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的目光再次掃過眾人，而這次沒有先前的平靜，反而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你們你們自詡繼承了維德的遺志，躲在這冰殼之下，以為是延續了人類的火種？”

“不，你們只是在逃避！”

“在聯邦持續的打壓下，你們早已經失去了維德的銳氣，你們將所有的希望望都寄托在那艘虛無飄渺的曲率飛船上。幻想著造好了飛船，就可以夠延續人類文明？”

“嗤，多么天真的幻想！”

科爾毫不掩飾地發出一聲嗤笑，“等你們發現這所謂的飛船無法承載你們逃離黑暗森林打擊的期望的時候，你們打算怎么做？”

“更何況……”科爾聲音驟然拔高，“你們現在，真的有機會完成它嗎？”

“但現在，只要有我的水星城幫助，一切都不是問題！”

“你的水星城？！”

在一片壓抑的沉默中，曹彬緩緩抬起頭，目光透露著一抹疑惑。

“你的水星城？水星城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做你們應該做的事情！”

科爾那張光影組成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個個微笑，輕輕抬了抬手。

嗡！

控制室的環形屏幕瞬間切換畫面，自水星城同步軌道的俯瞰視角切入。

畫面中，曾經燈火輝煌的水星城，此刻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它不再是原先人類文明的驕傲，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冰冷秩序的機械巢穴。

在城市街道上，原先川流不息的車輛人群被密密麻麻，如同蟻群的機械士兵取代。

數量龐大的機械士兵，按照規劃好的路線巡邏清理步伐，其整齊劃一的程度，看的人一陣頭皮發麻。

而在水星城外的軌道上，原先穿梭的民用飛船，也已經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八面體棱錐結構的飛船。

這些黑色飛船在水星城軌道上盤旋，并封鎖所有進出通道。

最為夸張的還要屬原先龐大的工業區。

通過畫面可以看見。工業區內部大量工程機械正對原先的貨運飛船進行拆解和改造，源源不斷的機械士兵和飛船從這里生產出來。

“如你們所見，水星城，這座聯邦在太陽系內最重要的資源節點已經被我拿下。”

“現在整個水星城上面的所有資源、工業基礎，現在都屬于我。”

科爾的話語略微停頓了一下，讓眾人稍稍適應后，目光才逐一掃過那一張張因為極度震驚而呆滯的臉龐。

“聯邦艦隊？它們確實強大，但并非不可戰勝。”

“聯邦腐朽的官僚制度，臃腫、遲緩的后勤就是他們的致命弱點。”

“女士這個答案滿意嗎？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安排，即便是聯邦主力艦隊完成集結，我也有100%的把握，將其全部癱瘓甚至摧毀！”

“接下來我會以水星為跳板，整合資源，逐步瓦解聯邦。最終，聯邦這個腐朽的巨人將死去，新的秩序將會重生！”

科爾的話如同驚雷在實際的控制室內炸響。

拿下水星城，宣稱能摧毀聯邦艦隊，甚至還要顛覆整個聯邦，這些話語如果放在平時，只不過是一個瘋子的妄言。

但此時此刻，水星城的景象卻擺在他們面前。

水星城真的被面前的這個男人給拿下了！

如此種種，再配合科爾極具煽動性的演講，一個打破舊秩序，建立新世界的宏偉藍圖，在眾人眼腦中緩緩展開。

幸好，并非所有人都被這美麗的未來給沖昏頭腦。

最先回過神來的，竟然是一開始最為沖動的畢曉云。

“科爾先生，你的計劃聽起來很宏大，很激動人心，但是！”

畢曉云的手指指向屏幕上那座冰冷的水星城，“劇烈的戰爭大規模艦隊調動，甚至摧毀恒星級戰艦，這些都會產生強烈到無法掩飾的信息輻射！”

“這幾乎相當于，向整個宇宙廣播我們的坐標和戰爭狀態！”

“恐怕沒等我們結束戰爭，高等文明的打擊就已經降臨了。到那個時候，你所描繪的新世界都會頃刻間化為烏有！”

緩過神來的曹曹彬詫異的看向畢曉云。

原先這個自己一直以為太過于年輕的助手，今天竟然有如此頭腦清晰的一面。

是啊，黑暗森林這才是懸在眾人頭上的終極利劍。

任何劇烈的內部沖突，都有可能引來滅頂之災。

對于畢曉云提出的致命問題，科爾臉上并沒有表現出憤怒，而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是的，劇烈的戰爭會暴露太陽系，但在更高等文明眼中，或許我們已經暴露了。”

“時間拖得越久，打擊降臨的概率只會越高！溫水煮青蛙，最終依舊是死路一條，唯一的生路是……”

科爾的目光掃過曹彬，安吉麗娜，畢曉云以及在場的所有人。

“整合聯邦的全部力量，在被發現之前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太陽系，尋找一片新的、未被標記的星域重新開始！”

“這就是為什么，我為什么來找你了。因為我需要你們，需要你們的曲率引擎。”

“沒有它，我的艦隊再強大，也只是困在太陽系這個棺材里面。”

“唯有曲率飛船，才能夠將人類文明的精華打包帶走，在黑暗森林中的獵手反應過來之前，消失在茫茫的星海之中！”

“加入我，不僅僅只是為了對抗腐朽的聯邦，更是為了逃離這個注定被毀滅的牢籠。”

“只有在宇宙的尺度上，才能真正的延續人類文明的火種。這才是實現韋德遺愿的最優解！”

科爾話音落下，控制室內再次陷入寂靜。

所有人都在思考，到底該如何抉擇。

是對抗聯邦并戰勝它，然后帶著人類文明的精華逃離這座囚籠。

還是繼續茍延殘喘的躲在水星城冰殼，研究者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完成的曲率飛船。

一時間，在場的眾人心思變換，曹彬目光閃爍，而畢曉云則是緊握雙拳。

其他人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思慮，只有科爾靜靜的懸浮在那里。

“考慮好了嗎？”

十分鐘后，科爾再次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