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兩人如同滾地葫蘆一般，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而與此同時，楚墨的身形，微微一側。
用一種妙到毫巔的姿態，輕而易舉地，躲過了那當頭劈下的一刀！
而后他并指如劍，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閃電般地，點在了那名持刀散修的胸口！
“噗！”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聲，沉悶如擊敗革的輕響。
那名持刀散修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
那里，衣衫完好無損，可他的五臟六腑，卻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給狠狠地，轟擊了一記！
一口鮮血，混合著內臟的碎片，從他的口中，狂噴而出！
他的身體，軟軟地，癱倒在地，抽搐了兩下，便再也沒有了聲息。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從楚墨出手，到三名散修，一廢，一撞，一死。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個呼吸！
快！狠！準！干凈利落到了極致！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修士，全都目瞪口呆，如見鬼魅！
柳靈兒更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她清晰地感覺到。
自始至終。，楚墨的身上，都沒有泄露出，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
他竟然，單憑肉身的力量，就如此輕而易舉地，碾壓了三名煉氣中期的散修？！
這怎么可能？！這還是人的身體嗎？！這簡直，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太古兇獸啊！
她怔怔地看著楚墨。
看著他那依舊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淡漠的側臉。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順著她的脊椎骨，直沖天靈蓋！
這還是那個在忘憂峰上，安靜打坐的師弟嗎？
這還是那個在淬靈池中，九死一生的師弟嗎？
這還是那個在買珠串時，會因為觸碰到自己的手背，而微微失神的少年嗎？
不！都不是！
眼前的楚墨，像是一尊從九幽地獄中，走出的少年神魔！
他身上沒有靈力，卻比任何催動了靈力的修士，都更加可怕！
他沒有動用任何術法，但那純粹的，極致的肉身之力，卻帶來了一種，足以碾壓一切的，蠻不講理的壓迫感！
這是一種，返璞歸真到極致的暴力！
就在柳靈兒心神劇震，幾乎無法思考之時。
那名被同伴撞倒在地的散修，此刻也掙扎著爬了起來。
他看著自己大哥那被捏成麻花的手腕，又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已經沒了氣息的三弟。
他的臉上，寫滿了驚恐與怨毒！
“你……你死定了！”
他顫抖著，指著楚墨，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我們黑風三煞，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二哥！我二哥很快就會……”
他的話，還未說完。
楚墨的目光，終于，從那死去的散修身上，緩緩移開，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很平靜，沒有殺意，沒有憤怒。
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就像是，神明在俯瞰螻蟻，又像是，萬古不變的冰川，在審視著一塊即將被碾碎的頑石。
只是一眼，那散修所有威脅的話語，便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將他徹底淹沒！
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一頭，無法形容的恐怖存在，給盯上了！
逃！必須逃！這個念頭，瞬間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再也顧不上一旁慘叫的大哥，也顧不上為三弟報仇。
他轉身，就要沒命地逃竄！
然而，他剛一轉身，一道黑影，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是楚墨，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這里。
“啊！”
那散修嚇得魂飛魄散，怪叫一聲，雙腿一軟，竟直接癱倒在地！
褲襠處，迅速地，蔓延開一片深色的水漬，一股騷臭味，彌漫開來。
他，竟是被活生生地，嚇尿了！
周圍的修士，見此一幕，臉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楚墨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沒有再看這個已經嚇破了膽的廢物，而是緩步走到了那為首的刀疤臉面前。
刀疤臉此刻，正抱著自己那只被廢掉的手腕，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哀嚎。
看到楚墨走近，他臉上的痛苦，瞬間被無盡的恐懼所取代。
“不……不要殺我！”
“求求你！不要殺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撐著地面，不斷地向后挪動，像是一條蠕動的蛆蟲。
“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公子您！求公子饒我們一命！”
“我們再也不敢了！再也……”
“咔。”
一聲輕響。
他的求饒聲，戛然而止。
只見楚墨，抬起了腳。
用那只沾染著些許塵土的靴子，輕輕地，踩在了他那只，被捏碎的手腕之上。
動作很輕，甚至沒有用力。
但那刀疤臉的身體，卻如同篩糠一般，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他張大了嘴，想要慘叫，卻因為極致的恐懼與痛苦，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全身，他能感覺到，只要對方的腳尖，稍稍用力，他這只手，就會徹底，化為一灘肉泥！
周圍的空氣，再次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楚墨的腳下，柳靈兒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殺了他們？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楚墨會一腳，徹底廢掉這刀疤臉時。
楚墨，卻只是低著頭，用那雙冰冷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眸，俯視著腳下的螻蟻。
而后，他緩緩地，開口了，只有一個字。
“滾。”
