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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程妍欣

“聽說了沒有,公司來了個小美女,漂亮的很呢!”

“是么,有多漂亮?”

“哇,瞧你一臉色相,偏不告訴你!”

海城,商業區,一家服裝設計公司的人事部,一高一瘦兩職員一面看股市一面侃大山,翹著二郎腿好不愜意。

咚,咚,咚!

“請進!”

電腦上的股市頁面變作記事本,個子高高的職員站起身來,擺出一副公式的笑臉望向了門口的方向。

吱呀,門被推開了一道縫隙,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姑娘側身進屋,笑瞇瞇的望向二人,客氣的問道:“請問是人事部么?”

小美女!

淺杏色絲質襯衫,栗子色高馬尾,發梢眉宇間卷著幾縷未褪的學生氣,白玉似的鼻尖微汗,在百葉窗折射的陽光下閃爍成碎銀。薔薇色的唇瓣被她不自覺輕咬著,纖長天鵝頸后滑出幾根不安分的碎發,隨著空調風輕輕浮動。那雙被睫毛投下花影的桃花眼和笑起來時兩個小酒窩相映成趣,令人頓生親近之感。

高個子職員一向對美女缺乏免疫力,立刻用平生最溫柔的語氣問道:“美女,是來辦入職的么?”

“對啊,這是簡歷、報到證——”

年輕姑娘一面遞材料一面自我介紹道:“我姓程,程妍欣,請多關照。”

高個子粗略的審了一下材料,砸吧了幾下嘴巴,低聲念道:“二十三歲,拿過獎學金,全國繪畫青年組金獎,江南區業余歌手比賽四強……”

另一個瘦瘦的職員伸長脖子湊上前,瞄了兩眼對方的簡歷,驚訝的問道:“這都是你啊?”

程妍欣點了點頭,笑著反問道:“照片不像?”

“不,不,不,像,跟本人一模一樣。”

高個子的話明顯有歧義,瘦職員照他的后腦來了個腦瓜崩,補充道:“什么一模一樣,人家就是本人。”

“妍欣,你好,公司新人有三個月實習期,在服務保障部,轉正后呢,會轉去設計部。后勤是李經理負責,我帶你過去。”

公司是明珠集團旗下的子公司,主要經營服裝設計,業務主要是替集團簽約的藝人做設計服裝。因此,公司規模不大,總經理一個,經理三個,組長有十幾個,除去保潔、保安,公司攏共也就只有七八十個人。

公司三位經理之一的李經理分管后勤,人事、財務、日常保障都是由他的部門負責,實習生落在他手里,大多都會得到格外充沛的鍛煉,程妍欣也不例外。

李經理捋了捋頭上日漸稀疏的頭發,看也沒看就順手將程妍欣的簡歷扔進了廢紙堆,然后揉著眼睛抱怨道:“又給設計加人,我這邊今年剛被上面調走了兩個,經理偏心吶!”

見程妍欣并沒有附和自己的意思,李經理瞇縫著眼睛繼續說道:“喂,我講經理偏心呢!”

“啊?”

程妍欣尷尬的抓了抓了頭發,半天才擠出了一個“哦”字。

哦,我堂堂經理,你一個哦就打發了,我還要不要面子。這丫頭一看就沒悟性,得讓她漲漲記性!

李經理清了清喉嚨,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啊,你啊,走大運了你。最近演仙俠劇大火的女明星趙紫萱認不認識?”

程妍欣很少看劇,也不認識什么趙紫萱,但她還是識相的點了點頭。李經理繼續說道:“她找公司要人,要一個隨身助理,你去吧!”

隨身助理,即是個苦差事,也是大家搶破腦袋都拿不到的崗位,李經理居然會把這種機會給到她這樣一個剛入職的實習生,著實是超出了程妍欣的想象。可她應聘的是服裝設計師,大學學的也是這個專業,去做助理恐怕不大合適。

但機會難得,據說大明星的貼身助理,年終獎紅包幾十萬的都有。錢不錢的還不是最關鍵的,誰小時候心里還沒個明星夢呢,哪怕做不成明星,在大明星身邊工作也是好的。因此,程妍欣雖心中隱隱覺得不妥,卻也不愿放棄這次機會。

李經理四五十歲的人了,小姑娘的一點心思那是一眼看穿,沒好氣的說道:“拉你頂個數而已,真做的好,經理都沒辦法調你回來。做不好,明天就回公司從接線員做起,還有沒有問題啊?”

“有,工資怎么算,什么時間報到!”

“實習工資啦,大明星自己給的另算,今下午就報道。”

見程妍欣一副得了大獎歡天喜地的天真模樣,李經理突然生出一絲后悔。這個程妍欣又傻又天真,拉去伺候趙紫萱,死的不知道怎么死的!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那個趙紫萱又是名聲在外,除了程妍欣這樣的職場小白,也實在是沒人肯去扛這個雷了。

程妍欣沖李經理鞠了一躬,開心的說道:“謝謝經理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好好表現!”

程妍欣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瞪大了眼睛猛然回頭問道:“經理,你難道知道我是誰?”

李經理摘下老花鏡,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答道:“知道,姓程嘛,程妍欣,有什么問題?”

