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毫無征兆的出現了無數的流光。
不是晨曦，而是一種清冷、凜冽、仿佛能凍結靈魂的輝光，瞬間驅散了山谷上方的所有黑暗和薄霧！
緊接著，在下方數萬浴血廝殺、精疲力竭的將士驚駭欲絕的目光中，近千道璀璨奪目的流光，如同撕裂夜空的流星暴雨，無聲無息地懸停于戰場上空數百丈之處！
光芒漸斂，顯露出其真容：
黑壓壓一大片人，腳踏寶劍，懸停在半空中，正在向下眺望。
整整九百九十九名觀眾啊！
所有人都仙風道骨，衣袂飄飄——
或腳踏寒光四射、形態各異的飛劍，或周身縈繞無形劍氣，光華流轉。
他們懸浮于空，如同云端神祇，淡漠的目光掃視著下方螻蟻般的廝殺戰場。
僅僅是無意識散逸出的威壓，便讓山谷中所有凡鐵兵器劇烈震顫悲鳴，戰馬驚恐跪伏，士卒呼吸困難，心臟仿佛被無形之手攥緊！
仙凡之別，如同天淵！
整個戰場，無論是瘋狂進攻的曹軍，還是苦苦支撐的袁軍，都在這一刻被這超越認知的景象震懾得忘記了廝殺！
喊殺聲戛然而止，唯有粗重的喘息和兵刃墜地的叮當聲！
白啟混在袁軍陣中，他是第一個從這極致震撼中反應過來的人！
雖然有系統提示，他依舊被這一幕驚得張大了嘴，根本不知道說什么！
我尼瑪！這就是買我門票的人？
我尼瑪！這就是他們要看的表演？
我尼瑪！他們居然還等不及了，還特么自己選時間看？你以為是看電影啊！
就在白啟近乎瘋狂的吐槽中，他腦中靈光乍現，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瞬間成型！
他猛地擠出人群，用盡全身力氣，指著天空中那如同神祇般的劍仙群，用盡全身力氣吼了起來：
“妖……妖怪！是妖怪啊——！！！曹賊！曹賊引來了妖怪！！！”
這一聲石破天驚的尖叫，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本就處于極度恐懼和崩潰邊緣的袁軍士卒，尤其是那些靠近田豐、精神早已繃緊到極限的士兵，瞬間被點燃了最原始的恐慌！
他們根本無暇思考，完全被“妖怪”和“曹賊勾結”的恐怖念頭支配！
“放箭！快放箭！”
不知是誰帶的頭，數十名、上百名被恐懼吞噬理智的袁軍弓箭手，條件反射般地對準了天空那令人靈魂戰栗的存在，松開了弓弦！
嗖！嗖！嗖！
數百支粗糙的箭矢，歪歪斜斜，帶著凡人的絕望與無知，射向那不可觸及的云端！
天空之上。
一位留著長發，身旁盤旋繚繞著一柄半圓形精輪的劍仙，眉頭一皺！
他甚至懶得動手！
然而，就在那些箭矢飛升至距離劍仙們尚有百丈之遙時——
“嗡——！”
近千名劍仙周身自然散逸的護體劍氣，仿佛被這螻蟻的挑釁微微激蕩了一下！
一片清越悠揚、卻又冰冷刺骨的劍鳴響徹天地！
無數道細微卻凝練到極致的各色劍氣自動激發，如同擁有靈性般，在半空編出一道……尼瑪！五顏六色，和花地毯似的網！
那數百支凡鐵箭矢，在距離劍仙百丈之外，便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而致密的劍刃之墻！
無聲無息！
化為齏粉！
緊接著，一部分劍氣似乎“感應”到了攻擊的來源方向，自然而然地掠了過去！
“嗤嗤嗤嗤嗤——！”
聲音輕微，如同熱刀切過薄紙。
那片區域，無論是張弓搭箭的士兵，還是他們身邊驚呆的同袍，甚至包括他們腳下的地面……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絢爛而致命的劍氣掠過之后，整齊地分割開來！
斷口堪比切割機！
殘肢、斷臂、撕裂的軀干、破碎的盾牌……如同被無形巨鐮掃過，瞬間倒伏一大片！
鮮血如同噴泉般從無數光滑的切口中狂涌而出，瞬間將那片土地浸透！濃烈刺鼻的血腥味沖天而起！
快！太快了！太隨意了！
天空中的劍仙們，表情依舊淡漠。
為首的長頭發甚至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仿佛對這螻蟻不自量力的反擊以及隨之而來的湮滅，感到一絲……有趣？
他們懸浮在那里，如同在欣賞一幕新奇的戲劇，對下方慘烈的景象無動于衷。
白啟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等的就是這個反擊后的短暫間隙！
他再次用盡全身力氣，聲音充滿了崩潰和絕望，對著周圍嚇傻了的袁軍士卒嘶吼：
“保護主公先走——”