聲音不大，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這一個字，落入那兩個散修的耳中，卻不亞于，天道綸音，仙帝赦令！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解脫！更是一種，讓他們靈魂都在戰栗的威嚴！
他沒有動用一絲一毫的殺意。
可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漠視一切的壓迫感，卻比任何凜冽的殺意，都更加令人膽寒！
“是！是！我們滾！我們馬上滾！”
那名癱軟在地的散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沖到了刀疤臉的身邊。
他甚至，顧不上去管那已經死透了的三弟。
架起自己的大哥，兩個人，相互攙扶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瘋了一般地，朝著坊市之外逃去。
那狼狽的模樣，像極了兩條喪家之犬。
周圍的修士，默默地，為他們讓開了一條道路，直到他們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街道的盡頭，這里的死寂，才被打破。
“嘶……”
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涼氣。
緊接著，議論聲，如同潮水一般，轟然響起！
“我的天……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沒看到嗎？青玄宗內門弟子的法袍！這絕對是哪位峰主的真傳！”
“真傳弟子？真傳弟子，也不可能，只憑肉身，就碾壓三名煉氣中期的散.修吧？其中一個，還是煉氣六層！”
“太可怕了！自始至終，他身上，連一絲靈力波動都沒有！這肉身，是拿天外隕鐵煉的嗎？”
“那眼神……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惹事，但絕不怕事！這才是真正的強者風范！”
人群之中，充滿了敬畏與驚嘆。
而柳靈兒，聽著這些議論聲，看著站在場中，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的楚墨，心情卻是復雜到了極點。
她心中，那股因為楚墨的強大，而產生的震撼與一絲莫名的安全感，還未散去。
另一種情緒，卻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
那是一種，源自她十幾年宗門教育的不適感。
太粗暴了，太直接了，這處理方式，完全不符合“規矩”！
在她看來，遇到這種事，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她以青玄宗內門弟子的身份，出面制止。
然后，將這幾個惡徒，扭送到坊市的護衛隊，由護衛隊，按照坊市的律法，來對他們進行審判與懲罰。
這才是正道，這才是名門正派，該有的行事準則。
而楚墨的做法雖然結果同樣是懲治了惡徒，但這個過程，卻充滿了血腥與暴力，完全是以暴制暴！
這和那些魔道修士，又有什么區別？
想到這里，柳靈兒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她看著楚墨，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質問。
“楚墨！”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嚴厲。
“你為何要如此行事？”
“你知不知道，坊市有坊市的規矩！你剛才，完全可以……”
她的話，頓住了。
因為楚墨，并沒有理會她，他轉過身，緩步走到了那個，依舊呆坐在地上的，賣符少女面前。
少女此刻，正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里，她那雙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驚恐與茫然。
看著楚墨走來，她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
楚墨在她面前，緩緩蹲下，他伸出手，將那些散落在地上，沾滿了灰塵的符箓，一張一張地，撿了起來。
然后，又將那張，被刀疤臉踩在腳下，碾得不成樣子的火球符，也撿了起來。
他用自己的袖子，輕輕地，將上面的腳印與塵土，擦拭干凈。
動作，很輕，很柔，與剛才那雷霆萬鈞，殺伐果斷的模樣，判若兩人。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那疊符箓，重新遞回到了少女的面前。
他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卻褪去了所有的冰冷，恢復了古井般的平靜。
“拿著。”
他的聲音，很溫和，少女怯生生地，看著他，不敢伸手去接。
楚墨也不催促。
他就那么，靜靜地，蹲在那里，直到許久之后。
少女才仿佛鼓起了全部的勇氣，伸出那雙瘦得只剩下骨頭的小手，顫顫巍巍地，接過了那疊符箓。
她緊緊地，將符箓抱在懷里，像是抱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而后，她抬起頭，看著楚墨，嘴唇囁嚅著，用細若蚊吶的聲音，說道：
“謝……謝謝你……”
楚墨搖了搖頭。
他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摸出了十塊下品靈石，放在了少女身前的破布上。
“這些符，我都要了。”
少女猛地一愣，連忙擺手。
“不……不用的！公子你救了我，我怎么能……”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
楚墨打斷了她的話，站起身。
“這是交易。”
說罷，他才終于，轉過身，重新看向了，還站在原地，一臉復雜的柳靈兒。
“你剛才，想說什么？”
他平靜地問道。
柳靈兒被他這么一看，心中準備好的一大堆，關于“規矩”、“律法”的說辭，瞬間，又有些說不出口了。
但她還是咬了咬嘴唇，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我說，你為何不將他們，交由坊市的護衛處理？”
“按照規矩，他們在這里尋釁滋事，欺凌弱小，至少要被廢去修為，關押十年！”
“你這樣，雖然也懲罰了他們，但……但終究是私刑！是不合規矩的！”
她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說完，她有些緊張地，看著楚墨，等待著他的反應。
她以為，楚墨會反駁，會與她爭論，甚至，會像之前那樣，用一種她無法理解的邏輯，來讓她啞口無言。
然而，楚墨聽完她的話，只是很平靜地，反問了一句。
“護衛在哪？”
柳靈兒一怔。
“坊市護衛隊，就在坊市入口處，只要傳訊，他們一刻鐘之內，就能趕到！”
“一刻鐘？”
楚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等護衛來。”
他頓了頓，目光，掃了一眼那個，還抱著符箓，縮在角落里，驚魂未定的少女。
然后，才繼續說道：
“她已經被欺負夠了。”
“甚至，你我，也已經被那些污言穢語，羞辱夠了。”
轟！
這幾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在柳靈兒的腦海中，狠狠劈下！
她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是啊，等護衛來，等護衛來了，又能怎么樣呢？
那個少女，可能已經被那只骯臟的手，抓住了肩膀，甚至，被拖進了某個陰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