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如同無數(shù)鋼針瘋狂扎刺著耳膜，紅色的警燈在走廊天花板上旋轉(zhuǎn)閃爍，將驚恐的紫發(fā)少女那張蒼白絕望的臉映照得如同鬼魅。她后背撞開403房門的瞬間，那股熟悉的、帶著甜膩底調(diào)的腐爛氣息，如同實質(zhì)的冰冷毒蛇，猛地從門縫中鉆出，狠狠噬咬著陳默的神經(jīng)！

門開了！

就在少女身體失去平衡、向后倒向門內(nèi)那片黑暗的剎那，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到了！

門內(nèi)并非預想中的起居室。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排閃爍著幽冷光芒的、復雜的醫(yī)療儀器！心電監(jiān)護儀、呼吸機、輸液泵……各種指示燈在警報的紅光下詭異地明滅著！連接儀器的管線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向房間中央——

一張白色的、可升降的醫(yī)用護理床！

床上，躺著一個人！

一個極其蒼老、形銷骨立的老人！他（她？）深陷在潔白的枕頭里，稀疏的幾根白發(fā)貼在布滿深褐色老年斑的頭皮上。臉上覆蓋著一個透明的氧氣面罩，薄霧隨著微弱的呼吸在罩內(nèi)時隱時現(xiàn)。裸露在薄被外的手臂枯瘦得如同干柴，上面布滿了青紫色的靜脈和針孔。眼睛緊閉著，眼窩深陷，仿佛兩個黑洞。整個人像一具被抽干了水分的木乃伊，只剩下儀器維持著那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生命體征。

這就是被追蹤的目標？！一個植物人？！一個被“SilverCircle”用精密儀器囚禁在“銀巢”深處的活死人？！這就是403室“休眠”狀態(tài)的真相？！

巨大的沖擊讓陳默的大腦一片空白！然而，比視覺沖擊更強烈、更令他渾身血液幾乎凍結(jié)的，是那股從門內(nèi)洶涌而出的氣味！濃烈的消毒水味也掩蓋不住的……那股熟悉的、帶著甜膩底調(diào)的、屬于死亡腐敗的濃重氣息！與周教授、李淑珍家中彌漫的一模一樣！甚至……更濃烈！更純粹！仿佛沉淀了更久的絕望！

“呃啊！”紫發(fā)少女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痛呼，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就在那護理床的旁邊。她驚恐地抬起頭，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老人，又猛地看向門口僵立的陳默，那雙過大的眼睛里瞬間被一種更深的、混合著恐懼和某種病態(tài)絕望的情緒填滿，淚水洶涌而出。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她語無倫次地嗚咽著，身體篩糠般抖動著。

就在這時！

“砰！”

樓梯間的防火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開！沉重的門板砸在墻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一個高大、穿著深藍色“銀巢”保安制服的身影，如同死神般出現(xiàn)在門口！帽檐下，老張那張疲憊而冷酷的臉，在閃爍的紅光中清晰可見！他的右手，赫然握著一把安裝了消音器的黑色手槍！槍口冰冷地抬起，精準地指向了陳默的后心！

時間仿佛被凍結(jié)。

刺耳的警報聲。

旋轉(zhuǎn)的紅光。

地上少女絕望的嗚咽。

床上老人微弱的呼吸。

以及，身后那支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槍口。

陳默全身的肌肉瞬間僵硬如鐵！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冰冷的槍口隔著薄薄的夾克布料傳來的致命威脅！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把手舉起來！貼在墻上！別動！”老張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蓋過了刺耳的警報。“慢慢轉(zhuǎn)過來！”

陳默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他強迫自己冷靜，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舉起雙手，手心向外，展示給身后的人看。身體如同生銹的機器，一寸寸地轉(zhuǎn)了過來，后背緊貼著冰冷的門框，面對老張。

四目相對。

老張的眼中沒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種獵人終于將獵物逼入絕境的、冰冷的掌控感。他嘴角甚至扯動了一下，露出一絲極其細微的、帶著嘲弄意味的弧度。

“陳默，”老張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警報的噪音，“我找得你好苦。從周為民家，到李淑珍家，再到那個網(wǎng)吧……你就像只打不死的老鼠，到處亂竄，還到處留下麻煩。”

