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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扭曲的成長圖譜

常青森林邊緣的空地,成了泠舟與炎嘯臨時的家,也成了他們背負沉重代價的訓練場。夕陽下那棵被“蝕火”腐蝕得面目全非的小樹苗,如同一個丑陋的傷疤,深深烙印在泠舟的心上。那晚,他抱著炎嘯在狹小的帳篷里輾轉反側,“潛能點:8/10”的冰冷數字和喬伊小姐“生命本源稀薄”的警告在腦海中反復回響,混合著蝕火那令人作嘔的腥甜氣味,織成一張名為負罪的網,將他緊緊纏繞。

“最后一次…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在黑暗中對著熟睡的炎嘯低語,更像是對自己無力的誓言。然而,恐懼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在名為“保護”的土壤里瘋狂滋長。

接下來的日子,訓練依舊進行,但泠舟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神經質。他嚴格限制炎嘯的能量輸出,只進行最基礎的火花、煙幕精準度練習和體能鍛煉。炎嘯很努力,它對泠舟的指令表現出超乎尋常的理解力和執行力?;鸹ǎ↙V2)的威力在穩步提升,煙幕(LV1)也能覆蓋一小片區域了??粗讎[在陽光下奔跑跳躍,追逐著飛舞的巴大蝶(雖然永遠追不上),尾巴上那簇橘紅邊緣的暗紅火焰穩定燃燒,泠舟心中那沉甸甸的石頭似乎松動了一點點。

或許…或許只要不碰那個系統,炎嘯也能慢慢變強?或許喬伊小姐的診斷過于悲觀了?

這種脆弱的希望,在一場突如其來的遭遇中被徹底粉碎。

那天清晨,霧氣尚未散盡。泠舟帶著炎嘯在森林邊緣采集樹果。炎嘯像個小跟班,亦步亦趨地跟在泠舟腳邊,時不時好奇地用鼻子嗅嗅路邊的蘑菇。就在泠舟伸手去夠一顆掛在低矮灌木上的橙橙果時,異變陡生!

灌木叢后方的陰影里,猛地竄出一道灰綠色的身影!一只阿柏蛇!它顯然也盯上了那顆樹果,冰冷的豎瞳鎖定了近在咫尺的泠舟,頸部瞬間膨起,三角形的頭顱帶著致命的威脅感,快如閃電地噬咬過來!

“小心!”泠舟頭皮發麻,身體本能地向后急退,但阿柏蛇的速度太快了!腥風撲面,毒牙的寒光在霧氣中閃爍!

“嗚哇!”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跟在泠舟腳邊的炎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它小小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撲,擋在了泠舟和阿柏蛇之間!同時,它毫不猶豫地張開口,一道比平時凝練許多的橘紅色火柱——【火花(LV2)】——近距離噴向阿柏蛇張開的巨口!

“嘶!”阿柏蛇顯然沒料到這看似弱小的對手反應如此之快,灼熱的火焰直沖它脆弱的口腔內部!劇痛讓它發出尖銳的嘶鳴,噬咬的動作被打斷,身體痛苦地扭曲翻滾。

“干得好,炎嘯!煙幕!”泠舟驚魂未定,立刻抓住機會下令。

炎嘯沒有絲毫遲疑,深吸一口氣,一股濃密的黑色煙霧【煙幕(LV1)】迅速從它口中噴涌而出,瞬間將翻滾的阿柏蛇和周圍一小片區域籠罩。煙霧有效地遮蔽了阿柏蛇的視線和熱感應。

“快跑!”泠舟一把撈起炎嘯,頭也不回地朝著營地的方向狂奔。直到跑出很遠,確認阿柏蛇沒有追來,他才靠著樹干,劇烈地喘息。

“呼…呼…炎嘯,你沒事吧?”泠舟急忙檢查懷中的小家伙。炎嘯也在喘息,但金色的眼瞳亮晶晶的,帶著一種保護了主人的興奮和自豪,它用小爪子拍了拍泠舟的手臂,似乎在說“我保護了你!”

泠舟緊緊抱著它,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種復雜的情緒——慶幸、后怕,還有一絲…不安。炎嘯剛才的速度和反應,遠超它的正常水平。那瞬間爆發的力量,是為了保護他。但是…這種爆發,是否也在無形中消耗著什么?

