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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行

  • 絳靈赴
  • 汀沅晝
  • 4635字
  • 2025-06-22 15:04:02

許佑寧拉著弟弟,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少年身后。荒野的晨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吹在她被冷汗浸透的衣衫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懷中的玉簪緊貼著肌膚,那冰冷的觸感和微弱的悸動,如同一個無聲的警告,讓她對前方帶路的背影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覺。

許佑安年紀小,驚嚇加上奔逃,體力早已透支。他努力想跟上姐姐和那個看起來很厲害的哥哥,但腳下發軟,視線也有些模糊。就在他深一腳踩進一個被荒草掩蓋的淺坑時——

“啊!”一聲短促的驚呼,許佑安腳踝一崴,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撲倒!

“佑安!”許佑寧心臟驟停,慌忙轉身去拉。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許佑安摔倒在地,尖銳的石子邊緣劃破了他本就單薄破爛的褲腿,在小腿外側拉出一道寸許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更糟糕的是,摔倒時他下意識用手撐地,手掌也被粗糙的地面磨破,火辣辣地疼。

“嗚…阿姐…疼…”劇烈的疼痛和接連的驚嚇終于擊垮了小男孩緊繃的神經,他蜷縮在地上,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混合著泥土,糊在臟兮兮的小臉上。

“佑安!別怕!阿姐看看!”許佑寧心如刀絞,立刻蹲下身,手忙腳亂地想檢查弟弟的傷口,看著那不斷滲血的傷口,她只覺得眼前發黑,一股強烈的無助感涌上心頭。在這荒郊野外,缺醫少藥,弟弟還這么小……

前方的少年早已聞聲停下腳步。他轉過身,幾步便來到姐弟倆身邊,動作迅捷卻無聲。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蹲下身,目光沉靜地掃過許佑安腿上的傷口和磨破的手掌。

“只是皮外傷,筋骨無礙。”少年清朗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瞬間驅散了許佑寧一部分的恐慌。他說話的語氣很肯定,仿佛經驗老到的醫者。

只見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并未直接觸碰傷口,而是隔空虛按在許佑安流血的小腿上。指尖泛起一層極淡、幾乎難以察覺的青色光暈,如同初春萌發的嫩芽,帶著勃勃生機。

一股溫潤清涼的氣息,如同最柔和的溪水流淌過傷口。許佑安原本火辣辣的疼痛感,在這股氣息的籠罩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輕、消退。更神奇的是,那不斷滲血的傷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約束,血流迅速止住,傷口邊緣微微收縮,雖然未能立刻愈合,但顯然得到了有效的處理,避免了感染和惡化。

接著,少年又如法炮制,隔空拂過許佑安磨破的手掌。同樣的清涼感傳來,掌心的火辣疼痛也大為緩解。

“暫時處理了一下,避免污穢入體。傷口需得尋些干凈的水和草藥清洗包扎。”少年收回手,指尖的青芒斂去。他看向許佑寧,見她臉上還殘留著驚惶和淚水,眼神依舊警惕,但那份因弟弟受傷而起的絕望無助已經淡了許多。

他頓了頓,似乎斟酌了一下言辭,才平靜地開口,聲音清晰地在晨風中散開:

“我叫葉逐。”他的目光坦然地迎上許佑寧帶著探究和不安的眼神,“是青嵐宗弟子,奉師命下山,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害你們。”

青嵐宗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許佑寧耳邊炸響!她渾身劇震,瞳孔瞬間收縮,下意識地猛地攥緊了拳頭!尖銳的腰牌碎片邊緣再次深深刺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痛楚,卻遠不及她心中的驚濤駭浪!

他是誰?真的是青嵐宗弟子?還是……追殺者?那腰牌碎片的主人,和他是什么關系?他知道多少?他救他們,是巧合,還是……另有所圖?

巨大的疑云和更深的恐懼瞬間攫住了許佑寧。她抱著弟弟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身體微微后傾,看向葉逐的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復雜——感激、戒備、驚疑、恐懼……種種情緒交織翻涌,幾乎要將她淹沒。懷中的玉簪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劇烈的心緒波動,那股冰冷的悸動陡然變得強烈起來,如同冰錐抵在心口!

