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猛地睜開眼。

喉嚨火燒一樣疼，胸口發悶，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喝水了。

他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子。

病房很安靜，只有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

他記得自己應該在醫院。

上次處理S級靈異事件“敲門鬼”，差點死掉。

身體被靈異力量嚴重侵蝕，但好在成功死當了敲門鬼，抵消了當鋪的利息。

現在，他感覺比剛送來時更糟。

身體像被掏空，精神疲憊到極點，仿佛剛經歷了一場漫長的酷刑。

冷汗浸濕了后背的病號服。

“咳…咳咳…”周正忍不住咳嗽起來。

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

是王小明。

他手里拿著一個電子記錄板，面無表情。

“醒了？”王小明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情緒。

他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周正，手指在記錄板上劃了幾下。

“感覺怎么樣？”

“像…死過一次。”

周正的聲音嘶啞，喉嚨干得厲害。

“我睡了多久？”

“六天。”

王小明回答，鏡片后的目光落在周正臉上，像是在觀察實驗數據。

“你一直處于深度昏迷狀態。生命體征很不穩定。”

六天？

周正心里一沉。

昏迷這么久，絕對不是敲門鬼造成的傷勢那么簡單。

他想動，發現手腕和腳踝被特制的軟性束縛帶固定在床上。

輸液管連接著手背，冰涼的液體流進血管。

“為什么綁著我？”周正盯著王小明，聲音冷了下來。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像是實驗臺上的小白鼠。

“防止你無意識傷害自己。”王小明的解釋很官方。

“你昏迷期間，腦電波異常活躍，身體有痙攣反應，束縛是必要的保護措施。”

周正沒再問束縛帶的事，他的注意力被另一個問題抓住。

“這六天…我一直在做噩夢。”

他停頓了一下，回憶讓他臉色更差。

“很可怕的夢，一次比一次清晰。”

王小明沒說話，只是看著他，示意他繼續。

“夢里…楊間來找我。”周正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緊繃，“他渾身是血，很著急。他說自己被鬼差纏上了，讓我快去救他。”

“鬼差？”王小明的語氣終于有了一絲極細微的波動。

“之前楊間已經成功關押了鬼差了”

“嗯。”

“但夢里面明顯是復蘇了......在一處墳地”

周正腦海中瘋狂思考，他不僅要搞清楚這幾天王小明對他做了什么，又要暴露一些真假信息混淆王小明的思考。

至于王小明說的，周正一聽便知道是鬼夢搞的鬼。

只是......夢鬼不是楊間他爸的鬼嗎，轉移到了狼狗身上。

現在怎么開始騷擾起了我來了？

周正不由得頭痛，感覺自己很清晰原著時間線上的東西，但因為蝴蝶效應，有些厲鬼貌似提前出現和復蘇了。

至于王小明......

開玩笑，全盤托給他？

那不如把自己的命梭哈給當鋪爽一波呢。

“夢里，我和楊間一起，想辦法對付那個鬼差。那東西…很兇。穿著破舊的黑衣，看不清臉，手里拖著很粗的鐵鏈。它要楊間的鬼影。”

周正的描述得很簡單，但那種陰冷、絕望的感覺仿佛還殘留著。

“第一次，我們好像把它打退了。但每次醒來，下一次夢到的時候，鬼差又會出現，而且感覺…更兇了。”周正眉頭緊鎖，“剛剛那個夢…就是第六次。我們成功了，剛剛要見到結果，我就醒來了。”

這時，周正才覺得不對勁，為什么楊間會惹到鬼差？

為什么每次都出現無數不同聲音的當鋪，在夢境中如同一個機器一般，不論他和楊間提出什么要求，都會答應。

這樣的夢虛假的可怕，但是深陷其中之人，卻臨死時也不會在意。

而現在這種情況，周正已經想不到其它鬼了。

現在自然自己是被鬼湖事件中的鬼夢纏上了。

王小明搞清楚了它的媒介，然后把病床換成了滿是血的水床。

王小明和周正都沉默了幾秒。

病房里只有儀器的滴答聲。

這時王小明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冷光。

“這是一種極其罕見且危險的靈異現象。”

“它無形無質，通過夢境殺人。”

“規律不明，難以防備。一旦被標記，受害者會陷入連續不斷的噩夢，直到在夢中徹底死亡，現實中的生命也隨之終結。”

王小明在這時頓了一下。

“檔案記載，被鬼夢盯上的人，幾乎沒有活過三次噩夢侵襲的案例。”

“你…是第一個撐過六次的。”

周正的心沉了下去。

被厲鬼在夢里追殺？

這比面對敲門鬼還讓人無力。

敲門鬼至少看得見摸得著，能對抗。

夢里怎么打？

“我怎么會被這種東西盯上？”周正追問。

“媒介觸發。”王小明語氣篤定。

“在你處理敲門鬼事件后，你很可能無意中接觸到了鬼夢的媒介。一件被它力量污染的物品，或者…某個被它標記過的人殘留的靈異氣息。在你重傷昏迷，精神防線最脆弱的時候，它趁虛而入。”

“所以…這六天，我其實一直在鬼夢里？”周正感到一陣寒意。

“是的。”王小明點頭，“你每一次從噩夢中‘醒來’，只是短暫脫離深層夢境，回到一個更淺層的意識狀態。但鬼夢的力量一直纏繞著你，將你重新拉回噩夢的漩渦。你經歷的六次噩夢，就是它六次試圖殺死你的過程。”

“那我現在…”周正看著束縛帶和輸液管，“你用的藥，不只是治傷？”

“鎮靜劑和特殊配方的精神穩定劑。”

王小明沒有否認。

“維持你的最低生命體征，同時…盡可能延長你在這種‘淺層意識’狀態的時間。我們需要觀察鬼夢的運作方式。”

觀察？

周正捕捉到了這個詞。

他猛地看向王小明，眼神銳利起來。

“你早就知道了？這六天…你是在拿我做實驗？觀察鬼夢怎么殺人？”

王小明迎著他的目光，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聲音毫無波瀾：“你的情況是研究鬼夢前所未有的窗口。獲取它的信息，對理解這種靈異，甚至未來對抗它，至關重要。這是必要的犧牲。”

“犧牲？犧牲我？！”

周正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虛弱。、

他想掙扎，但束縛帶和身體的極度虛弱讓他動彈不得。

他明白了，這特制的病房，這束縛帶，這不明成分的輸液…都是王小明的實驗場！他成了實驗品！

就在這時

砰！

病房厚重的金屬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開，狠狠砸在墻壁上。

一個人影站在門口。

身材高大，穿著沾滿灰塵和干涸血漬的黑色風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額頭上，一只猩紅的、非人的眼睛冰冷地睜開，掃視著病房內的一切。

那只眼睛毫無感情，透著詭異。

是楊間。

他真實的模樣比周正噩夢里那個“楊間”要冷得多，也危險得多。

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東西，指縫里透出一點微弱卻頑強的碧綠色火光，像一小截蠟燭。

楊間的鬼眼瞬間鎖定了病床上被束縛、臉色慘白憤怒的周正，然后猛地轉向站在床邊的王小明。

鬼眼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

“王小明！”楊間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放開他！現在！”

病房里的空氣瞬間凍結。

儀器單調的滴答聲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王小明緩緩轉過身，面對著門口散發著恐怖氣息的楊間，鏡片后的目光依舊平靜，但拿著記錄板的手指似乎微微收緊了一下。

“我是不是還在夢里面。”

周正在一旁不自主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