槍口紋絲不動，黑洞洞的槍管如同毒蛇的眼睛，死死鎖定陳默的心臟。

“現(xiàn)在，”老張向前逼近一步，皮鞋踩在米色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巨大的壓迫感如同實質(zhì)的山岳傾軋而來，“把東西交出來。周為民筆記本里你拍的照片。李淑珍手里那張紙條。還有……你手機上那個不該存在的追蹤程序。”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陳默鼓起的夾克內(nèi)袋，“別耍花樣，我的耐心有限。”

陳默的喉嚨發(fā)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那股濃烈的死亡氣息和冰冷的恐懼。他強迫自己迎上老張的目光，嘶啞地開口，聲音在警報聲中顯得異常微弱：“張隊……不，張警官。或者……我該叫你‘線人’？”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兩個字。

老張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只有槍口更沉了一分，帶著無聲的威脅。

“東西可以給你。”陳默的聲音努力保持著平穩(wěn)，目光卻微微偏移，掃向房間內(nèi)，“但在那之前……告訴我，他是誰？”他朝護理床的方向偏了偏頭，“這個被你們像標本一樣養(yǎng)在這里的人？也是‘SilverCircle’流水線上的‘產(chǎn)品’？還是……你們的核心‘數(shù)據(jù)庫’？”

“數(shù)據(jù)庫”三個字，陳默咬得很重。周教授筆記里那些冰冷的符號分析，李淑珍紙條上“他們偷聽”的控訴，指向的都是龐大的情感數(shù)據(jù)收集和分析！這個被儀器維持生命的老人，會不會就是那個承載著無數(shù)“孤獨指數(shù)”、被“SilverCircle”榨取價值的“核心”？

老張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臉上那絲嘲弄更濃了：“好奇心會害死貓，陳默。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你只需要知道，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個悲傷的意外。周為民，李淑珍，都是突發(fā)疾病，不幸離世。至于這位……”他瞥了一眼床上毫無知覺的老人，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家具，“只是一個需要特殊護理的可憐老人。把東西給我，然后跟我走，我可以讓你少受點罪。”

“意外？”陳默幾乎要冷笑出來，胸腔里的怒火在恐懼的冰層下熊熊燃燒，“用陪伴機器人收集數(shù)據(jù)，用算法分析弱點，量身定制詐騙方案，榨干老人最后一滴血……這也是意外？張警官，你穿著這身皮，吃著公糧，干的卻是給‘SilverCircle’當看門狗、擦屁股的勾當！周為民和李淑珍死不瞑目！”

“閉嘴！”老張的眼神陡然變得陰鷙，槍口猛地向前一頂！冰冷的金屬隔著衣服重重抵在陳默的胸口，帶來一陣窒息般的壓迫感！“把東西交出來！立刻！否則……”他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帶著赤裸裸的殺意！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的生死關(guān)頭！

“不——！！！”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猛地從房間內(nèi)爆發(fā)出來！

是那個紫發(fā)少女！

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地上爬了起來，像一頭被逼瘋的小獸，雙目赤紅，淚水混合著絕望的瘋狂！她猛地撲向護理床邊那臺最復雜、閃爍著最多指示燈的主控儀器！她的動作快得驚人，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

“別動！”老張厲聲喝道，槍口瞬間調(diào)轉(zhuǎn)，指向少女！

但已經(jīng)晚了！

少女的雙手如同鷹爪，狠狠地、瘋狂地抓向儀器側(cè)面一個不起眼的、帶有保護蓋的紅色物理開關(guān)！她的動作沒有絲毫技術(shù)性，只有純粹的破壞欲！

“住手！”老張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驚怒！

“咔噠！”

一聲清脆的機括彈開聲！

少女的手指，狠狠扳動了那個紅色開關(guān)！

**“嘀——嘀——嘀——嘀——！！！”**

一陣比大樓警報更加尖銳、更加急促、更加穿透心肺的蜂鳴聲，猛地從那臺主控儀器內(nèi)部爆發(fā)出來！儀器屏幕上，原本平穩(wěn)的波形瞬間變成了一條瘋狂跳動的直線！刺目的紅色“CRITICAL FAILURE”（嚴重故障）警告框瞬間彈滿整個屏幕！所有指示燈瘋狂閃爍！