葉逐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少女眼中瞬間爆發的驚駭和幾乎化為實質的戒備,以及她緊握的拳頭和指縫間再次滲出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陰冷氣息的血絲,都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這姐弟倆身上,或者說這個姐姐身上,藏著與云澤宗有關、并且極其麻煩的秘密。那秘密讓她如同驚弓之鳥,對“青嵐宗”這三個字反應如此激烈。

他并未解釋什么,也并未因她的戒備而露出不悅。那雙沉靜的眸子依舊平和,只是深處似乎掠過一絲了然和更深沉的疲憊。

“此地不宜久留。”葉逐站起身,目光掃過四周荒涼的景象,遠處似乎又有隱約的獸嚎傳來。“你們的傷需要處理,也需要一個暫時安全的地方。跟我來,我知道附近有個還算隱蔽的落腳點。”他的語氣依舊平靜,仿佛剛才只是介紹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名字,而不是一個足以在少女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的身份。

他沒有詢問許佑寧姐弟的名字,也沒有追問他們的來歷和秘密。只是再次轉身,安靜地等待他們的決定。

許佑寧看著葉逐清瘦挺拔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懷中因疼痛緩解而止住哭泣、但仍一臉懵懂依賴看著自己的弟弟,再看看他腿上那雖然止血卻依舊觸目驚心的傷口。葉逐剛才展現出的治療手段絕非尋常,他口中的“落腳點”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別無選擇。**這個念頭再次無比清晰地浮現在許佑寧心中,帶著沉重的無奈和孤注一擲的決絕。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恐懼和猜疑,用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多謝葉…葉仙長。我們…跟你走。”她艱難地說出那個姓氏,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弟弟,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許佑安的腳踝還疼,走路一瘸一拐。葉逐見狀,并未多言,只是自然地放緩了腳步。

三人再次啟程,氣氛卻比之前更加凝重。陽光終于穿透薄霧,灑在荒野上,卻驅不散許佑寧心頭的陰霾。葉逐的名字如同烙印刻在她腦海里——葉逐,云澤宗。這個剛剛成為他們救命稻草的少年,他的身份卻將他們卷入了更深、更危險的漩渦中心。前方那個所謂的“落腳點”,是暫時的避風港,還是另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懷中的玉簪,冰冷依舊,悸動不息。那如影隨形的呼喚聲仿佛也因“云澤宗”三字的出現,而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玩味**?

她咬緊下唇,將翻涌的恐懼和疑慮死死壓在心底,小心翼翼地扶著弟弟,讓他大半重量倚靠在自己身上。許佑安腳踝扭傷,加上腿上的傷口,每走一步都疼得小臉皺成一團,只能依靠姐姐艱難地挪動。

葉逐顯然注意到了他們的困境。他沒有多言,只是將步伐放得更緩,每一步都踏得極穩,似乎在為他們鋪平腳下的路。他的背影在熹微的晨光中顯得清瘦而挺拔,背負的舊劍匣隨著步伐微微晃動,發出極輕微的、富有韻律的聲響。這聲響奇異地壓過了許佑寧狂亂的心跳,讓她緊繃的神經有了一絲絲喘息的空間。

**他在遷就我們……**這個認知讓許佑寧心頭泛起一絲極其復雜的漣漪,感激與警惕如同兩股亂麻,死死纏繞在一起。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遠離了那片死寂的荒地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周圍的景象漸漸有了變化。荒草變得稀疏,露出更多裸露的、被風霜侵蝕的巖石地貌。葉逐帶著他們七拐八繞,最終在一處背風的巨大巖石崖壁下方停了下來。

崖壁底部,幾塊崩落的巨石巧妙地堆疊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約莫半人高的狹窄縫隙入口。入口處覆蓋著厚厚的枯藤和苔蘚,若非葉逐刻意停下指向那里,幾乎與周圍的山石融為一體,毫不起眼。

“就是這里了。”葉逐的聲音依舊平靜,聽不出什么情緒。他上前幾步,撥開那些垂掛的枯藤,露出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洞口。“里面還算干燥,空間也夠我們暫時容身。”

一股帶著泥土和陳年草木氣息的微涼空氣從洞口內涌出,并不難聞,反而驅散了荒野的燥意。

葉逐率先彎腰走了進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許佑寧猶豫了一瞬,但看著弟弟蒼白的小臉和腿上的傷,她深吸一口氣,扶著許佑安,也小心翼翼地跟著鉆了進去。

洞內果然別有洞天。入口雖窄,里面卻豁然開朗,是一個約莫丈許方圓的天然石穴。穴頂有幾道細小的裂縫,透下幾縷微弱的晨光,勉強能視物。地面是堅實的巖石,還算平整,角落里堆著一些干燥的枯草,顯然是人為布置過的。空氣雖然微涼,但確實比外面干燥許多,也沒有明顯的野獸腥臊氣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巖石和泥土的冷香。

這確實是一個極好的臨時避難所。

葉逐已經走到角落的枯草堆旁,示意許佑寧將弟弟扶過去坐下。“讓他躺好,我再看看傷勢。”

