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著自家小姐這副模樣，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流螢憋著笑，小聲道：“小姐這姿勢……倒像是練功時扎馬步。”

流云瞪她一眼：“還笑？快把小姐扶起來！”

兩人一人一邊，架著云翩翩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拉起。云翩翩醉得迷迷糊糊，被她們半拖半抱地扶到水榭邊的石廊上坐下。夜風一吹，她稍微清醒了些，可眼皮還是沉得抬不起來，腦袋一點一點的，像只打瞌睡的貓兒。

“小姐的屋子今天又壞了，今晚小姐睡在哪里？”

流云和流螢對視一眼，低聲商量：“小姐的屋子今日被雷劈壞了，床榻也塌了，今晚該讓她睡哪兒？”

流螢撓撓頭：“要不……去西廂的客房？”

流云思索片刻，點頭道：“錦繡園后頭的那間客房還算干凈，離得也近，就那兒吧。”

兩人達成一致，便一左一右攙起云翩翩，小心翼翼地往客房挪去。云翩翩半夢半醒間，還嘟囔著：“玄燁……你給我等著……”

流螢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哄道：“小姐，咱們回去睡覺，不提那個煞星了……”

翌日

云翩翩皺眉睜開眼，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心想著宿醉真的要不得。

揉著額角，艱難地撐起身子，這才發現眼前的陳設陌生得很——這不是她的閨房。

正疑惑間，流云端著一盆溫水推門而入，見她醒了，笑道：“小姐總算醒了，奴婢還擔心您要睡到晌午呢。”

云翩翩悶悶地“嗯”了一聲，環顧四周：“這是哪兒？”

流云擰了帕子遞給她：“這是客房。昨日您的屋子遭了雷劈，床榻都塌了，工匠今日就來修繕。”

流云把云翩翩拉起來，坐梳妝鏡前，慢條斯理的為小姐洗漱梳妝。

云翩翩心想也能理解，眼睛迸發出算計的光芒，手中的拳頭緊緊捏緊，要不是玄燁，哪能二次維修，今日必定要找他去算賬。

云翩翩接過帕子擦了擦臉，這才想起昨夜的荒唐事，頓時耳根發熱。流云扶她坐到梳妝鏡前，動作輕柔地為她梳理長發。銅鏡中的少女面色略顯蒼白，但眉眼間的靈動絲毫未減。

“玄燁……”云翩翩盯著鏡子，忽然瞇起眼睛，拳頭不自覺地攥緊。要不是那個混蛋，她的閨房怎么會遭二次破壞？今日非得找他算賬不可！

流云為她換上一條淡綠色長裙，袖口用銀線繡著精致的牡丹和祥云紋樣。碧玉簪斜插鬢間，襯得她肌膚如雪。云翩翩轉了個圈，裙擺如水波般漾開，倒是嬌俏可人。只是……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口，暗自咬牙：“補湯必須安排上了！”

收拾妥當后，云翩翩去給祖父請安。

老國公正在院中品茶，見她來了，目光微微一動——這丫頭，越發像她娘親年輕時的模樣了。

“祖父。”云翩翩甜甜地喚了一聲，剛要匯報近日的打算，卻被老國公打斷：“聽說昨日攝政王來了？”

云翩翩心頭一跳，下意識看向流云。流云連忙搖頭，一臉無辜。

“哪有什么攝政王，”云翩翩撇撇嘴，“不過是個登徒子罷了。”

老國公輕拍她的腦袋，笑道：“攝政王乃東玄國棟梁，怎會是登徒子？”

“好啦祖父！”云翩翩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在靈脈球試煉前，我打算閉關一陣子。“她轉向福伯，“福伯，祖父就拜托您了，有事就找流云。”

請安完畢，云翩翩帶著流云告退。剛走出院門，隱約聽到祖父的嘆息：“若能與攝政王結緣，對翩兒倒是良配……”

云翩翩腳步一頓，心頭莫名煩躁——她的婚事，關玄燁什么事？

找到流螢時，這丫頭正在錦繡園里叉著腰指揮工匠：“那邊的柱子要加固！瓦片要換新的！”那氣勢，活像個管家婆。

云翩翩忍俊不禁，招手喚她：“流螢，今日隨我出府一趟。”

流螢眼睛一亮，小跑過來：“小姐要出門？太好了！”