“啊——！”

少女在扳動開關(guān)的瞬間，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擊中，劇烈地抽搐起來！她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整個人向后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四肢不受控制地痙攣，口鼻中溢出白沫！那個紅色的物理開關(guān)，根本不是什么常規(guī)操作部件，而是一個連接著高壓電流的自毀裝置陷阱！

整個403室瞬間被刺耳的故障警報和閃爍的紅光徹底淹沒！

床上，那個植物人老人的身體也猛地抽搐了一下！心電監(jiān)護儀上那條代表心跳的綠線，在劇烈的波動后，瞬間拉直！尖銳的、代表心臟停搏的長音，加入了死亡的合唱！

混亂！極致的混亂！

機會！

就在老張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得槍口微微一滯、目光下意識掃向失控的儀器和抽搐少女的千分之一秒！

陳默動了！

他等待的就是這一刻！體內(nèi)壓抑到極限的力量如同火山般爆發(fā)！他根本沒有去掏口袋里的手機或那張紙條！他等的就是這個制造混亂、吸引注意力的瞬間！

他的右手如同閃電般探入夾克內(nèi)袋！不是拿東西，而是狠狠地將那個一直緊握在掌心的、冰冷的強磁信號屏蔽器，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老張握槍的手腕猛砸過去！

塑料外殼包裹的強磁體，帶著陳默所有的憤怒和求生的意志，撕裂空氣！

“啪！”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強磁屏蔽器精準地砸在老張持槍的手腕外側(cè)！

“呃！”老張悶哼一聲，手腕傳來劇痛，同時一股強大的、紊亂的電磁脈沖瞬間爆發(fā)！

“滋啦——！”

老張手腕上戴著的一塊看似普通的手表屏幕，瞬間爆出刺眼的火花，黑屏！他腰間掛著的對講機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電流噪音，徹底啞火！就連他手中那把槍械上某個不起眼的微型電子部件，也發(fā)出了細微的、令人牙酸的短路聲！

最關(guān)鍵的是，那瞬間爆發(fā)的紊亂磁場，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干擾了老張的神經(jīng)和肌肉控制！

他的手腕猛地一麻！緊握槍柄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松開了零點幾秒！

就是這零點幾秒！

陳默如同撲向獵物的猛虎，身體爆發(fā)出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力量！他根本不去管那把即將脫手的槍，而是整個人合身撞向老張的胸口！肩膀如同攻城錘，狠狠撞在老張的心窩！

“砰！”

一聲沉重的悶響！

老張猝不及防，被這蘊含了陳默所有爆發(fā)力的撞擊頂?shù)秒p腳離地，整個人向后倒飛出去！他手中的槍終于脫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哐當”一聲掉落在幾米外的地毯上！

老張強壯的身體重重摔在走廊墻壁上，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一時間竟沒能立刻爬起來！

陳默一擊得手，沒有絲毫停頓！他知道老張這種人的可怕，這點撞擊只能爭取到極其寶貴的一兩秒鐘！他看都沒看地上的槍，也沒有去管還在瘋狂報警的儀器和床上已經(jīng)失去心跳的老人，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個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還在抽搐的紫發(fā)少女！

她是唯一！唯一可能知道更多內(nèi)情、唯一可能指證“SilverCircle”和老張的人證！她剛才的瘋狂舉動，雖然造成了災難性的后果，但也證明了她的絕望和某種被逼迫的立場！

陳默一個箭步?jīng)_進房間，刺耳的警報和閃爍的紅光幾乎讓他眩暈。他俯身，不顧少女身上可能殘留的電流和污穢，一把抓住她纖細的胳膊，猛地將她從地上拖拽起來！少女的身體軟得像面條，意識模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走！”陳默低吼一聲，幾乎是半抱著、半拖著少女，踉蹌著沖向403室那扇被撞開的大門！門外走廊，警報聲依舊震耳欲聾，紅色的警燈瘋狂閃爍，遠處似乎傳來了更多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就在陳默拖著少女沖出403房門的瞬間！