許佑寧依言,小心地讓許佑安在枯草堆上躺下。許佑安一躺下,緊繃的神經似乎松懈了些,疲憊和疼痛讓他眼皮開始打架,但小手還是緊緊抓著姐姐的衣角。

葉逐在許佑安身邊蹲下,動作輕緩地卷起他破損的褲腿,露出小腿上那道寸許長的傷口。傷口雖然不再流血,但邊緣紅腫,沾著泥土和草屑,看著依舊觸目驚心。他又檢查了一下許佑安扭傷的腳踝和磨破的手掌。

“傷口需要清洗,否則容易潰爛。”葉逐說著,解下自己腰間一個不起眼的舊皮囊,拔開塞子,里面竟裝著清水。他撕下自己青衫下擺相對干凈的內襯一角,蘸了水,開始極其細致地清理許佑安腿上的傷口。他的動作專注而輕柔,與他之前斬殺妖物時的凌厲判若兩人。

許佑寧屏息凝神地看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方面感激葉逐的救治,另一方面又因他那“云澤宗弟子”的身份而時刻提防,生怕他借機在弟弟身上做什么手腳。

清水浸潤傷口帶來些許刺痛,許佑安忍不住“嘶”了一聲。葉逐的動作立刻更輕緩了幾分,低聲道:“忍一下,很快就好。”

清理完腿上的傷口,葉逐又如法炮制,處理了許佑安磨破的手掌。做完這一切,他并沒有立刻停手。只見他再次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懸在許佑安小腿傷口上方寸許處。這一次,指尖亮起的青色光暈比之前更清晰一些,不再是若有若無,而是凝實如一片小小的、充滿生機的嫩葉。

“青木回春,潤物無聲……”葉逐口中低低念誦了一句簡短的咒訣,那指尖的青芒仿佛受到了指引,化作極其細微、溫潤的光點,如同春日細雨,緩緩灑落在許佑安的傷口上。

許佑寧緊張地看著。只見那紅腫的傷口邊緣,在青芒的浸潤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微微收攏,紅腫也消退了不少!雖然距離愈合還很遠,但顯然加速了恢復的進程,大大降低了感染的風險。更神奇的是,許佑安緊皺的小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似乎那清涼舒適的感覺壓過了疼痛。

“好了。傷口暫時不會惡化,腳踝的扭傷也處理過了,休息幾日便能活動。手上的擦傷無礙。”葉逐收回手,指尖的青芒散去,臉色似乎比之前更蒼白了一分,眉宇間那抹淡淡的疲憊也加深了。顯然,這種治療術法對他而言也并非毫無消耗。

他抬眼看向一直緊張注視著他的許佑寧,目光沉靜:“他的傷需要靜養幾日。此地還算安全,你們可以暫時留在這里。”

許佑寧看著弟弟腿上那明顯好轉的傷口,又看看葉逐略顯蒼白的臉,心中的感激終于壓過了部分疑懼,真誠地低聲道:“多謝…葉公子。”這一次,“葉公子”三個字,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了試探和沉重。

然而,就在她心神稍松的剎那——

**嗡!**

懷中的玉簪猛地一震!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都要清晰的冰冷悸動,如同沉睡的毒蛇被驚醒,驟然爆發!這股悸動并非針對外界,而是直刺許佑寧的意識深處!更讓她驚駭的是,她感覺到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貪婪渴望的吸力,竟從玉簪中透出,目標赫然指向葉逐指尖剛剛斂去、還殘留在空氣中的那縷精純的青色靈力!

這股吸力極其隱蔽,仿佛只是玉簪無意識的“呼吸”,但許佑寧卻清晰地感知到了!她甚至能“感覺”到玉簪對那精純生機的渴望!

**它在吸收葉逐的靈力?!**這個念頭讓許佑寧瞬間頭皮發麻!她猛地用手死死按住胸口,試圖壓制住玉簪的異動,臉色再次變得慘白。

葉逐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他清冷的目光驟然一凝,如同利劍般射向許佑寧緊捂胸口的手!他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陰冷氣息的靈力波動,從少女懷中逸散出來,那波動……竟隱隱與他方才施展的“青木回春訣”的靈力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磁石兩極般的……**吸引與排斥**?

石穴內的空氣,瞬間凝滯。方才因治療而緩和的氣氛蕩然無存,只剩下無聲的警惕在兩人之間彌漫。微光從穴頂的裂縫灑下,照亮葉逐眼中深沉的探究,也照亮了許佑寧臉上無法掩飾的驚惶。

那支玉簪的秘密,似乎因為葉逐的靈力,第一次真正地、不受控制地露出了它猙獰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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