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生死一線
- 陰陽武魂斗羅
- 七冬至
- 2718字
- 2025-06-22 09:36:00
月光像被潑了墨汁的水,在“鬼門關“牌坊的朱漆上暈染出詭異的青灰。
唐三的鞋底剛觸到牌坊下的青石板,后頸便竄起一陣涼意。陰陽眼啟動前特有的刺痛,比以往更劇烈。
“阿三!“小舞的手突然攥住他衣袖,兔耳在霧氣里抖成兩片薄紗,“我、我腳好像陷進泥里了......“
話音未落,戴沐白的玄龜甲突然泛起微光。
這位平時最沉穩的班長此刻也變了臉色:“魂力被壓制了!“他試圖抽劍,金屬摩擦劍鞘的聲音像被揉皺的布帛,“只能用五成......“
“閉眼!“唐三當機立斷。
他能看見霧氣里漂浮的黑色絲線,正像活物般往三人腳腕纏來。
指尖剛觸到小舞后頸的軟毛,地面便傳來地裂般的轟鳴。
等再睜眼時,唐三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全是鏡子的密室里。
四面墻、天花板、地面,每一寸都是打磨得能照出毛孔的銅鏡。
他的倒影在鏡中無限延伸,直到最遠處的影子變成模糊的黑點。
“這是......“他剛開口,最近的那面鏡子突然泛起漣漪。
漣漪中央,小舞的身影浮現出來。不是活蹦亂跳的小舞,是魂飛魄散時的小舞。
她的身體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白色兔毛簌簌飄落,嘴角還掛著那抹他最熟悉的笑:“阿三,這次換我先走啦......“
唐三的呼吸驟然急促。
他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涼的鏡面,另一片鏡子里又跳出林幽然的臉。
那個總在圖書館幫他整理魂獸圖鑒的女孩,此刻正舉著羅剎神的黑印,指尖滴著他的血:“對不起,老師說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徹底屬于我......“
“不?!八醋⊥煌恢碧奶栄?。
第三面鏡子里,修羅魔劍的紅芒刺穿他胸膛,神位的黑氣正順著傷口往心臟鉆,“這是心魔,是試煉的一部分......“
鏡面突然同時碎裂。
成百上千塊碎片懸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著他最恐懼的畫面。
小舞消散的兔毛、林幽然滴血的指尖、修羅劍上的黑紋,像鋒利的刀片在他視網膜上劃出血痕。
“閉眼?!疤迫粕嗉?,血腥味沖進口腔。
痛覺讓他的意識清醒幾分。
他垂下手,任由藍銀草從掌心鉆出。吸收過陰氣的噬魂藍銀泛著幽綠,藤蔓上的倒刺在鏡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真正的門,不會用幻象騙人?!八吐曊f。
陰陽眼在劇痛中徹底睜開,那些鏡子里的光影突然變得虛浮,唯有正前方那面鏡子,鏡背隱約透出石墻的紋路。
“就是你。“唐三屈指一彈,藍銀草如靈蛇般竄出,精準纏住鏡沿。“咔“的一聲,鏡子被扯下墻面,露出后面刻滿鎮魂咒的石門。
他剛要邁步,石門后傳來重物滾動的悶響——是小舞的聲音?
小舞此刻正被二十七個亡魂木偶圍在中間。
那些用枯枝和碎布扎成的傀儡,每個都長著和她一樣的圓眼睛、翹兔耳,甚至連發帶斷裂處的兔毛都分毫不差。
最前面的傀儡突然歪頭,用她的聲音說:“姐姐陪我玩呀~“
“玩你個頭!“小舞抄起腰間的龍須針,卻發現指尖剛碰到暗器袋,最近的傀儡也同時摸向自己腰間。
她心念電轉:上次在星斗大森林,遇到會模仿的鏡花獸,她故意翻了個跟頭,結果鏡花獸摔了個狗啃泥......