“站住！！”一聲暴怒的咆哮從身后傳來！

老張已經(jīng)從撞擊中緩過勁來！他捂著劇痛的胸口，嘴角滲出一絲血跡，雙眼赤紅，如同被激怒的雄獅！他看到了掉在不遠處的槍，但陳默拖著少女已經(jīng)沖出了幾米遠！去撿槍已經(jīng)來不及！

老張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狠厲！他猛地從腰間抽出那根沉重的金屬警棍！手臂肌肉賁張，用盡全力，朝著陳默的后腦狠狠擲了過去！

警棍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如同黑色的閃電，直射陳默后心！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陳默拖著意識不清的少女，速度受到極大拖累！他聽到了身后那恐怖的破空聲！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幾乎是憑著本能，猛地將少女向自己身前一拉，同時身體向側(cè)面竭力一擰！

“呼！”

沉重的警棍擦著陳默的后背飛過！冰冷的金屬邊緣刮破了他的夾克，帶起一片布料！警棍重重砸在走廊前方的墻壁上，發(fā)出“哐”的一聲巨響，深深嵌進了石膏板里！

冷汗瞬間浸透了陳默全身！他不敢回頭，用盡全身力氣，拖著幾乎失去意識的少女，朝著走廊盡頭另一個方向——那扇通往樓頂天臺的防火門，亡命狂奔！身后，是老張憤怒的咆哮和越來越近的、其他保安紛亂的腳步聲！

通往天臺的樓梯狹窄、陡峭，布滿了灰塵和雜物。刺耳的警報聲在這里被放大，震得人頭皮發(fā)麻。陳默幾乎是連拖帶拽，將癱軟的紫發(fā)少女一級級向上拉扯。少女的身體異常沉重，意識模糊中發(fā)出痛苦的囈語，雙腿如同灌了鉛，好幾次差點將陳默也帶倒。冰冷的汗水混合著灰塵，順著陳默的鬢角流下，模糊了視線。

身后，沉重的腳步聲和怒吼聲如同跗骨之蛆，越來越近！老張和其他保安追來了！

“砰！”通往天臺的鐵門被陳默用肩膀狠狠撞開！冰冷的夜風裹挾著雨水的氣息，瞬間灌了進來，讓他精神一振！

天臺空曠，巨大的冷卻塔和水箱在夜色中投下猙獰的陰影。雨水已經(jīng)停歇，但地面濕滑，天空依舊陰沉，云層低垂。城市的霓虹在遠處暈染開一片模糊的光海。

陳默拖著少女沖上天臺，立刻反手將沉重的鐵門“哐當”一聲關(guān)上！他迅速掃視四周，絕望地發(fā)現(xiàn)門內(nèi)側(cè)只有一個簡單的插銷！這根本擋不住老張那種人一腳！

插銷？聊勝于無！他迅速插上插銷，同時用盡全身力氣，將旁邊一個廢棄的、銹跡斑斑的鐵皮工具箱拖過來，死死頂在門后！做完這一切，他幾乎虛脫，靠著冰冷的鐵門劇烈地喘息。

“呃……放……放開我……”懷里的少女發(fā)出微弱的呻吟，似乎恢復了一絲意識，開始掙扎。她的臉色慘白如紙，紫色的短發(fā)被汗水和污物黏在臉上，眼神渙散，充滿了恐懼和痛苦。

陳默松開手，少女立刻軟倒在地，蜷縮著身體，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帶著痛苦的抽噎。

“你是誰？到底怎么回事？”陳默蹲下身，聲音嘶啞而急促，抓住少女的肩膀搖晃著，“‘SilverCircle’是什么？那個老人是誰？老張為什么是線人？說啊！”

“別碰我！魔鬼！你們都是魔鬼！”少女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甩開陳默的手，身體拼命向后縮，眼中是極致的驚恐和恨意，淚水洶涌而出，“他死了！爺爺死了！被你們害死了！都是因為我……因為我……”她語無倫次，精神顯然處于崩潰的邊緣。

爺爺？陳默的心猛地一沉！那個植物人老人是她的爺爺？！

“轟——！”

