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的過程極其順利。
順利到羚訝異對方是不是過于好說話了。
也有可能是結衣沒什么經驗，作為金主，沒有將談判的主動權握在手里，而是交給了羚來主導。
但這些不重要。
羚很慶幸，第一次就能遇上這種金主，肯定是老天帶給自己的小小眷顧。
于是，為了不辜負這份堅定的，來之不易的信任，羚毅然決定要拿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精力來完成。
正因此，在結衣臨走前羚夸下海口，她將會在一周之內收到最終定稿。
“留給前輩的時間也不少呀，真的打算加快進度嘛？”
書房里，羚整理好資料，回答道：
“如果單純地加快進度確實沒有必要，只是因為不想辜負人一片好心，打算給自己上上強度而已，現在加快基礎款的定型，后面留給精修的時間就會變多。”
一番認真回答勾起了麋鹿的好奇心。
“前輩，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創作的呢？”
羚雖在努力回憶著，手上的工作仍在繼續：
“大概就是高中時期吧，如果說萌生念頭的話，就要追溯到小學那會了。”
看著麋鹿期待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羚繼續補充道：
“在那時我就許下心愿了，如果條件滿足的話，我一定會成為設計師。
倒沒有什么令人深刻的緣由，大概就是看見身旁的同學的耳朵和尾巴覺得有意思，點綴在身上有種很獨特的味道。”
“我開始思考，怎樣才能讓她們身上的衣著配合著人族之外的體征，展現出自己想要的形態。
于是我的夢想就這么誕生了，一點也不偉大。”
羚的語氣平靜，并不期待麋鹿聽后會有什么眼前一亮的反響。
麋鹿豎起耳朵，腦瓜一陣運轉，處理著聽到的信息。
“我覺得是個很厲害的想法哦，我像前輩一樣小的時候，度過的是很無聊的生活，所以我的很多東西都從那時變得遲鈍了，根本沒有夢想一說。”
麋鹿上前兩步，拉住了羚的衣角。
“雖然現在我離前輩還差得遠，但如果前輩遇到什么困難，我會盡力幫忙哦。”
“嗯...”
說到困難，羚似乎有什么想法，停下手里的動作道：
“困難是有，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家里的模型沒有和望畔小姐尺寸相似的，可能導致后續比對有誤差，上身效果不如預期的好，直接采購的話不知道有沒有對的，定制一個也要花費不少時間。”
“只是這樣的話我有辦法哦。”
麋鹿說著鉆進小窩，沒一會拿出來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她自顧自地對著機器操作起來。
“這是什么？”
“它叫嘀嘀打印君哦。”
麋鹿先是拿它掃描了一遍房間里的模型，又對著自己掃描了一遍。
然后——
嘀嘀兩聲，機器自己動了起來。
看到機器運作，羚馬上就明白了。
...什么3D打印？
不對不對，好像還是更厲害的東西。
隨著機器發亮，白光聚焦，地板上開始憑空出現物體。
等到完成度近百分之五十，羚才看清是個人體模型。
“嘶——”
但是，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哎哎，等會！我只是要個模型，細節上的東西就別打印了！”
由于麋鹿初次打印出來的模型極其逼真，羚忽覺有道圣光直沖而來，再看下去眼球就要管自己收費了。
“呀...忘記調參數惹，對不起前輩。”
“嘿咻——”
停下機器，小手使勁，把失敗品抬到一邊，麋鹿再稍微調整了下機器的參數。
“再來。”
嘀嘀——
依然是機器啟動發出的輕響。
羚目不轉睛地盯著生產過程整整五分鐘，直到作業完成，他拿出軟尺上前確認。
三圍中的任何一項數據都沒有異常，仿佛在測的就是結衣本人。
“太對頭了。”
羚看著打印出來的無頭結衣等身模型，給予了肯定。
不同于別的木質模型，材質也做了仿真處理，柔軟且靈動，極大部分還原了人體的柔軟度，就連手感也能因觸摸的部位不同而發生變化。
有些地方的觸感像手握著塊新鮮出爐的麻糬，帶著神似體溫的余熱，質量方面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實在是令人驚嘆。
這技術，用在這種地方，怕是有點大材小用，孩子換個賽道或許都別墅靠海了。
羚心生好奇：
“這是怎么做到的？”
“掃描種類和材質，再添加參數就行了噢，不過這是日用的，打印模型已經是它的極限啦。”
“也就是說，種類識別是模型，材質參考了人體，參數則是結衣的三圍？”
“是的哦。”
麋鹿連連點頭。
“神...”
羚很少用「神韻」來形容一具人體模型。
如今出現在面前的它，用「騎士的劍鞘」來形容或許太過冰冷，羚親切地把它比作是能與顧客接通電波，產生共鳴的橋梁。
當半成品，或是成衣套在它的身上，仿佛能看見結衣本人正朝自己傳達著她的感受，這樣一來羚就能更好地調節版型，使禮服更加契合它的主人，在舞臺上實現人衣合一。
【沒有頭真是委屈你了。】
“前輩？怎么啦？”
“沒什么...”
“怎么樣，我有幫到前輩吧？”
“當然了，這次你功不可沒。”
羚回眸看向一旁，伸出手揉了揉這位最大功臣的小腦瓜。
“哼哼~~”
孩子滿面春風，嘴角不自覺的翹起，很是受用。
“這下就萬事俱備了，祈禱創作過程順利，不會出現瓶頸吧。”
說罷羚長舒一口氣，按壓著稍稍充血的眼球。
羚是半個無神論者，不信詭怪，也只有祈禱時才會相信那股掌管靈感的超然力量的存在。
麋鹿歪著頭感嘆：
“前輩這么重視，看來對望畔小姐的印象很好嘛。”
羚頓住片刻，回答道：
“以一位具備基礎素養的設計師的角度，我當然不能讓我的金主失望，她在沒有合作經驗的前提下依然能開出這么高的價格，而且為了找到我她可花了不少精力。”
“哦...是嘛？”
麋鹿的表情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只是一陣輕笑過后，邁開步子走出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