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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崇賢館立威,魏王親至

壽宴散場。

文官們一個個黑著臉,像是死了親爹,看陳壽的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吏部尚書裴杰更是腳步踉蹌,被兩個同僚攙扶著才沒癱倒在地。

反觀尉遲恭這邊的武將集團,個個紅光滿面,走路都帶風,看向陳壽的眼神,恨不得當爹供起來。

“陳老弟,干得漂亮!”

“痛快!他娘的,老子就沒見過那幫酸儒吃這么大的癟!”

陳壽笑著與眾人一一抱拳,寒暄幾句,便獨自離去。

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朝著皇城東南角的崇賢館走去。

既然李世民把刀遞到了他手上,那便沒有再藏著掖著的道理。

太子李承乾與他交好,弘文館自然不必多慮。

眼下最要緊的,是去敲打敲打那位心高氣傲的魏王殿下!

崇賢館,乃是魏王李泰的私人府邸,更是他招攬天下文人墨客,編撰《括地志》的場所。

其館藏之豐,絲毫不亞于弘文館。

陳壽一身玄甲,腰佩虎符,大步流星而來。

門口的侍衛見他這身打扮,哪敢阻攔,連忙躬身行禮。

陳壽理都未理,徑直邁步而入。

剛一進前院,便被十幾個身穿儒衫的文士攔住了去路。

為首一人,正是那日在崇文館被他一首《將進酒》碾壓得體無完膚的蕭德言。

“陳統帥,此乃魏王殿下的崇賢館,非是你們百騎司舞刀弄槍之地!”

蕭德言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與輕蔑。

他身后的一眾文士也紛紛附和。

“我等在此編撰《括地志》,商討學問,你一個武夫,來此作甚?”

“就是!滿身的銅臭味,別污了這圣賢之地!”

陳壽笑了。

他環視一周,淡淡開口。

“本官奉陛下口諭,為萬國文會做準備,特來此地查閱卷宗。”

他亮出李世民親賜的,可出入兩館的金牌。

“怎么,你們是想抗旨嗎?”

蕭德言等人臉色一變。

他們再狂,也不敢公然違抗圣旨。

“哼!既是奉旨而來,我等自不敢阻攔?!?

蕭德言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只是,崇賢館藏書百萬,浩如煙海。不知統帥想查閱哪方面的典籍?我等也好為你引路,免得你像個無頭蒼蠅,在此亂闖,擾了我等的清凈!”

他身后眾人立刻發出陣陣哄笑。

“蕭兄說的是,我等可沒工夫陪著一個大字不識的武夫耗著?!?

“讓他自己找去唄,他看得懂嗎?”

陳壽卻不惱,反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必勞煩諸位。”

“把你們館藏的所有關于算學、棋譜、音律、以及諸國風物志的卷宗,全都給本官搬到院子里來。”

什么?!

蕭德言等人全都愣住了。

“陳壽!你莫要太過分!”

“這些典籍加起來,足有數千卷之多!你這是查閱,還是故意刁難?”

陳壽眼神一冷,“本官再說一遍,全都搬出來!”

“耽誤了陛下交代的萬國文會,這個責任,你們誰擔得起?!”

蕭德言等人被他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噎得半天說不出話。

他們對視一眼,最終只能咬著牙,恨恨地轉身離去。

“去!把書給他搬出來!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幾本!”

不多時,數百名下人吃力地將一捆捆竹簡,一摞摞紙質書籍,從館內搬出,在寬敞的庭院中堆成了一座小山。

陽光下,竹簡泛著光澤,紙頁微微泛黃,散發著一股墨香的味道。

蕭德言等人抱著臂膀,站在一旁,臉上滿是看好戲的神色。

“裝模作樣!”

“這么多書,就算看上一年,也未必能看完!我看他就是來嘩眾取寵的!”

陳壽卻對他們的嘲諷充耳不聞。

他緩步走到書山前,隨手拿起一卷竹簡,展開。

然后,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他的視線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從竹簡上飛速掃過!

“嘩啦——”

不過兩三個呼吸的功夫,一卷數千字的竹簡,便被他“看”完了。

他隨手將竹簡扔在一旁,又拿起另一卷。

“嘩啦啦……”

速度,越來越快!

起初,蕭德言等人還以為他是在裝腔作勢,可漸漸地,他們臉上的嘲諷,變成了驚愕,最后化作了駭然!

這哪里是看書?

這分明是在……翻書!

一炷香的功夫,地上已經堆了厚厚的一層竹簡!

一個時辰后,那座由數千卷典籍堆成的小山,竟被他硬生生“看”完了大半!

整個崇賢館,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陳壽,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這……這他娘的還是人嗎?!

蕭德言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身旁的一個文士,顫抖著聲音,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他該不會是……過目不忘吧?”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過目不忘!

這可是傳說中才有的天賦?。?

就在這時,陳壽放下了手中的最后一本書。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目光掃過早已呆若木雞的蕭德言等人,淡淡開口。

“看完了?!?

他走到蕭德言面前,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本《南詔風物考》。

“此書,是你主編的吧?”

“是……是……”蕭德言下意識地點頭。

“第三卷,第七頁,第十五行?!?

陳壽聲音平靜,“你記載南詔國有一種名為‘滇馬’的戰馬,‘其高六尺,日行八百,善走山路’。”

“可據我所知,滇馬體格矮小,最高不過五尺,雖耐力驚人,但日行絕超不過五百里?!?

“你這記載,謬矣!”

蕭德言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編撰此書時,確實有些數據是道聽途說,并未仔細考證!

可……可這本書足有十幾萬字!

他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了其中的錯漏?!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陳壽卻沒給他思考的時間,又拿起一本棋譜。

“《玄玄棋經》,第一百零三頁,‘天龍擺尾’勢。你這里標注的解法,共有七十二種變化。”

“可你卻漏了一種。”

陳壽隨手從地上撿起幾顆石子,在石板上飛速擺出一個棋局。

“白子若走此處天元,則可成屠龍之勢,黑子必敗!”

“此變化,為何不錄?”

“我……”

那名負責校對棋譜的文士,看著地上的棋局,額頭冷汗涔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壽隨手丟掉石子,目光掃過眾人。

“你們編撰的《括地志》,旨在記錄天下山川地理,風土人情,為我大唐開疆拓土,提供輿圖之便?!?

“此乃利國利民之大事!本該字字珠璣,句句考究!”

“可你們呢?”

他聲音陡然轉冷!

“閉門造車,道聽途說!書中錯漏百出,謬誤之處,不下千條!”

“這就是你們對待學問的態度?!”

“這就是你們,報效君王的忠心?!”

“一群……酒囊飯袋!”

一番話,如同一記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崇賢館文士的臉上!

他們一個個面紅耳赤,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蕭德言更是雙腿一軟,癱坐在地,再無半點之前的傲氣。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眾人身后響起。

“陳壽!”

“你好大的官威?。 ?

眾人回頭,只見魏王李泰黑著一張臉,正龍行虎步而來。

他身后,跟著數十名身披鎧甲的王府護衛,個個手按刀柄,殺氣騰騰!

李泰走到陳壽面前,兩人相距不過三步,目光在空中碰撞!

整個庭院的空氣,瞬間壓抑下來!

李泰盯著陳壽,一字一頓,“你當著本王的面,訓斥本王的人?”

“你,是想與本王為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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