流云無奈：“那府里的事……”

“辛苦你啦！“流螢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肩，“回頭給你帶糖炒栗子！”

云翩翩看著兩個丫頭斗嘴，心情好了不少。她抬頭望天，瞇起眼睛——玄燁，咱們的賬，該好好算算了。

臨出府前，突然想起什么，回頭對流云道：“對了，晚上幫我準備一下豬蹄。”

流云一愣，眨了眨眼：“豬蹄？”她雖不解，卻還是點頭應下，“是，小姐。”反正自家小姐行事向來有自己的想法，要豬蹄自然有她的道理。

云翩翩帶著流螢出了府門，剛走到國公府前那對威武的石獅子旁，她突然頓住腳步，眉頭一皺：“糟了。”

流螢疑惑：“怎么了小姐？”

云翩翩轉頭看她：“你知道攝政王府在哪兒嗎？”

流螢呆住，隨即搖頭：“不知道......”

云翩翩扶額：“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兩人相顧無言，只得暫時蹲在石獅子的陰影下乘涼。云翩翩托著腮，正思索著對策，忽然一道人影停在她們面前，擋住了陽光。

流螢瞬間警覺，一個箭步擋在云翩翩身前，眼神凌厲地盯著來人：“你是何人？”

那男子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連忙拱手：“這位姑娘，在下并無惡意。方才聽聞你們在尋攝政王府......”

流螢冷笑：“與你何干？”

男子賠笑道：“實不相瞞，在下正是攝政王府的采買下人。”

云翩翩這個時候也站了起來，看了看流螢，“你采買東西采買到國公府？”

云翩翩聞言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這人穿著普通布衣，面容平凡，但那雙眼睛卻透著幾分精明。她忽然鼻尖微動，似乎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不必了。”云翩翩淡淡道，對流螢使了個眼色，“我們走吧。”

男子面露遺憾，卻也不敢多言，只得悻悻離去。

待他走遠，流螢迫不及待地問：“小姐，這人有什么問題嗎？”

云翩翩撇撇嘴，伸出纖纖玉指在自己臉上比劃：“你沒看見他臉上明晃晃寫著'騙子'兩個字嗎？”

流螢噗嗤一笑：“小姐您真是......”

“走著去吧。”

既然問不到路，主仆二人決定邊走邊打聽。

烈日當空，走了兩條街后，云翩翩的額角已沁出細密的汗珠。流螢倒還精神，時不時回頭關切地看向自家小姐。

突然，流螢停下腳步。

云翩翩差點撞上她：“怎么了？“

流螢轉過身，不好意思地撓頭：“小姐......那個......其實昨天福伯已經采買好新馬車了......“

云翩翩瞇起眼睛，目光危險：“你說什么？”

流螢縮了縮脖子，趕緊補救：“我背您回去！”

不等云翩翩拒絕，流螢已利落地蹲下身，將她穩穩背起。云翩翩擔憂道：“你行不行啊？”

流螢自信一笑：“小姐放心，我力氣大著呢！”

話音未落，她已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疾風撲面，灌得云翩翩睜不開眼，發絲飛揚，連嘴巴都被風灌得鼓了起來。

“慢、慢點......”云翩翩艱難地開口，卻被灌了一嘴的風。

“小姐放心，馬上就到了。”

轉眼間，國公府已遙遙在望。府門前果然停著一輛嶄新的馬車，車夫正悠閑地撫摸著馬匹。

流螢一個縱身，穩穩落在馬車踏板上。馬兒被這突如其來的重量驚得打了個響鼻。

云翩翩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坐在了馬車里。她暈乎乎地環顧四周——這輛新馬車雖然裝飾簡潔，但木質清香，座椅柔軟。比起之前坐過的沈越那輛鑲金嵌玉的豪華馬車，確實樸素許多，但勝在干凈舒適。

“滿足了滿足了。”云翩翩輕拍座椅，滿意地點頭。

這時她才想起，雖然自己不知道攝政王府在哪，但車夫肯定知道——這些本就是他們分內之事。

流螢在前頭與車夫一同駕車。或許是新馬車的緣故，車廂里還殘留著淡淡的皮革氣味。云翩翩皺了皺鼻子，伸手掀開車簾。

清風徐來，帶著街市上熱鬧的氣息。云翩翩望著窗外漸變的景色，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玄燁，等著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