這一次程妍欣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蹦蹦跳跳的從公司的三層小樓里跑出來,第一時間撥通了閨蜜的電話。

“喂,婉兒,我同你講啊,我真是撞大運了。趙紫萱知不知道,公司要我做她的助理哎!”

“真的,恭喜你呀!”

電話那頭婉兒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話鋒一轉,問道:“不會又是你老爸安排的吧?”

本來歡欣鼓舞的程妍欣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憤怒的的答道:“我不知道,但應該不是。還有,我跟你講過好多次了,他不是我爸爸,我老爸是貨車司機!”

程妍欣掛斷了電話,狠狠的甩了甩頭,仿佛是要將她老爸從腦袋中甩出去。

從程妍欣記事起,她就從沒見過爸爸,從前不覺得如何,但上學后看到別人家都有,而自己卻只有媽媽沒有爸爸,這很不公平。于是她總是鍥而不舍的問媽媽,自己的爸爸在哪里。

老媽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忌諱,每次都會告訴小程妍欣,你爸爸是開大貨車的,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送貨去了。

起初,程妍欣是相信的,可惜隨著年紀的增長,這個謊言便不攻自破了。老爸一直沒有回來,而地理課上老師告訴她,你老爸就是去月球送貨,這十幾年過去也該回地球了。

后來,老爸始終沒從月球回來,老媽又染上了賭,把年輕時攢的家底敗了個精光。于是她又迷上了酗酒,每天回來都會對著程妍欣連打帶罵,罵她是掃把星,罵她是拖油瓶!

再后來,程妍欣開始懷念起了被罵的日子,因為老媽終于還是被病魔戰勝而離開了苦痛的人生。這時程妍欣剛上高中,成為了班里唯一的孤兒。不過所有人并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鄙夷或者不屑,相反上到年級主任下到老師、同學,每個人的眼中都對自己格外的客氣,一言一行充滿了忌憚和敬畏。

因為,從她剛入學開始,便經常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在校長的陪同下在窗外看自己。他極具風度,每次只是沖她笑一笑,便匆匆離開了。

終于某一天,他帶著一份鑒定來到了我的家,告訴我:“小欣,我是你爸爸程啟辰,你的事我都知道了,都是我不好,今后我會補償的。”

如果他十年前回來,程妍欣一定會激動抱住他又哭又笑。可現在她已經十五歲了,她早已接受了老爸去月球送貨回不來的現實。現在媽媽死了,爸爸卻“活著”回來了,程妍欣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程妍欣倔強的昂起了小腦袋,斬釘截鐵的答道:“對不起,叔叔,我有爸爸!我爸爸開大貨車的,拉貨去月球了,指不定哪天就會回來!”

程啟辰望著女兒,眼中滿是疼惜,溫和的笑道:“爸爸從月球回來了,妍欣,跟我回家吧,昂!”

可惜程啟辰低估了程妍欣的倔強,她不但不認他這個親生父親,也不會接受他的任何的補償或者說施舍。但程妍欣還是低估了程家的巨大能量,程啟辰找到她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經注定不能自主了。

學業、工作、夢想,程妍欣的一切都會被操控。她本有一個歌手夢,進入決賽十強就可以簽約,可她程妍欣進了四強也不行。她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可總會有兩三個戴墨鏡的黑衣人遠遠的跟著她,時刻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畢業了,程妍欣玩了一手燈下黑,將簡歷投到了自家集團旗下的一家小公司。果然,成果斐然,這里沒人認識她監視她,這份工作屬于她自己!

正午的陽光毒辣無比,程妍欣和陸婉兒躲到了校門口一家冷飲店,一邊吃冰激凌,一邊聊著自己即將起航的事業。

陸婉兒一面翻看大明星趙紫萱的百度百科一面樂呵呵的笑道:“哇,她真的好漂亮,粉絲超多的。”

程妍欣親昵的攬著陸婉兒的小蠻腰,賤兮兮的打趣道:“怎么樣,羨慕死了吧!”

“好好表現,說不定還能給你也安排個角色呢,讓咱們的小程程也出個鏡!”

陸婉兒突然驚噫一聲,將手機屏幕懟到了程妍欣眼前,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叫嚷道:“小欣,你看,趙紫萱是你大哥程明琛的緋聞女友哎!”

程妍欣不肯認老爸,當然也不肯認哥哥。但她不認哥哥,并不妨礙兩個哥哥認她。大哥程明琛,頗負盛名的商業奇才,緋聞滿天飛的花花公子,當然也是未來明珠集團接班人的熱門人選。二哥程明思,海城市局最年輕的高級警督,出名的大帥哥。二人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非常的喜愛,哪怕程妍欣從不給他們好臉色,上門也總是吃閉門羹,他們也從沒有放棄關心這位極度缺愛的妹妹。

程妍欣皺了皺鼻子,吐槽道:“他的緋聞女友比你見過的男人都多,人家趙紫萱小姐星光無限,怎么可能跟這種人糾纏不清呢!”

“說的也是。”

陸婉兒捏了捏程妍欣的小手,不無擔心的提醒道:“我聽說明星助理很辛苦的,你可要多上點心啊!”

“放心吧,無非就是端茶倒水、捏腰捶背,罩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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