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心頭一跳,迅速接過,就著燭火展開。
信是袁尚親筆,字跡略顯潦草,透著難以抑制的興奮與急迫:
“元皓先生:天賜良機!父帥大醉,眾將酣眠!酸棗捷報雖至,然郭圖、辛評二賊尚在,其心必異!尚已點齊八百死士,即刻隨我星夜馳往酸棗!一則接手城池,清點繳獲,穩固后方;二則,尚對審榮早有錦囊,吩咐其待我前來,誅殺二賊!此乃千載難逢之機!待尚攜賊首歸來,冀州大局定矣!先生勿憂,靜候佳音!”
錦囊,又是錦囊!
不用說,當時審榮和自己急援烏巢的時,錦囊的內容估計也是讓他盯緊自己,若有閃失,或者逃跑的企圖,當場斬殺——
也不知這是袁家的家風呢,還是DNA鏈條的遺傳,兩爺子一個德行!
袁尚!這個被野心和勝利沖昏頭腦的年輕人!他竟如此迫不及待!竟敢在慶功宴當晚,瞞著袁紹,星夜急襲去殺重臣!
愚蠢!何其愚蠢!
酸棗是什么地方?
那是曹操計劃中最重要的陷阱!
郭圖、辛評是餌,袁尚自己現在卻要主動跳進去成為更大的餌!
曹操布下的天羅地網,正等著不知死活的人往里鉆!
白啟本想用郭圖辛評作餌,引袁紹分兵去救,落入曹操的陷阱,絞殺殆盡,隨后分兵兩路——
襲烏巢,燒糧草,亂軍心;斷后路,鎖歸途,喪軍膽!
同樣,當袁紹急匆匆趕來烏巢和渡口的時候,再次伏擊!
連續三次伏擊,此消彼長,袁紹還能剩多少人馬?而且軍心不穩,急于逃命。
這時,才是給袁紹致命一擊的時候!
當然,如果袁紹不退兵,也沒啥太大關系,實在不行親自動手,讓袁尚狂笑個三五次,其他謀臣冷笑個三五次,你看袁紹怕不怕!
但他從未想過袁尚會主動跳進陷阱里!
這樣一來,后手都用不著了,光是袁尚自己就能把袁紹的大軍給引來,一戰可定!
他從未想過,也絕不愿意袁尚此刻去送死!
無論出于對田豐這個身份的維護,還是對袁尚那點知遇之恩的復雜情緒,他都不想袁尚死。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袁紹死后,袁尚作為一面旗幟,拉起來和袁譚對著干,這才符合曹操最根本的利益!
可現在……蠢貨自己找死!誰也攔不住了!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白啟低聲自語,眼中最后一絲猶豫化為冰冷的決然。
他將密信湊近燭火,看著火苗迅速吞噬了袁尚那充滿野心的字跡,化作一縷青煙。
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袁尚的命,保不住了。
時間在焦灼中流逝……
大營的寧靜終于在凌晨五點過的時候被徹底撕碎!
“走水了!酸棗方向!沖天大火!”巡哨凄厲的警報如同冷水澆頭!
緊接著,西南方向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與滾滾煙塵,無數火把如同燎原之火,迅猛地撲向防御松懈的袁軍大營!
“曹軍!是曹軍殺回來了!”警鐘瘋狂敲響!
看起來,曹操并沒有完全按照計劃執行,在郭嘉、荀彧等謀臣的算計下,白啟的計劃的細節被調整得更加合理,壓迫感也更強。
整個袁軍大營瞬間炸鍋!
醉酒的士卒被同伴踹醒,茫然四顧;
將領們衣甲不整,倉惶呼喝集結部屬;
場面一片混亂!
中軍大帳,袁紹被親衛強行喚醒,聽聞酸棗大火和西南敵襲,尚未完全清醒,又看到了袁尚留下的書信,這下不醒都不行了:
“尚兒!我的尚兒在酸棗!快!快集結兵馬!去酸棗!救尚兒!”
他根本顧不上西南襲營的曹操,滿腦子只有愛子可能葬身火海的景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主公!西南曹軍來勢洶洶,需先穩住營盤……”有將領試圖勸阻。
“混賬!尚兒危在旦夕!營盤算什么?!——淳于瓊,蔣奇,沮授,你們留下抵御進攻!——余下所有能動的人,立刻隨我去酸棗!快!快啊!”