喊完，他毫不猶豫朝著中軍護衛的袁紹方向沖去，大聲招呼：“快走！保護主公快走！”
這一聲！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親眼目睹了妖怪隨手便造成人間地獄的恐怖景象，主帥昏迷，將領自身難保，絕望和恐懼徹底吞噬了殘余袁軍的最后一絲抵抗意志！
“跑啊——！”
“妖怪殺人了！”
幸存的袁軍士卒徹底崩潰了！
他們不再看天空，不再看敵人，甚至不再看昏迷的袁紹！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們丟下兵器，推倒身邊的同伴，哭喊著、尖叫著，如同炸窩的螞蟻，朝著白啟逃跑的方向，朝著山谷后方，亡命奔逃！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整個袁軍防線，瞬間土崩瓦解！崩潰的狂潮席卷了整個山谷！
曹操在山坡上，先是被劍仙的降臨和隨手反擊驚得目瞪口呆，隨即看到袁軍因田豐一句話而徹底崩潰奔逃，瞬間反應過來！
天賜良機！
“全軍突擊！追殺潰兵！一個不留！”
曹操拔出倚天劍，厲聲咆哮！聲音因為激動和狂喜而微微顫抖！
他肯定不敢惹天上那些東西，但看上去……似乎他們并不會主動出手？！
管他會不會，先追殺了再說！反正剛剛殺的又不是自己。
憋屈了許久的曹軍精銳，如同出閘的猛虎，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從山坡上俯沖而下，從谷口洶涌而入！
長刀揮舞，鐵蹄踐踏，對著那些將后背完全暴露、只顧逃命的袁軍潰兵，展開了無情的屠殺！
慘叫聲、哀嚎聲、兵刃入肉聲、戰馬嘶鳴聲瞬間取代了之前的死寂！
青石峪化作了真正的人間煉獄！
袁軍成片成片地倒下，鮮血染紅了溪流，尸體堵塞了道路！
而天空之上，那九百九十九名蜀山劍仙，依舊懸停在那里，面無表情地俯瞰著下方螻蟻的瘋狂逃亡與無情追殺。
他們的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
然而，仔細看去，一些較為年輕的劍仙眼中，似乎掠過一絲……新奇？甚至是滿足？
對他們漫長的生命而言，人世間的廝殺只不過是一場游戲，一場如同我們蹲在樹下看螞蟻搬家的游戲。
他們再未出手。
只是靜靜地懸浮著，如同九天神祇在欣賞一幕血腥而真實的戲劇，直到下方的喊殺聲漸漸減弱，潰逃與追殺蔓延向山谷之外。
不知過了多久，當山谷中的屠殺接近尾聲，只剩下零星的抵抗和曹軍清理戰場的身影時。
“凡人之戰，便是如此，汝等都看清楚了？”
為首的長發男淡淡說了一句，聽不出褒貶。
“看清楚了！”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回答。
“上次幽泉血魔來襲，我蜀山亦是如此，所以我才購票讓你們來親眼看看世界的殘忍，讓你們知道，努力修行方為正道！”
“是！”又是一陣回答。
最后，長發男微微嘆了口氣：“這票……倒是不錯，還能動手試試！只可惜，機會太少咯……”
近千道流光再次亮起，如同出現時一般突兀，瞬間撕裂長空，消失在茫茫天際，仿佛從未降臨過。
青石峪山谷，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遍地的尸骸、以及站在尸山血海中，望著劍仙消失方向，心有余悸卻又充滿狂喜的曹操。
曹操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遠處一個踉蹌著從尸體堆中爬起的身影上——
那是狼狽不堪的田豐。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
曹操的眼中充滿了勝利的狂喜、對劍仙的余悸，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也許，自己認識的安先生，也有這般能耐把？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認識的安先生正站在自己面前，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氣！
因為——
曹操的訴求，他也終于達成了！
只是這勝利，似乎有點莫名其妙加太無厘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