一聲巨響打斷了少女的哭喊！鐵門劇烈震動！頂在后面的工具箱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老張在撞門！

“頂住！快！”門外傳來老張壓抑著暴怒的吼聲和其他保安的叫嚷。

“砰！砰！砰！”

沉重的撞擊一下接著一下！鐵門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插銷彎曲變形！頂門的工具箱被撞得一點點向后滑動！鐵門與門框的縫隙越來越大！

死亡的氣息，隨著每一次撞擊，透過縫隙撲面而來！

陳默猛地站起身，環(huán)顧空曠的天臺。無處可逃！這里就是絕地！

他的目光掃過巨大的冷卻塔和水箱，掃過濕滑的水泥地面……最終，落在了天臺邊緣那低矮的、只到腰部的防護墻上。墻外，是數(shù)十米高的、令人眩暈的虛空。

沒有路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陳默。他看了一眼地上瑟瑟發(fā)抖、精神崩潰的少女，又看了一眼那扇在猛烈撞擊下?lián)u搖欲墜的鐵門。

難道……就這樣結(jié)束了？像周教授和李淑珍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

就在這時！

“嗡——嗡——”

他褲兜里，那個屏幕碎裂的手機，突然瘋狂地震動起來！不是警報，是那種熟悉的、代表著“S”聯(lián)絡的震動！

陳默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掏出手機！

屏幕上，不再是漆黑的地圖或警告。

只有一行不斷閃爍的、刺眼的紅色大字，如同用鮮血寫成，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核心服務器地址暴露！清除協(xié)議啟動！倒計時：00:03:00！”**

核心服務器地址暴露？清除協(xié)議？倒計時三分鐘？！

緊接著，屏幕下方，一個極其簡短的地址鏈接被推送出來，旁邊標注著：

**“源坐標：銀巢數(shù)據(jù)中心·地下三層·主控室。上傳者：張衛(wèi)國（ID：守望者）。”**

張衛(wèi)國？！守望者？！老張的真名和代號？！

如同一道閃電劈開黑暗！陳默瞬間明白了！

老張剛才在樓梯間發(fā)送的摩斯電碼“ATONICE”，根本不是什么激活碼！那是“AT ONCE”的變體！是“立刻行動”的指令！他在給同伙下達命令，立刻清除掉“銀巢”數(shù)據(jù)中心地下三層主控室里的“SilverCircle”核心服務器！因為服務器地址可能因為403室的失控而被暴露！他剛才在403門口拖延時間，就是在為同伙爭取啟動清除程序的時間！

三分鐘！只有三分鐘！一旦服務器被物理銷毀或數(shù)據(jù)被徹底清除，所有指向“SilverCircle”的罪證，所有關(guān)于周為民、李淑珍、眼前這個少女和她爺爺?shù)恼嫦啵紝⒒绎w煙滅！老張和背后的黑手，將徹底逍遙法外！

“轟隆——！！！”

一聲更加巨大的爆響！鐵門內(nèi)側(cè)的插銷終于被硬生生撞斷！沉重的鐵門被一股巨力猛地向內(nèi)撞開！頂在后面的工具箱被撞飛出去，砸在幾米外的水箱上，發(fā)出巨響！

老張的身影如同地獄歸來的魔神，出現(xiàn)在門口！他臉色鐵青，嘴角帶著血跡，眼神冰冷得如同極地寒冰！他的手里，赫然握著那根剛剛被他擲出、此刻又撿回來的沉重警棍！金屬棍體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寒光！

“游戲結(jié)束了，陳默。”老張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一步步踏上天臺濕滑的水泥地。他身后的門口，幾個穿著保安制服的身影也涌了上來，堵死了唯一的退路。

冰冷的夜風吹拂著陳默汗?jié)竦念^發(fā)。他背對著數(shù)十米高的虛空，前方是步步緊逼、手持致命武器的老張和他的爪牙。地上，是精神崩潰、瑟瑟發(fā)抖的少女。

手機屏幕上，那血紅的倒計時數(shù)字，無情地跳動著：

**00:02:47…**

**00:02:46…**

**00:02:45…**

三分鐘。要么帶著秘密墜入深淵，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