袁紹雙目赤紅,狀若瘋虎,一腳踹翻試圖給他披甲的親衛,胡亂抓過佩劍,沖出大帳翻身上馬。
主帥如此,軍令如山!
張郃、高覽等將領雖知不妥,但也只能咬牙執行。
倉促之間,袁紹帶著他身邊能最快集結的部隊——
主要是他的中軍親衛、部分冀州精銳以及聞訊趕來的將領親兵,總計約四五萬人,如同決堤的洪水,亂哄哄地沖出大營,朝著酸棗方向狂奔而去!
這支救援大軍,完全談不上陣型。
騎兵沖在最前,步兵被遠遠甩在后面,輜重更是被棄之不顧。
將領們拼命呼喝試圖維持秩序,但在袁紹心急如焚的不斷催促下,隊伍拉得越來越長,越來越散亂。
士卒們昨夜狂歡,本就疲憊,此刻強行軍,更是苦不堪言,怨聲載道,體力迅速消耗。
整個隊伍如同一盤散沙,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朝著未知的險地涌去。
白啟被裹挾在隊伍中部,看著前方袁紹那倉惶的背影和身邊混亂不堪、疲憊行軍的隊伍,心中看得清楚,袁紹這個陣勢,真的完了。
行至距離酸棗約十五里的一處險要山谷——青石峪時,異變陡生!
兩側原本寂靜的山巒之上,陡然亮起無數火把,將山谷照得如同白晝!
緊接著,是如同滾雷般的吶喊:
“袁本初!納命來!”
“看!這是誰的首級!”
只見山谷出口的高坡上,曹操一身玄甲,在火把映照下如同鬼神。
他身邊的許褚,用長矛高高挑起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火光下,那頭顱的面容依稀可辨,正是袁尚!
“尚兒!我的尚兒啊——!”
袁紹看得真切,只覺得一股逆血直沖頂門,眼前一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號,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直接從馬背上栽倒下去!
“主公!”
眾將魂飛魄散,張郃、高覽離得最近,飛身下馬撲過去搶救。
袁紹面如金紙,氣若游絲,已然昏迷不醒。
主將墜馬,生死不明,又親眼目睹三公子首級,袁軍瞬間陷入巨大的恐慌和混亂!
兩側箭如雨下,前方路口已被堵死!
“結陣!防御!”張郃目眥欲裂,嘶聲怒吼。
高覽、趙睿等將領也強壓悲憤,拼命收攏部隊。
冀州精銳的底子還在,加上將領拼死彈壓,殘余的袁軍勉強在山谷中結成了防御圓陣,盾牌如林豎起,長槍如刺猬般對外。
曹軍伏兵從兩側山坡俯沖而下,箭矢、滾木礌石不斷傾瀉。
但就在這個時候,身后也出現了曹軍的騎卒,不斷在后方滋擾,搞得袁紹軍苦不堪言!
袁軍憑借地利和困獸之斗的勇氣,暫時抵擋住了曹軍的猛攻,雙方在狹窄的山谷中展開了慘烈的拉鋸戰,每一寸土地的爭奪都伴隨著血肉橫飛。
然而,袁軍的劣勢極為明顯:
昨夜的狂歡加上剛才的疾行,士卒大多疲憊不堪,兵刃軟綿綿的毫無氣力;
袁紹的昏迷,加上三公子的慘死,又加上遭受伏擊,袁軍的士氣極為低落,絕望的情緒快速蔓延;
最要命的還是無人指揮!
如果這里有郭圖、審配等人,或者還能指揮統御,現在袁紹手下的人只有田豐,他偏偏是最不愿意干這事兒的人……
反觀曹軍,以逸待勞,計劃周密,士氣高昂。
勝利的天平,正在一點點、但堅定地向曹操一方傾斜。
袁軍的防御圈在曹軍持續不斷的猛攻下,如同被巨錘反復敲擊的蛋殼,雖然暫時未破,但裂紋正在蔓延,崩潰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袁軍畢竟人多!
只要他們能夠扛住攻勢,等到大營方面穩住,沮授、淳于瓊派兵來援,未必就不能逃出生天!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畢竟是個變數……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超越了所有人想象的異變,降臨了!
白啟的腦中同時傳來了系統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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