“看招!“她突然雙手叉腰,鼓著腮幫子學奧斯卡炸腸失敗時的鬼臉。
果然,所有傀儡都跟著鼓起腮,紅布做的嘴唇翹得老高。
趁它們注意力被分散,小舞左腳點地,整個人像根被拉長的彈簧,上半身向后彎成弓形,柔骨在脊椎間發出“咔咔“輕響。
“哈!“她借力一彈,整個人從傀儡頭頂飛過。
那些木偶這才反應過來,絲線“唰“地收緊,枯枝手臂紛紛朝她后背刺來。
小舞在空中扭成麻花,腳尖精準點在最后一個傀儡的頭頂。主控機關的位置,她曾在《百戲傀儡譜》里見過。
“碎!“她單腳發力,傀儡的頭顱應聲而裂。
藏在里面的黑色符紙“呼“地竄起幽火,所有木偶瞬間散架成枯枝爛布。
密室的天花板“轟隆“打開,月光漏下來,照見戴沐白的玄龜甲正從上方墜落。
戴沐白的情況比兩人更糟。
他的右臂骨在劇痛中隆起青黑的紋路,另一個“他“正握著帶血的長劍,劍尖抵著他咽喉。
那個“他“的眼睛是空洞的漆黑,嘴角咧到耳根:“殺了他們,殺了所有人......你本就是邪魂師的種,憑什么裝正義?“
“住口!“戴沐白左手握拳,狠狠砸在右臂骨上。
玄龜甲的防御魂環勉強亮起,卻被黑紋輕易穿透。
他能感覺到邪氣正順著血管往心臟鉆,像無數小蛇在啃噬肌肉?!案赣H說過,邪骨不是詛咒......“他咬著牙笑,“是讓我更強大的武器!“
另一個“他“的攻擊突然變快。
戴沐白不退反進,主動迎上那柄劍。
劍尖刺穿左肩的瞬間,他右手成爪,直接扣住對方咽喉,只有本體才知道的弱點?!耙詡麚Q傷,你敢嗎?“他吼道,玄龜甲的光芒突然暴漲。
黑紋在劇痛中縮回右臂。
另一個“他“發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霧鉆進骨縫。
戴沐白單膝跪地,豆大的汗珠砸在地上。
他的右臂徹底失去知覺,像根灌了鉛的木棍垂著,但他還是扯出個笑容:“這關......我贏了?!?
當三人在最后一關匯合時,空氣中漂浮著熟悉的腐臭味。
中央的獻祭陣法泛著暗紅,數團半透明的魂魄被黑色符紙釘在陣眼上,阿菊、小胖班的王二、昨天還和小舞搶糖葫蘆的小丫頭,他們的臉都在符紙下扭曲著。
“羅剎教的標志?!疤迫穆曇舭l顫。
他認出符紙上的紋路,和當年在殺戮之都見過的如出一轍。
藍銀草在掌心暴長,藤蔓上的倒刺滲出墨綠色的汁液,“這些符紙在抽取他們的魂力,用來......“
“用來復活羅剎神殘念。“小舞的聲音突然冷下來。
她摸出發帶的斷茬,兔耳緊緊貼在腦后,“比比東的計劃,從學院就開始了。“
戴沐白的左手按上劍柄。
他的右臂還在隱隱作痛,但玄龜甲的光芒重新亮起:“需要我做什么?“
“穩住陣法?!疤迫龑⑺{銀草分成三股,分別纏上戴沐白的腰、小舞的手腕,“小舞用柔骨鎖固定符紙,沐白用玄龜甲壓制陣眼。
我來......“他的瞳孔泛起陰陽眼特有的銀灰,“撕裂這些鬼東西。“
藍銀草如活物般竄向陣眼。
小舞的身影在陣法上方穿梭,每繞過一根符紙,就有一道柔骨鎖將其固定。
戴沐白的玄龜甲展開成半圓,將整個陣法籠罩在防御里。
唐三深吸一口氣,手腕翻轉——
“鬼藤·索命!“
墨綠色的藤蔓如利刃般刺穿符紙。
第一張符紙碎裂時,阿菊的魂魄發出輕呼;第二張裂開時,小丫頭的手摸向自己的臉;當最后一張符紙被燒成灰燼時,所有魂魄突然睜開眼,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輕飄飄往上方飄去。
禁地突然劇烈震動。
石壁上的符咒開始剝落,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白無常的身影從裂縫中升起,他的官帽歪著,舌頭拖到胸口:“你們打破了規矩......“他的聲音像兩塊石頭摩擦,“等待你們的,將是真正的審判?!?
話音未落,黑暗深處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
那聲音由遠及近,每一聲都像砸在三人心臟上。
小舞下意識往唐三身后縮,戴沐白的左手死死攥住劍柄。
唐三抬頭望向黑暗,陰陽眼捕捉到兩點猩紅的光。像兩盞燈籠,正緩緩逼近。
“走?!八吨鴥扇送隹谂?。
藍銀草在前方開路,將裂開的地面重新粘合。
背后的鎖鏈聲越來越響,白無常的尖叫被風聲撕碎。
當三人沖出牌坊時,月光重新變得清亮,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但他們知道不是。
小舞摸著發帶的斷茬,戴沐白感受著右臂的麻木,唐三望著掌心還未消散的藍銀草。黑暗深處的猩紅眼睛,還在那里。
鎖鏈聲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