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回來了?
- 星與火之約:永不分離
- 解你之憂
- 4013字
- 2025-06-21 06:22:51
靈山村的日子,似乎被張楚墨那場驚天動地的覺醒按下了暫停鍵。距離啟靈儀式已過去整整兩天,張楚墨依舊沉沉昏睡在張可嵐家那張鋪著厚實棉褥的木床上。窗外,暮色四合,將小小的山村染上一層沉郁的灰藍。屋內,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躍著,在墻壁上投下搖晃的、拉長的影子,空氣里彌漫著草藥苦澀的氣息和一種揮之不去的沉重。
張可嵐坐在床邊的矮凳上,雙手無意識地絞著自己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她那雙不久前還因滿級冰靈覺醒而流轉著清輝的眸子,此刻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擔憂,像蒙塵的星子,定定地鎖在張楚墨蒼白而沉靜的睡顏上。分殿長老的話猶在耳邊回響:“身體無礙,脈象平穩,只是這意識……何時能醒,老朽亦無法斷言。那等天地異象,聞所未聞,其因由,恐非我等凡俗所能揣測……”這“無法斷言”四個字,像冰冷的針,日夜扎在她心頭。
床邊還坐著另一個少女,小佩。八年前隨父母遷來靈山村,便一頭撞進了張楚墨和張可嵐這吵吵嚷嚷又密不可分的小世界里。她見證了兩人無數次的拌嘴、賭氣,也見證了那份藏在別扭下的深厚情誼。此刻,她同樣愁眉緊鎖,雙手托著腮,目光在張楚墨和張可嵐之間來回游移,最終忍不住輕聲打破沉寂:“嵐姐,都兩天了……墨哥他……真的會沒事嗎?長老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張可嵐緩緩搖頭,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我不知道,小佩。我真的不知道……”她伸出手,指尖懸在張楚墨微涼的額頭上方,似乎想探一探溫度,又怕驚擾了他,最終只是無力地垂下。那份因自己滿級天賦而生的短暫得意,早已被這兩日的煎熬沖刷得無影無蹤,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惶恐——怕他就此長睡不醒,怕那沖天金芒帶來的并非福祉,而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靜默幾乎要凝固成實質的瞬間——
床上的張楚墨猛地抽搐了一下!
緊接著,他像是被無形的噩夢巨爪攫住,整個人劇烈地掙扎起來!眉頭死死擰成一團,額角青筋暴凸,牙關緊咬發出咯咯的聲響,喉嚨里溢出痛苦壓抑的嗚咽。豆大的冷汗瞬間浸透了他額前的碎發,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
“墨哥!”小佩嚇得驚呼出聲,猛地站起身。
“呆頭墨!”張可嵐的心跳幾乎沖出喉嚨,她再無猶豫,一個箭步撲到床邊,雙手急切地按住他劇烈起伏的肩膀,“醒醒!張楚墨!快醒過來!”
就在張可嵐俯身靠近,急切呼喚的剎那——
嘭!
一聲悶響!
張楚墨如同溺水之人終于沖破水面,憑借著本能爆發出全身的力氣,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他的動作迅猛而毫無預兆,堅硬的頭骨帶著全身的沖力,不偏不倚,狠狠撞在了正俯身查看的張可嵐的額角!
“呃??!”張可嵐只覺眼前一黑,仿佛被重錘擊中,劇痛伴隨著強烈的眩暈感瞬間炸開!她痛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倒退,腳步虛浮,眼看就要摔倒。
“嵐姐!”小佩眼疾手快,慌忙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而張楚墨,在完成了這爆發性的動作后,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身體軟軟地再次倒回枕頭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渙散,胸膛劇烈起伏,顯然還沒完全從夢魘與現實交織的混沌中掙脫。
“嘶……我的頭……”張可嵐在小佩的攙扶下勉強站穩,一手捂著劇痛的額角,那里迅速紅腫起來,甚至能摸到一個鼓包。她用力甩了甩腦袋,試圖驅散眼前亂飛的金星和嗡嗡作響的耳鳴。成為修煉者后身體強度確實大幅提升,避免了頭破血流的慘狀,但這猝不及防的“頭槌”威力依舊不容小覷?!按纛^墨!”她痛得齜牙咧嘴,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惱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慶幸,“以前我只知道你這腦袋里裝的東西有點‘呆’,可你也沒告訴我它本身還這么硬,簡直跟村口那老磨盤似的!”
張楚墨的意識終于從一片混亂中艱難地聚焦,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清了捂著額角、一臉怒容的張可嵐,以及旁邊扶著她、滿臉擔憂的小佩。額角殘留的鈍痛讓他徹底清醒過來?!澳恪彼曇羲粏。澳銢]事吧?腦袋……還疼嗎?”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傻氣,撞那么狠能不疼嗎?
“哼!”張可嵐沒好氣地放下手,紅腫的額角明晃晃地昭示著剛才的“戰果,“你說呢?要不要我也給你來一下試試?”
小佩見兩人還能斗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大半,破涕為笑:“太好了!墨哥,嵐姐,你們倆還能吵架,看來是真沒事了!”她轉向張楚墨,語氣又變得急切:“墨哥,你到底怎么了?嚇死我們了!你都昏迷整整兩天了!分殿的長老來看過好幾次,都說查不出原因!”
