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萬瓶……幾千株……還萬年?”韓跑跑眼睛瞪得滾圓,整個(gè)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血色倏然從臉上褪去,連聲音都帶了幾分走調(diào),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聽錯(cuò)了。
“怎么?”王謝慢條斯理地掃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韓師弟這是覺得,師兄要得太少了?”
“師兄莫要打趣師弟……”韓跑跑下意識(shí)垂眸,望著掌中那只通體瑩潤的小綠瓶,指尖微微發(fā)顫,仿佛握著一塊隨時(shí)會(huì)灼傷肌膚的烙鐵。既不舍放下,又不敢握緊。他干笑兩聲,聲音低啞沙啞,透著幾分苦澀,“師弟只怕傾盡所有,也難以承擔(dān)這般租價(jià)……更何況,還得處處遮掩,時(shí)刻提防,實(shí)在是……”
王謝聞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難以承擔(dān)?韓師弟,你這話說得倒是有趣。小綠瓶的好處你可是比誰都清楚,世間哪有白撿的機(jī)緣?總得付出些代價(jià)才顯得公平些,不是嗎?”
韓跑跑眉心微擰,神色一陣猶豫,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嚨,堵得他呼吸都不太順暢,良久才低聲開口:“師兄這般說……自然有理。”
“只是……若真要依這租價(jià),師弟恐怕得日日夜夜閉門煉丹,連修煉都顧不上了,豈不是……一樣與大道無緣?”他說得極慢,像是每個(gè)字都從齒縫中擠出來。說到最后一句,語氣已染上幾分苦澀,眼底的掙扎與不甘交織成一片陰霾。
“韓師弟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你若忙于煉丹,荒了修行,那小綠瓶再好也白搭。”“他頓了頓,視線掠過韓跑跑額上的冷汗,語氣卻依舊懶散,“既然師弟你都開口了,身為師兄的,也不好太過刻薄。這樣吧——具體數(shù)目以后再議,但當(dāng)師兄需要時(shí),你可不能推脫說沒有!”
韓跑跑先是一愣,眼中尚殘存幾分驚疑未消,旋即似是反應(yīng)過來,抿著嘴角輕輕一笑:“多謝師兄體恤!”
他眉頭微挑,神色間終于有了幾分活氣,先前的陰郁頓時(shí)一掃而空。他低低作了一揖,語氣比方才恭敬了許多:“往后師兄若有所需,只要師弟有的、能辦到的,必當(dāng)竭盡所能!”
王謝聞言,心里冷笑一聲,暗自嘀咕:“韓跑跑這話說的好聽,卻也經(jīng)不起細(xì)琢磨,他有的?以為我無法知道他有什么?看來還得再敲打敲打他!”
念及此處,他眉目間笑意更盛,卻透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涼意,視線輕飄飄地在韓跑跑身上一掠,隨意的問道:“韓師弟從血色禁地回來快一年了,煉制筑基丹所需的靈藥,催熟了多少份了?”
韓跑跑心頭一緊,面上卻不動(dòng)聲色,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笑了笑:“回師兄……這些日子師弟確實(shí)都在忙活此事,不過也只備下有三四十份而已!”
他下意識(shí)的瞅了眼手里的小綠瓶,不敢有絲毫的隱瞞。既然王謝能有此問,便不會(huì)空穴來風(fēng),說不定小綠瓶還有一些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畢竟小綠瓶之前就是王謝之物。念及此,他不敢有絲毫隱瞞,語氣更是恭敬幾分。
王謝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腹誹:“尋常修士筑基,能有兩三顆筑基丹就很不錯(cuò)了,這韓跑跑都備下三四十份了,還說‘而已’!”
韓跑跑見狀,連忙取出一個(gè)儲(chǔ)物袋,雙手奉上,雖然心頭隱隱作痛,眉眼之間卻不敢顯出絲毫不舍之意。
王謝瞅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韓師弟莫不是想用這些靈藥,就把這小綠瓶的租價(jià)糊弄過去吧?師兄雖不苛刻,但小綠瓶可也不至于便宜到這個(gè)地步。”
他看著韓跑跑略顯窘迫的神色,搖了搖頭:“這些靈藥你就先留著吧,等煉制成了筑基丹再說。不過那‘黃龍丹’和‘金髓丸’,每樣先給師兄……來上個(gè)幾百瓶!”
“這兩樣丹藥,師弟手上也就剩下這些了……”韓跑跑低聲回應(yīng),又換了一個(gè)儲(chǔ)物袋,恭恭敬敬地遞了上來。
王謝接過儲(chǔ)物袋,神識(shí)一掃,面色頓時(shí)變得古怪:“一共才二三十瓶?韓師弟平日里不是拿這兩樣丹藥當(dāng)糖豆吃的嗎?”
“不瞞師兄,這兩樣丹藥對煉氣十層以下的修士尚有奇效。師弟現(xiàn)在即使服用再多下去,也一絲效果也沒有,所以也就停止煉制了。”韓跑跑強(qiáng)撐著笑道,眉宇間不由自主露出幾分苦澀,聲音也壓得更低了。
王謝從儲(chǔ)物袋中取出兩瓶丹藥,隨手拎在手中,目光在瓶身上掠過幾眼,似笑非笑地問道:“那這兩樣丹藥,一日最多可服幾顆?”
“最多一顆……”韓跑跑遲疑了一下,“不過對師弟都已無甚功效,想來對師兄更是……”
“那若是拿來喂低階土狗呢?”王謝忽然開口,打斷了他。
“喂、喂狗?”韓跑跑神情微變,聲音陡然拔高半分,顯得有些結(jié)巴。
王謝并未理會(huì),從瓶中取出一顆“黃龍丹”,指腹輕輕一彈,那枚黃龍丹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朝小黑飛去。
小黑兩只耳朵猛地一豎,嘴巴一張,竟準(zhǔn)確無誤地將那顆丹藥吞入腹中。吞下之后,它還舔了舔嘴角,發(fā)出“汪”一聲低吼,毛發(fā)微微炸立,似乎是被藥力刺激,滿身靈氣翻滾,連眼珠都亮了一分。
王謝見狀,唇角笑意更深,又取出一顆“金髓丸”,輕輕拋出:“再來一顆。”
小黑“呼”地躍起,凌空接住,落地后一仰頭吞下,舔著爪子,一臉愜意,鼻尖輕哼了兩聲,神情竟透出幾分悠然陶醉。
韓跑跑眼皮狠狠一跳,嘴角抽搐了一下,連呼吸都不自覺滯了半拍。他眼看著那兩顆丹藥被小黑吞得干干凈凈,喉頭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
而王謝低頭看了看小黑,忍不住輕笑一聲,抬手在它腦門上輕輕彈了一指。小黑尾巴甩得飛快,竟是得意地繞著他轉(zhuǎn)了兩圈,最后蹲坐在地,吐著舌頭,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