回到營地,泠舟仔細檢查炎嘯。除了剛才爆發后的疲憊,似乎沒有其他異常。他拿出能量方塊喂它,看著它吃得香甜,稍微放下心來。

然而,幾天后,當泠舟無意中對比炎嘯剛出院時和現在的狀態,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變化是細微的,但疊加在一起,卻觸目驚心。

***體型:**炎嘯的體型增長幾乎停滯了。按照圖鑒資料,同齡的小火龍在這個階段應該會有明顯的成長,但炎嘯依舊保持著剛出院時那種略顯瘦小的體態,甚至比一些更晚出生的小火龍還要小一圈。它吃下的營養似乎沒有轉化成成長的動力。

***鱗片:**原本在寶可夢中心恢復后,炎嘯的鱗片雖然不如健康小火龍那樣鮮艷亮澤,但至少還算完整。而現在,一些鱗片的邊緣開始呈現出一種缺乏生命力的灰敗感,尤其是在關節和背部等部位,光澤度明顯下降,摸上去也少了幾分溫潤的彈性。

***尾焰:**這是最直觀的變化。雖然那簇火焰依舊穩定燃燒著,但核心的暗紅色區域似乎擴大了一點?邊緣的橘紅色光芒變得比之前更加暗淡、稀薄,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抽走了部分活力?;鹧嫣鴦拥姆纫沧冃×?,給人一種“燃燒得很吃力”的感覺。

***精力:**炎嘯依舊活潑,對訓練充滿熱情。但是,泠舟敏銳地察覺到,它訓練后需要休息的時間變長了。一次不算激烈的追逐訓練后,它會趴在地上喘氣的時間明顯多于之前。午睡的時間也更長,睡得更沉。

***力量:**【火花(LV2)】的威力確實提升了,但提升的幅度…似乎與炎嘯付出的努力不成正比?它需要更集中精神、醞釀更久,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而【煙幕(LV1)】的覆蓋范圍,似乎也達到了一個瓶頸,無論炎嘯如何努力,都難以再擴大。

【綁定伙伴炎嘯潛能點:8/10】

【狀態:穩定(輕微疲勞)】

【源火強度:微燼(波動)】

系統冰冷的界面,如同最殘酷的注釋。

泠舟的心沉入了谷底。喬伊小姐的警告,潛能點消耗帶來的“成長上限永久性降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現實!炎嘯的努力沒有白費,它的技能熟練度在提升(系統提示火花已接近LV3),但它身體的“容器”似乎被鎖死了!它能裝下的“力量”和“成長”總量,被那消耗掉的2點潛能點,永久性地限制了上限!

他想起第一次融合冰焰旋渦后,炎嘯那瀕死的虛弱;想起蝕火之后,它尾巴火焰那不易察覺的暗淡。每一次使用系統融合,都是對炎嘯生命本源的直接掠奪!而即便是正常的訓練和成長,也因為這被削弱的“容器”,變得事倍功半,甚至觸及了無形的天花板!

扭曲的成長圖譜…泠舟終于深刻理解了這詞的含義。炎嘯的成長軌跡,已經被那冰冷的系統和自己的選擇,徹底扭曲了。它像一棵被過早剪去了頂芽的樹,或許還能活著,還能開花結果,但永遠無法長成它本該有的參天模樣。每一次技能的提升,每一次力量的爆發(如對抗阿柏蛇),都像是在這棵被限制的樹上強行嫁接新的枝條,消耗著它本就不多的元氣。

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他淹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洶涌。他看著正在陽光下追著一片落葉玩耍的炎嘯,小家伙依舊天真爛漫,對自己的“殘缺”一無所知,金色的眼瞳里只有對主人的依賴和對世界的好奇。這份純粹,此刻卻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著泠舟的心臟。

他蹲下身,伸出手。炎嘯立刻放棄了落葉,歡快地跑過來,蹭著他的手心。

“炎嘯…”泠舟的聲音干澀,帶著無盡的愧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撫摸著它那光澤黯淡的鱗片,感受著那簇燃燒得有些“吃力”的尾焰。

炎嘯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主人為何突然悲傷。它伸出小舌頭,舔了舔泠舟的手指,喉嚨里發出安慰的咕嚕聲,仿佛在說:“沒關系,我在呢?!?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在炎嘯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這光影,映照著一份被強行扭曲的成長,一份沉重的、無法挽回的代價,以及一份在殘缺中依然頑強燃燒的、名為羈絆的火焰。常青森林的綠意盎然,此刻在泠舟眼中,卻蒙上了一層名為“潛能極限”的冰冷陰霾。炎嘯的未來,如同被蝕火腐蝕過的樹干,留下了一道道猙獰而無法愈合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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