“但我也沒想到總部會直接把棺材放到墳地，當時就不應該相信他們那群蠢貨！”

他頓了一下，貌似有點生氣，鬼眼微瞇，似乎在回憶。

“我的鬼域被壓制，鬼手也遲緩。差點被它拖走。”

“然后呢？”周正追問，他知道楊間不可能輕易被帶走。

“鬼繩。”楊間道。

“關鍵時候，鬼繩纏住了旁邊一根承重柱，把我拉住。僵持了大概十秒。鬼差…好像確認了什么，或者被什么東西干擾了，突然松開鎖鏈，消失了。”

“確認？干擾？”周正不解。

“不知道。”楊間搖頭，語氣冰冷。

“它消失得很突然。但我知道，它還會來。我被標記了。”

周正沉默。

被真正的鬼差標記，這比任何噩夢都可怕。

“然后我就收到匿名信息。”楊間繼續。

“說周正被鬼夢標記，王小明接手，六天。”他看向周正。

“收到信息我就趕來了，路上被點麻煩耽擱一天。”

“至于你做的夢…”

楊間看著周正慘白的臉。

“鬼差纏我是真的。但夢里‘我’向你求救，還有我們一起‘解決’鬼差，全是假的。是鬼夢根據你潛境的恐懼和現實信息編的陷阱，誘你深入，消耗精神，方便它在夢里殺你。”

“你能撐六次，命硬。但鬼夢不會停。王小明雖然混蛋，但他說對一點，你身上殘留的鬼夢力量很強，它隨時再來。”

楊間的鬼眼轉向門口。

“而且，王小明的人沒走遠。他不會放棄你這‘樣本’。”

周正靠在床頭，感受白燭短暫的庇護，身體虛弱，大腦飛速運轉。

鬼夢追殺、楊間被鬼差標記、王小明的覬覦、神秘匿名信息…亂麻纏在一起。

“現在怎么辦？”周正聲音疲憊，眼神重新銳利。

他必須活，也必須弄清楊間身上的麻煩。

楊間吹熄綠燭，只剩白燭慘白的光。他盯著火苗，聲音冰冷決斷

“先離開。然后，去查源頭。鬼差為什么盯上我？老火葬場那具尸體有什么問題？匿名信息誰發的？只有找到源頭，才能想辦法解決標記。”

他看向周正，“…順便看看能不能把你身上這鬼夢也解決掉。”

他站起身，身影在燭光下拉出長影。“能走嗎？不能我扛你。”

周正咬牙，忍著劇痛和眩暈，雙手撐住床邊。

“…能走。”

他不想成累贅。

白燭火苗安靜燃燒。

離開實驗室只是第一步。

楊間被標記，意味著危險隨時降臨在兩人頭上。

慘白的路燈下，楊間和周正走出特殊醫療大樓。

夜風冰冷，周正身體晃了晃，臉色慘白，強撐著站穩。

楊間猩紅的鬼眼警惕地掃視四周。

“車不能用了。”楊間看向停車場自己那輛黑色越野車，聲音冰冷。

“引擎蓋被動過，有殘留的靈異痕跡。王小明的人，或者別的臟東西。”

周正喘了口氣，扶住冰冷的燈柱，抵抗著腦中越來越清晰的陰冷拉扯感。

“…意料之中。”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無聲地滑入停車場，停在兩人側方不遠。

車燈熄滅，副駕駛門打開。

下來的不是司機，而是一個穿著筆挺中山裝，面容方正，眼神沉穩銳利的中年男人。

他站在那里，就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穩氣場。

他目光掃過楊間額頭的鬼眼，落在周正虛弱蒼白的臉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曹延華。”

楊間冷冷開口，猩紅的鬼眼鎖定對方，插在風衣口袋里的手紋絲不動。

周正心中一凜，總部副部長親自來了？速度真快。

“楊間，周正。”

曹延華聲音平和，聽不出情緒。

“這么晚了，兩位這是要去哪？”他沒有提病房，沒有提王小明，開門見山。

周正心中冷笑。

果然，總部的“尊重”是有條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