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CP0面具男，那只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摸向了自己西裝外套的內(nèi)側(cè)。

那里，隱藏著他的武器。

一個細微的動作，卻像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整片海域本就緊繃到極致的火藥桶。

殺氣，不再是隱晦的對峙，而是化作了實質(zhì)的寒流，席卷了“午睡號”的甲板。

“哦咯咯咯咯……”

天空之上，凱多的笑聲變得低沉而危險，他那龐大的龍軀開始緩緩下壓，云層被攪動得如同沸騰的開水。

“終于要動手了嗎？世界政府的走狗。”

“正好，老子也手癢了！”

他不是在幫白寅，他只是單純地，想找個理由，把這些礙眼的家伙連人帶船一起砸進海底。

斯摩格和緹娜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將自己和這場風暴的中心隔離開來。

他們很清楚，一旦CP0動手，凱多絕對會插手。

到那時，這里將瞬間變成神仙打架的戰(zhàn)場，而他們，不過是會被余波輕易碾碎的凡人。

大和握緊了手中的狼牙棒“建”，黑色的霸氣在棒身上流轉(zhuǎn)不休，她死死地盯著那個面具男，眼神里滿是堅決。

不管是誰，都別想打擾師父！

甲板上的空氣，凝固得仿佛能用刀切開。

海風停了。

海浪靜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等待那必然到來的、毀天滅地的第一聲碰撞。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啊——哈——”

一個悠長而又懶散的哈欠聲，極不合時宜地，打破了這片死寂。

躺椅上的白寅，終于動了。

他非常、非常不情愿地，緩緩坐起了身。

那張蓋了不知道多久的薄毯從他身上滑落，露出了線條流暢，帶著若有若無虎紋的精悍上身。

他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金色虎瞳，那張俊美又帶著一絲邪氣的臉上，寫滿了純粹的，發(fā)自靈魂深處的煩躁。

就好像一個連續(xù)通宵了七天的社畜，在周五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馬上就能打卡下班的時候，突然被老板一個電話叫回去開緊急會議。

那種想要毀天滅地的起床氣，幾乎凝成了實質(zhì)。

他先是看了一眼天空上那條躍躍欲試的青龍，又瞥了一眼旁邊擺好架勢的大和，最后，才將目光落在了那個白西裝面具男的身上。

他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真麻煩。”

白寅開口了，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不耐。

“本來想安安靜…地休個假，結(jié)果一個個都來找茬。”

他看向那個CP0特工。

“你們想抓我？理由呢？”

他的語氣平淡得就像在問“今天食堂吃什么”，仿佛對面站著的不是世界政府最強的諜報機關(guān)，而是一群上門推銷的。

CP0的面具男，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和問話，那股蓄勢待發(fā)的殺氣，竟然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凝滯。

但他很快就恢復了那副冰冷的樣子，用他那毫無感情的語調(diào)，一字一頓地說道。

“海軍本部準將，白寅。”

“你，涉嫌與四皇凱多私下勾結(jié)，危害世界政府的根本利益。”

“這個理由，夠嗎？”

這是一個絕對的，無法辯駁的重罪。

別說一個準將，就算是海軍元帥，一旦被扣上這頂帽子，也得立刻被送上審判席。

“哦，勾結(jié)海賊。”

白寅點了點頭，似乎是聽懂了。

“明白了。”

他從躺椅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發(fā)出一陣輕微的“咔咔”聲。

然后，他看著CP0面具男，以及他身后那一排排如雕塑般的白西裝特工，用一種近乎于施舍的語氣，平靜地說道。

“那我給你們一個選擇。”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斯摩格死死地盯著他。

凱多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大和滿臉崇拜地望著他。

“要么，現(xiàn)在滾。”

白寅說出了第一個選擇，簡單，粗暴，不留任何余地。

空氣中的溫度，仿佛又降了幾分。

CP0面具男的面具下，發(fā)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冷哼。

白寅沒有理會，繼續(xù)說出了第二個選擇。

“要么，我親自去一趟瑪麗喬亞。”

