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椒活了近百年，什么場面沒見過。

他跟羅杰在大海上互相炮轟過，也跟金獅子的艦隊玩過捉迷藏，更是親身體驗過卡普那不講道理的鐵拳。

他見過的強者，要么霸氣外露，要么殺氣沖天。

可眼前這個銀發小子，什么都沒有。

那股氣息，不像是強者的威壓，更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活火山，安靜，卻蘊含著毀滅一切的能量。

“小鬼，滾開！”

青椒的耐心有限，他積攢了幾十年的怒火，只想傾瀉在卡普身上。

“這里沒你的事！”

他爆喝一聲，沒有再理會白寅，身體一擰，肌肉虬結，一記凝聚了八沖拳精髓的掌擊，隔空拍向卡普。

掌風呼嘯，空氣被撕裂，形成肉眼可見的沖擊波。

這一掌，足以開碑裂石。

然而，沖擊波在抵達卡普面前之前，先經過了白寅。

白寅沒動。

甚至沒有看那記掌擊。

他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在他的背后，一道模糊的虛影手臂同步抬起，五指張開，對著那道狂暴的沖擊波，輕輕一握。

沒有聲音。

沒有碰撞。

那足以撕碎鋼鐵的掌風，就那么憑空消失了，像被一只無形的海綿吸干了所有力道。

整個戰場，安靜得能聽到海鳥掠過天空的聲音。

“什么？”

青椒那雙渾濁的老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駭然。

八沖拳的精髓在于震動，是無法被單純格擋的。

可這個小子，居然直接把他的攻擊給“捏”沒了？

“你……”

青椒剛想開口，卻發現那個銀發小子已經不在原地了。

下一秒，一股寒意從背后直沖天靈蓋。

白寅，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他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雙手插在褲兜里，仿佛只是散步路過。

但他的背后，那兩道之前還模糊不清的虛影手臂，此刻變得凝實了幾分。

充滿了神性與魔織的詭異美感。

青椒猛地轉身，想拉開距離，可一切都晚了。

一只虛幻的手臂，以一種無視慣性的角度，輕飄飄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明明是虛影，青椒卻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座山壓住了，動彈不得。

“我說過了。”

白寅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平淡，卻帶著冰冷的質感。

“你弄灑了我的果汁。”

“混賬東西！給老夫松手！”

青椒怒吼，全身的武裝色霸氣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試圖震開那只手。

可那只虛幻的手臂，仿佛不存在于這個物理世界，霸氣穿透而過，卻無法撼動其分毫。

緊接著，第二只虛幻手臂動了。

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石破天驚的氣勢。

那只手臂只是握成了拳頭。

然后，一拳。

又一拳。

再一拳。

拳頭并不快，甚至看起來有些綿軟無力。

但每一拳，都精準地落在了青椒的腹部。

“咚。”

“咚。”

“咚。”

沉悶的響聲，如同敲鼓，在寂靜的甲板上回蕩。

青椒那巨大的身軀，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感覺不到疼痛。

那是一種比疼痛更可怕的感覺。

每一次中拳，他體內的力量、霸氣、甚至意識，都會被強行“震”散一分。

就像一個寫滿了數據的硬盤，正在被反復格式化。

他想反擊，可身體不聽使喚。

他想怒吼，可聲帶發不出聲音。

他那身為舊時代豪強的尊嚴和驕傲，正在被這種樸實無華，卻又蠻不講理的攻擊，一點一點地剝離，粉碎。

斯摩格和緹娜已經完全看傻了。

這算什么？

傳說中的大海賊，賞金超過五億的“錐”之青椒，正在被一個海軍新兵，用一種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毆打？

這根本不是戰斗。

這是單方面的，毫無技術含量的……處理。

卡普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他不是震驚，而是凝重。

他看得分明，白寅那兩只虛幻的手臂，每一次攻擊，都帶著一種奇特的法則。

那是一種絕對的“秩序”。

任何膽敢擾亂他“寧靜”的“混亂”，都將被強制歸零。

這小子的果實能力，根本不是用來戰斗的。

這是用來維護他“準時下班，享受生活”這個最高指令的……規則級武器。

澤法的表情，更是嚴肅到了極點。

他喃喃自語：“這不是意志，也不是霸氣……這是本能。”

“是頂級掠食者對于領地被侵犯后，最純粹的憤怒。”

“他的領地，就是他的休假時間。”

終于，白寅的虛影拳頭停下了。

他松開了搭在青椒肩膀上的手。

青椒高大的身軀，像一灘爛泥，軟軟地癱倒在甲板上。

他沒有昏迷，眼睛還睜著，但眼神里已經沒有了憤怒和怨毒，只剩下空洞和茫然。

他的精神，被“打”垮了。

白寅低頭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確認一件麻煩事是否已經處理完畢。

然后，他轉身，那股令人窒息的暴戾氣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又變回了那個懶洋洋的，隨時都可能睡著的普通新兵。

他環顧了一下狼藉的甲板，最后目光落在一個嚇得瑟瑟發抖的海兵身上。

“果汁。”

白寅開口道，語氣里帶著一絲處理完麻煩事后的疲憊。

“再來一杯，冰的。”

那名海兵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向了船艙。

白-寅則邁開步子，無視了癱在地上的青椒，無視了目瞪口呆的眾人，徑直走回到自己的躺椅邊。

他扶起躺椅，重新躺了下去，順手將墨鏡戴上。

仿佛剛剛那個單方面碾壓了傳說大海賊的，不是他。

整個戰場，死一般的寂靜。

八寶水軍的船上，那些原本還叫囂著的海賊，此刻全都噤若寒蟬，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卡普看了一眼癱軟如泥的青椒，又看了一眼已經開始享受日光浴的白寅。

許久，他那標志性的大笑聲，才重新響起。

“WAHAHAHAHA！”

他笑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聲，都暢快。

他走到澤法身邊，用力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澤法，老夫好像……撿到寶了。”

澤法沒有笑，他只是深深地看著白寅的背影，緩緩說道。

“卡普，這不是寶。”

“這是一場災難，或者說，是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新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