“兩天……昏迷?”張楚墨撐著還有些虛軟的身體,慢慢坐起身,眉頭緊鎖,努力回溯著斷片的記憶。踏上啟靈法陣……柔和的白光托舉身體……然后是……劇痛!仿佛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席卷了大腦和四肢百骸……再然后……就是一片空白,直到剛才那令人窒息的噩夢將他驚醒。
那些覺醒時涌入的、如同萬花筒般破碎閃爍的陌生記憶畫面——崩裂的世界、金色的海洋、絕望的少年、恭敬的老者……此刻竟如同被潮水沖刷過的沙灘,模糊得只剩下一些扭曲的光影和難以捕捉的只言片語,仿佛從未真正存在過。任憑他如何用力回想,都像攥緊一把流沙,越是用力,流失得越快。
然而,那個將他驚醒的、浸透鮮血與絕望的噩夢,卻如同用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深處,纖毫畢現!燃燒的焦土、崩塌的天空、堆積如山的慘烈尸體……以及,躺在冰冷灰燼中,那具穿著染血素裙、了無生息的嬌小身影——張可嵐!還有那撕裂蒼穹的青色雷霆中走出的、如同深淵魔神的恐怖存在!它巨爪中瀕死的陌生少女,那一聲用盡生命嘶喊出的“張楚墨……快……走?。。 ?
這畫面如此清晰、如此真實,帶著刺骨的寒意和血腥氣,瞬間再次攫住了他的心臟!他猛地抬頭,視線聚焦在眼前活生生的張可嵐身上——她正揉著額角,氣鼓鼓地瞪著他??稍谒丝痰囊暰W膜上,她的影像竟詭異地與噩夢中那張慘白的、毫無生氣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一股冰冷的恐懼瞬間沿著脊椎竄上頭頂!張楚墨瞳孔驟縮,呼吸猛地一窒,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比紙還白,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噩夢與現實在此刻產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交錯感。
“呆頭墨!”張可嵐的驚呼聲如同驚雷,再次將他從這恐怖的幻視中狠狠拽了出來!
她看著張楚墨瞬間慘白的臉和眼中殘留的、幾乎凝成實質的恐懼,心頭猛地一沉,連額角的疼痛都忘了:“你……你該不會真把腦子撞壞了吧?怎么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小佩剛才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跟丟了魂兒似的!”
張楚墨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抱……抱歉。我沒事。”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張可嵐紅腫的額角,帶著一絲后怕的關切,“你……真的沒事?剛才撞那一下……”
“哈?”張可嵐被他這反復確認弄得莫名其妙,火氣又有點上涌,“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被你那鐵頭撞了個包嗎?死不了!倒是你,到底怎么回事?覺個醒能把自己弄暈兩天?還做噩夢嚇成這樣?”她敏銳地捕捉到了張楚墨剛才那一瞬間的異常。
張楚墨避開了她探究的目光,含糊道:“沒什么,就是……頭很痛,身體也很痛,像要裂開一樣……然后就不記得了?!彼黹_話題,“剛剛……究竟發生了什么?我只記得站上了法陣?!?
見他似乎不愿深談噩夢,張可嵐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壓下追問的念頭,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從他那驚天動地的金色光柱撕裂穹頂,到漫天黃金星辰覆蓋蒼穹的曠世異象,再到分殿長老們束手無策的束手無策,以及他整整兩天昏迷不醒的煎熬。她的敘述簡潔而清晰,只是說到最后,語氣卻不由自主地低沉下去,眼神也變得有些閃爍,貝齒輕輕咬住了下唇,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模樣。
看著張可嵐這難得一見的嚴肅和猶豫,張楚墨的心莫名地提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心頭。他試探著問:“怎么了?還有……別的事嗎?”他頓了頓,想起自己覺醒時那巨大的動靜,一個念頭閃過,“該不會……我的先天靈力等級……很低?”這是他此刻能想到的最壞結果之一。
“怎么可能?!”張可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你開什么玩笑”的荒謬感,“你都搞出那種把天都捅破的陣仗了,先天靈力等級怎么可能會低?!”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復雜地宣布,“你和我一樣,先天靈力等級……十級,滿級?!彼D了頓,補充道,“只不過,你的屬性是……光。”
“光屬性?十級滿級?!”旁邊的小佩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天?。∧鐛菇悖銈儭銈儌z都……太厲害了!”
得知自己也是滿級天賦,張楚墨心中那塊因噩夢而壓上的巨石似乎松動了一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未完全吐出,就被張可嵐臉上那更加凝重、甚至帶著一絲憂慮的神情堵了回去。她非但沒有因這個好消息而輕松,反而眉頭鎖得更緊。
“接下來……”張可嵐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她直視著張楚墨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緩慢地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但是,張楚墨,你必須答應我,待會兒無論你聽到什么,都一定要保持冷靜!絕對、絕對不能沖動!聽清楚了嗎?”
她的眼神銳利而認真,里面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持和深深的擔憂。這種眼神,張楚墨只在幾年前兩人誤入后山險地,差點被狂暴靈獸襲擊時,在張可嵐臉上看到過。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起,直沖頭頂。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強行壓下心中翻涌的不安,迎著張可嵐的目光,用力點了點頭:“我答應你。你說?!?
屋內陷入一片死寂,連油燈燃燒的噼啪聲都顯得格外刺耳。小佩也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兩人。
張可嵐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積蓄勇氣,然后,她用一種盡可能平穩,卻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顫音的語調,拋出了那個在她心中盤旋了兩日、重若千鈞的消息:
“在你覺醒靈力昏迷之后……我遇到黎叔了。”
“黎叔?”張楚墨下意識地重復,腦子有瞬間的空白。隨即,那個熟悉又遙遠的稱呼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開!黎叔?他爸?!那個在他年幼時便離家遠行,蹤跡渺茫,只留下模糊背影和零星回憶的……父親?!
“爸?!”張楚墨猛地從床上彈起,動作之大帶得床板都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他雙眼圓睜,瞳孔因極度的震驚而劇烈收縮,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和不敢置信而徹底變了調,尖銳地撕裂了屋內的死寂:
“你是說……我爸?!他……他回來了?!!”