聽到這里，CP0面具男的身體明顯放松了一些，似乎認為他準備服軟了。

然而，白寅接下來說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的思維，都在同一刻，徹底宕機。

“……幫五老星，做一次‘人員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

死寂。

仿佛連時間本身，都被這句話中蘊含的恐怖信息量給凍結(jié)了。

斯摩格嘴里那根一直沒舍得扔的雪茄，終于“吧嗒”一聲，掉在了干凈的甲板上。

他整個人都石化了，大腦一片空白。

人員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

幫五老星……做人員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

他是在威脅……世界政府的最高權(quán)力嗎？

緹娜那張總是保持著冷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龜裂，她下意識地推了推自己的墨鏡，仿佛想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午睡號”上那些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海兵們，此刻又兩眼一翻，齊刷刷地暈過去了一大片。

他們的心臟，實在承受不住這種級別的刺激了。

就連天空中的凱多，那張猙獰的龍臉上，也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呆滯。

他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

這個男人可能會狂妄地向CP0發(fā)起挑戰(zhàn)。

可能會用更強的霸氣把他們震懾回去。

甚至可能會直接動手，把這些人全部殺光。

但他唯獨沒想過，這個男人會用一種如此平靜，如此理所當然，如此……“專業(yè)”的口吻，說出要給五老星“優(yōu)化人員”這種話。

這已經(jīng)不是挑釁了。

這是在俯視。

是在用一種更高維度的、不屬于這片大海的邏輯，在碾壓世界政府那至高無上的尊嚴。

短暫的，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死寂之后。

“噗……”

“噗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前所未有，驚天動地的狂笑聲，毫無征兆地從凱多的口中爆發(fā)出來。

他笑得眼淚都飆了出來，龐大的龍軀在云層中瘋狂翻滾，攪得天昏地暗，海浪滔天。

“有趣！太有趣了！！”

“哦咯咯咯咯咯咯！！”

“這才是王！這才是老子想要見到的，真正的王啊！！”

他的笑聲里，充滿了發(fā)現(xiàn)了稀世珍寶的狂喜和欣賞。

與凱多的狂放形成鮮明對比的，是CP0面具男那邊的死寂。

為首的男人，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但如果有人能看到他面具下的臉，就會發(fā)現(xiàn)，那張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血色，只有密布的冷汗。

他那只放在西裝內(nèi)側(cè)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僵住了。

動手？

開什么玩笑。

對一個能把“去瑪麗喬亞清洗五老星”當成一個選項，并且用陳述事實的語氣說出來的怪物動手？

那不是執(zhí)行任務，那是集體自殺。

這個情報，必須立刻，馬上，用最高等級的加密渠道，傳回圣地。

這個男人的危險等級，需要重新評估。

不，是需要創(chuàng)立一個新的，前所未有的危險等級。

他身后的那些CP0特工，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他們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已經(jīng)暴露了他們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他們是天龍人最強的盾，是行走在黑暗中的裁決者。

他們第一次，在一個人的面前，感覺到了自己才是那個被審判的對象。

大和看著白寅的背影，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里，已經(jīng)不是崇拜了，那是一種近乎于信仰的光芒。

原來如此！

這才是師父所追求的“自由”的終極形態(tài)！

不是逃避規(guī)則，不是對抗規(guī)則。

而是直接無視規(guī)則，甚至……去制定規(guī)則！

只要我覺得你們很煩，那你們這個部門，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何等的霸道！何等的瀟灑！

這比光月御田還要光月御田一萬倍啊！

白寅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用那雙金色的虎瞳，平淡地看著眼前的白西裝們，似乎在等待他們的答復。

那眼神仿佛在說：我很忙，我的午睡時間很寶貴，請盡快做出你們的選擇。

終于，那個為首的CP0面具男，有了動作。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那只伸進西裝內(nèi)側(cè)的手，抽了出來。

然后，他對著白寅，微微地，幾乎不易察覺地，躬了躬身。

這個動作，讓斯摩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代表世界政府顏面的CP0，竟然……低頭了？

“打擾了。”

面具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干澀。

“今天的訪問，就此結(jié)束。”

說完，他不再有任何停留，猛地一轉(zhuǎn)身，對著身后的下屬做了一個撤退的手勢。

幾道白色的身影，如同來時一樣，化作鬼魅般的殘影，悄無聲聲地退回了那艘漆黑的潛水艦中。

“嘩啦。”

艙門關(guān)閉。

巨大的潛水艦開始下潛，很快便消失在了海面之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只是在它徹底消失之前，一句冰冷的話語，通過特殊的渠道，清晰地傳到了白寅的耳中。

“白寅，這件事，不會就此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