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語的墨色斗篷擦過潮濕的石壁，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血符上的紅光像活物般爬過眾人的臉，唐三能清晰聽見小舞急促的呼吸噴在自己頸側，帶著點慌亂的暖濕。

戴沐白的虎紋在額角若隱若現(xiàn)，肌肉繃得像拉緊的弓弦，左手已按上腰間的玄鐵匕首，這是他戰(zhàn)斗前的習慣動作，從星羅城打到史萊克學院，從未變過。

林幽然的通靈玉鐲在掌心發(fā)燙，藍光順著她的手腕往上竄，映得她眼尾的淚痣泛著冷光，符咒在指尖凝了又散，散了又凝，顯然在權衡是直接攻擊還是先聽對方說什么。

夜影則弓起背退到唐三腳邊，尾巴炸成雞毛撣子，喉嚨里滾著低低的威脅聲，琥珀色的眼睛緊盯著夜語手中的血符，那是它作為通靈獸最敏銳的直覺在示警。

“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吧？“夜語的聲音像浸在冷水里的銀器，“所謂的'噬魂水晶'，其實是那位大祭司的魂核。“

唐三的瞳孔微微收縮，歸墟碎片在胸口發(fā)燙，皮膚下的血紋跟著符紙的紅光輕輕跳動。

他想起記憶投影里大祭司分裂魂魄時的痛楚，想起那些被抽走魂力的昏迷學員眼底的空洞，原來從一開始，武魂殿就不是在收集魂力，而是在喂養(yǎng)一個更古老的存在。“所以你們打算喚醒它？“他的聲音比自己預想的更沉，像塊壓在心底的石頭。

夜語笑了，嘴角的弧度在陰影里顯得有些模糊：“不是喚醒，是重啟?！八归_符紙，比比東的親筆密令在紅光中浮現(xiàn)，字跡如血，“大祭司用魂核鎮(zhèn)了邪神三百年，現(xiàn)在封印松動，我們要讓它重新運轉?！?

林幽然的符咒終于凝實成半透明的劍刃，劍尖微微發(fā)顫：“你們想通過重啟封印，召喚出那位大祭司的殘魂？“

“不。“夜語的目光突然刺向唐三，“我們要的是邪神的力量?！?

空氣里有什么東西“咔“地斷裂了。

小舞的指甲掐進唐三手背，疼得他倒抽一口氣，卻在觸到她顫抖的指尖時，反手將她的手攥進掌心。

戴沐白的虎紋徹底浮現(xiàn)，連眉骨都泛起淡金色的紋路，玄鐵匕首在石壁上擦出火星，這是他要爆發(fā)魂技的前兆。

林幽然的玉鐲“啪“地裂開道細紋，藍光順著裂紋滲出，像她此刻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

“而你，“夜語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就是打開封印的關鍵?！?

唐三的喉嚨發(fā)緊。

他想起大祭司說的“歸一者“，想起歸墟碎片在自己心臟處的灼燒感，想起小舞剛才撲進他懷里時那句“再也不要分開“。

密道里的風突然轉了方向，帶著股腐葉的腥氣灌進領口，他聽見自己問：“如果我不配合呢？“

“那你就會成為下一個祭品。“夜語的回答沒有溫度，“大祭司的魂核需要新鮮的魂力滋養(yǎng)，而你的......“她掃過小舞攥著他的手，“特別純粹?！?

小舞突然松開手后退半步，卻又立刻撲上來擋在他身前。

她的兔耳在頭頂炸成蓬松的一團，這是她極度不安時的反應：“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們這些？

你明明可以偷偷完成任務?！?

夜語的手指頓在符紙上。

黑暗中，她抬起左手，一道淡藍色的印記浮現(xiàn)——和唐三胸口的血紋形狀相同，只是顏色更淺，像片即將消散的月光。“因為我曾經(jīng)也是歸一者。“她的聲音里終于有了溫度，是某種沉在歲月里的苦澀，“但我選擇了逃避。“

唐三的呼吸頓住。

他能看見那道印記在夜語手腕上輕輕跳動，和歸墟碎片的頻率完全一致。

小舞的兔耳緩緩垂下來，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像在確認他還在。

戴沐白的虎紋淡了些，玄鐵匕首的刀尖仍指著夜語，但握刀的手松了松，這是他判斷對方暫時無威脅的信號。

林幽然的符咒劍刃消散了，玉鐲的藍光也暗下去，她盯著那道印記，突然輕聲說：“歸墟的印記......三百年前就該消失了。“

“所以我不想再看著別人走上同樣的道路?！耙拐Z將血符遞向唐三，符紙邊緣還沾著暗紅的痕跡，不知是血還是某種符咒材料，“這是通往修羅鬼域的引路符，帶著它，你們才能活著穿過裂隙。“

唐三的手指剛觸到符紙，空氣突然震顫起來。

那是高階魂師釋放魂力時特有的波動，像無形的錘子砸在胸口。

戴沐白猛地轉頭看向密道深處，虎目圓睜：“武魂殿的人！

至少有三個魂王！“

夜語的斗篷在魂力波動中獵獵作響。

她后退兩步，身影漸漸融入黑暗，只留下聲音：“記住，歸一者的命運，不是被選擇，而是去選擇。“

“撤！“唐三將符紙塞進魂導器，拉著小舞就跑。

戴沐白斷后，玄鐵匕首在身側劃出銀色弧光，他在布置魂力屏障拖延追兵。

林幽然扯出兩張加速符拍在眾人后背，符紙瞬間化作流光鉆進皮膚，眾人的腳步突然輕快了三倍。

夜影“嗖“地躍上小舞肩頭，尾巴繃直如箭，耳朵緊貼腦袋，這是它感知到危險時的警戒姿勢。

密道里的風越來越冷，帶著股鐵銹味。

唐三能聽見身后追兵的喊殺聲越來越近，能感覺到歸墟碎片在胸口發(fā)燙，能聞到小舞發(fā)間兔毛的清香混著自己后背的冷汗味。

他瞥了眼手中的引路符，符紙上的紋路突然亮起來，指向密道盡頭的裂隙——那里有股陰寒的氣息滲出來，像頭蟄伏的野獸。

“前面就是出口！“林幽然的聲音帶著點急促，“過了裂隙就是荒蕪山谷......“

話音未落，裂隙里突然刮出陣陰風，卷著幾片枯黃的樹葉打在眾人臉上。

樹葉上的紋路竟和血符如出一轍，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唐三的腳步頓了頓，他聽見風里傳來若有若無的低語，像很多人在同時說話，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小舞攥緊他的手，輕聲說：“哥，我害怕......“

“別怕。“唐三摸了摸她的頭，目光掃過眾人緊繃的背影，又落在引路符上，“我們走。“

眾人沖進裂隙的瞬間，身后傳來追兵的慘叫。

唐三回頭瞥了眼，只看見裂隙口騰起團黑霧，像有什么東西從里面探了出來。

小舞的兔耳突然豎得筆直，她貼在他耳邊說：“哥，剛才那陣風里......有股很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

“像......“小舞皺了皺眉，“像大祭司記憶里的血。“

裂隙在他們身后閉合，發(fā)出類似骨骼摩擦的聲響。

前方是片荒蕪的山谷，月光照在碎石上，泛著冷白的光。

風從山谷深處吹來，帶著股腐爛的花香，混著若有若無的低吟——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言，正在等待被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